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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苏天养的声音消失在门外,屋子里低低议论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不过郑芝龙此刻可没什么心思关注这些朝臣们在议论着什么,直接低声开口向高函发问了。
“这是咱们锦衣卫的指挥使,苏天养苏大人?”
“没错!”高函点点头,有点可惜自己早上揣在怀里的小糕点。
“大人叫指挥使大人老师?”郑芝龙还是有点不大相信的意思。
“苏大人有授业之恩,自然是我的老师!”高函笑了笑,打住了话头:“看来,郑兄今日好口福,陛下赐宴,咱们不用饿着肚子回去了!”
他低声的说道:“不过,郑兄你还是别期望太高,陛下节俭,也就是随便那么吃点东西,别指望吃到什么山珍海味!”
皇帝赐宴,就是全部是稀饭馒头,那是也可以写上总谱的尊荣啊,怎么到了自己这个高大人嘴里,就变成没什么好东西了?郑芝龙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高函如此熟稔的说道,不禁让他多少心里有了些遐想,这高大人是在宫里吃过多少次赐宴,才能挑七挑八的,这屋子里的这些朝臣们,只怕有这个殊荣的都几个吧!
“别看他们,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高函见他这模样,心里微微有些好笑:“刚刚指挥使大人不说了,陛下要先处理国事,再处理家事,咱们是陛下的家奴,这些外臣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那是!”郑芝龙闻言,身子忍不住坐正了一些,睥睨着那四周的朝臣,没错,我管他们多大的官,我又不听他们的,我只听皇帝的,这些人待见我不待见我,有什么用。
屋子里的臣子,逐渐一个个的减少,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正午,两人在屋子波澜不惊的坐着,直到屋子里最后一个臣子也消失了,才有一个新官走了进来,高声喊道:“宣锦衣卫高函,郑芝龙觐见!”
这就是来了!
郑芝龙急忙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飞鱼服,脑子里回想着高函交代自己觐见皇帝时候的礼仪,脚步却是机械的跟着高函和前面的新官,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走进宽大的御书房,他抬眼一瞟,只见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年轻人,正背着手朝着窗子,他偷偷看了身边的宦官一眼,急忙低下头来。
宦官宣读了他们两人到来的消息,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鸦雀无声,郑芝龙都快被这股凝重压的喘不过气来了,才听到有桌椅响动,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你就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郑芝龙,果然是一副豪杰模样,不过,和朕想象的模样,相去甚远!”
“臣海外镇抚司指挥佥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芝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按照高函教的礼仪,正儿八经的三跪九叩起来,朱由检也没有拦着他,只是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意,看着眼前这据说连福建水师都不是他对手的海上大豪,对着自己诚惶诚恐。
知道郑芝龙忙完了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道:“起来说话吧,你不是外面那帮外臣,不用这些礼节的,若是每次见面都忙乎这么半天,朕还要不要做事情了,净看着你们磕头了!”
“臣不敢!”
郑芝龙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帝的面前,他奔波一生求来的这些名声,权势,此刻在这滔天的皇权面前,陡然感觉什么都不是了,他甚至觉得,只要他面前的这个看似有些疲惫的年轻人一句话,他这辈子所奋斗的一切,都会变得烟消云散,不复过往。
“能归顺朝廷,说明你心中还是有家国,有这大明的,以后跟着高函好好的干,替朕守护这大明海疆!”
“臣遵旨,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这不是君前奏对,可是郑芝龙这么一折腾,却是不知不觉有了君前奏对的节奏,朱由检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高函,心里微微叹息了一下,怎么就找不到以前和高函那么轻松说话的感觉了呢。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个家伙,于是,他决定,先打发走了这个家伙再说。
“朕期待着你为大明建功立业的一天!”他点点头:“你且退下在外面暂候,中午陪朕一起吃饭!”
郑芝龙磕谢了退了出去,朱由检才忍住笑意,看着一直都绷着脸的高函:“他这套是你教的吧,没在礼部演礼么?”
“戏文里都这么唱的,他觉得见到皇帝,就应该这样!”高函微微一笑:“我总不能说,咱们陛下待人亲厚,平易近人,那陛下的威压还要不要了?”
“就你能耐!”朱由检瞪了他一眼,转眼笑了起来:“戏文里都这么唱的,这是我知道的那个郑芝龙么,怎么看起来就是一个没见过气度的土包子一样!”
“那是陛下天家威严,气度非凡,我时不时见到陛下,还有三跪九叩的冲动呢,这没办法啊!”
朱由检笑了起来,明知道对方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但是,这种说话的氛围,他还是很享受,整天和那些臣子说的那些败兴的事情,也就只有高函这几个亲近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些好消息,带来些轻松的话题了。
两人愉快的聊了起来,高函自然是说的是自己这些天在外面经历的事情,做了些什么,虽然有些东西在给皇帝的折子里说了,但是,哪里有人当面说起来这么具体,朱由检听得连连低头,时不时的还问几句,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你这样下去,海外镇抚司这个衙门,可装不下你了,如果这个郑芝龙如你所有那么强横,那大明的海疆,基本可从此无忧了,有大明的水师和你海外镇抚司协同,我从此可不用为海上的事情操心了!?”。
“为陛下分忧,本来就是为人臣者的本份,高函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高函很是谦虚的回答。
“若是朝中所有的臣子,都如你这样想,我哪里还有这么多烦恼操心的事情,天下又哪里还有这么多烦恼操心的事情!”朱由检感叹道:“有时候啊,我还真羡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