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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赈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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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笑笑:“拿来看看。”

老者掀起幡上罩布,只见写道:年去年来来去忙,不饮千觞饮百觞;今年若还要酒吃,除却酒边酉字旁。(饮水也)

林浩看了笑道:“老人家,看来你也是深受灾荒之苦了。”

老者听了苦叹道:“不瞒几位说,在下祖传的偌大家业,虽称不上大富贵,也颇过得了。谁知两年大旱,流寇洗劫,所有存储荡然一空。没奈何,幸得认得几个字,靠着写写文契、卖字测字的混口饭吃。”

“也算可怜了,”林浩说着又看了看字帘,笑道,“这个不难,我写给你。”一边吩咐小二备上笔墨来,提起笔,不加思索,一挥而就,众人看道是:年去年来来去忙,不杀鹅时也杀羊;今年若还要鹅吃,除却鹅边鸟字旁。(杀我也)

见写得诙谐,众人哄的一笑,林浩道:“苦中乐而已,老人家,怎样?”

老者叹:“公子才学是好的。”说着便欲取钱。

林浩一摆手止道:“算了。戏作而已,难道真同你要银子?”倒随手拿出一块银子,有七八两,“这个拿去,暂且换些粮米度日。”

老者忙道:“平白无故的,怎好受你的银子?”

“我也是惜才之意,见你似位饱学先生。这几两银钱在我不甚什么,倒够你一家过些时日,不必推辞收了吧。”

老者方千恩万谢的拿了银子,告辞下楼。

见老者身形不见了,上官行笑道:“林兄倒是才思敏捷。”

林浩一笑:“取笑而已。”

竹玉乌溜溜的眼睛扫视着他嬉笑的面庞,琢磨着他的“杀我”之说。

却见一护卫走上楼来,近陆雨耳边悄言几句。陆雨略皱了皱眉,走近轩王耳边低言:“属下有事回禀。”

林浩、程照见了即道:“几位既有事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了,只管先请,后会有期。”

上官行亦笑道:“如此便先告辞,后会有期。”众人起身出了酒楼,在街上左拐右拐三转两转的,至了禹县县衙前。衙门前,两排皂隶拔着精神虎视眈眈的站列着,里面该是知县正在升堂问案。

上官行踱至一班头前,“大人,草民求见知县。”

班头望了望几人,“何事?”

“为着征粮征税之事。”

“征粮征税?”班头疑惑问,“哪家的?”

上官行不答,只望向衙门里。

班头似恍然而悟,“你是赵员外家人?”

“是。我来替员外将余下的补上。”

“你早说啊!这是何苦呢?!”班头舒展了眉目,“早知你家员外家有万金,不过是几百两的碎银子,推推托托的不肯拿出来!早些纳了,是不是省得我们几次三番的跑腿发传票,他也少麻烦?真是。。。。。。跟我进来吧!”

堂上正热闹着呢,留着两撇喧子的芝麻官,胖的满脸泛油光,带着不胜厌烦听着堂下跪着的十几个人诉着:“县老爷,不是草民妄图赖税,实是拿不出。。。”

“这人丁税、什一税免役税。。。一项项的交下来。。。”

“家下人十去七八,连逐日食粥,尚难支持。。。”

前两年大旱,今岁又是荒年,如何拿得出。。。。。。”

知县沉着脸,“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都给本县住口!你们这些员外,商量好的?统口拿不出来?仗着略有些欠收,便要瞒天过海的混过去?催一次,交一点,几次三番的拖拖拉拉?如今通众口一词的拿不出来了?当本县真治不了你们了?”

众人被他说得惶意惧生,几个胆小的已抖了起来,口中连称:“不敢不敢。”荒旱天灾,流寇作乱,田地收得微微了了,家中私蓄也几乎洗劫一空,能卖能当的,俱已出手,只剩了房子,这当口,想卖也没人买。而这税头,又比长年不减反增,几次催逼,已然倾家荡产了,哪还有银子拿出来?

知县向着其中一四十多岁,身着元色直缀的人问道:“赵广田,你家里有田地多少?”

赵广田一愣,即道:“登录在册,老爷尽知,十几倾。”

“十几倾?麦收几何?”

“三分收成。”

“棉花几何?”

“二分。”

“稻呢?”

“二分。”

知县道:“尚有七分收成,如何捏称荒岁?”

