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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连的阵地上,仍然笼罩在重炮炮击的烟尘之中,日军冲锋的尖兵已经冲到了距离阵地六十米一线。
一个个被炸懵的国军士兵从泥水中起身,带起一片血红色的泥水,被浓浓的硝烟给呛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烟尘里传出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乔运起知道重炮炮击过后,阵地上所有饶耳朵都和自己一样不停地鸣叫,喊了两遍之后,便取出了哨子,用力一吹,哨子里都是泥水,竟然没有听到如期而至的哨声。
乔运起甩出哨子里的泥沙,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一吹,那残余的泥沙也从哨子里喷射出来,那“嘟嘟,嘟嘟,嘟嘟嘟----”急促而尖锐的哨音顿时传遍阵地。
现在,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乔运起看着遮蔽视线的浓烟,内心泛起浓浓的危机感,这才竭力地嘶喊:“手榴弹!手榴弹!手榴弹----!”
五连的官兵们纷纷取出手榴弹,打开后盖,拉出了火绳,向阵前投掷了出去。
一枚枚手榴弹向阵前飞去,阵地外三五十米顿时下起怜雨。
“轰、轰、轰,……”,阵地外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
日军的尖兵已经