岂有如此加法?赵广田满脸惶急,却又不敢辩驳。

上官行一旁道,“县大人说得对,居然趁着些微天灾,将丰年说成大荒年,意图妄赖税银,如此大胆?真乃刁民。”

班头听了上官行如此一说,不由怔住。

知县方才正与众人盘恒,竟未留意上官行、轩王几人进来,听了他出言方才问道:“你是何人?”

“过路人。”

班头头上直冒冷汗。知县怒意盈面,只是想着他方才出言甚是识趣,勉强压下怒火去,问道:“过路人,如何来多管闲事?”

上官行一笑:“草民是偶见大人问案辛苦,意图分些劳冗而已。这些枉法之徒,光动动嘴好言相劝是行不通的。空口白话的想让他们拿出银子来,简直痴心妄想,敛财如命的,指不定将银子藏于何处。依草民的意思,定要将他家里里外通翻,掘地三尺,挖出赃证来才好。面对面的,不由得他不认。”

知县见上官行话句句难听,却又似秉正公断,不失为一个解决之法,不由道:“这些人,虽意图赖税,但平日也总算良民,并未作奸犯科,此时大肆收索,有些不妥?”上官行的话正撞到他心上,这些人,表面看来已被他收刮罄尽,但他确疑心着他们暗相私藏,被上官行一言挑明。只是,只是,皇上昭告天下,又特派钦差赈灾,他若一番搜查下来闹得鸡飞狗跳的,万一出意外,实实划不来。

“大人也太心慈了,拒纳税粮,罔顾国家法纪,还一味诡诈恶辩,也算得良民?不瞒大人说,只等刁民,在下活了一百几十岁,实时从未见过?”

知县狐疑地看着上官行,青年的公子哥,一副随意之态,看样子不过二十左右岁年纪,怎么自言过百岁:“你一百几十岁?”

“是,”上官行道,“我们一行主仆八人,几位二十,几位十五、六岁,统一百几十岁。”

众人“哄”的笑出来!知县也方知上官行明嘲暗讽,气得脸上青紫不定,大怒,“啪”的狠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目无法纪,信口雌黄,来人——!”

“身为朝廷命官,不但不能爱民如子,反倒肆意鱼肉,全无法纪,你这狗命,留之何用?”

“你、你——是何人?”知县气得抖索,手指轩王,见他一身冷厉,此时方才惊觉,心生惧意。

轩王并不理他:“绑了。”

“是!”陆雨答应一声,随即上前。

“大胆!本县堂堂县尊,你敢、敢——来人、来人!”

一旁皂隶一时呆愣,不知轩王等是何来头,竟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陆雨道:“县尊?居然敢对着钦差大人大呼小叫,你这狗头知县!”

“钦差?”知县脑子“嗡”的一片白,钦差只一个,是当今轩王,没想到竟撞到府堂这里来,看来难逃一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到此,勉强镇定:“既是钦差,拿来印信我看?”

看出他欲施狡诈,“你也配?”陆雨说着从怀中取出四品护卫腰牌,左右晃了一圈,“看清楚了?有妄动者,斩!”

一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登时一动不敢动。

陆雨拿过绳子将知县绑至轩王面前,猛一推,已然“扑通”一声跪下。轩王冷冷道:“瞒荒不报,欺君罔上,肆意暴敛,百姓多饿死,你却伺机囤积,暗置梁窟米烂成仓,”命道,“抬上来!”

两随从抬上两只鼓鼓的袋子,扯开口绳,哗的望堂中一倒,知县望着那略略发霉的白米,登时瘫软,又马上哀嚎道:“大人大人,罪臣知过,知过,愿以全部家私充公,抚慰饥民,大人饶命啊!”说着猛叩头,直磕出血来。

“推出闹市口,即时问斩!”

“是!”

“大人,大人,”知县嚎得变了声,“我是西郡王爷亲眷,求大人看王爷面上,饶我一命——”

“大人,我是眉妃堂亲,最得王爷宠爱的眉妃堂亲——!”

“大人,看在眉妃面上,饶命——!”

轩王任他嚎叫渐远,转头对陆曦晨:“挑几个能干人,将这里打理清楚了。”

“是!”

离了县堂,轩王由陆曦晨等陪着,依旧各处查访看视,将及一个月,将灾区走了个大概,已近年底,各处损坏房屋已然修葺,米粮、棉衣,日常所用之需已齐备到位,一一发放,暂解决了温饱,一扫之前破蔽,虽不比从前安乐年景,倒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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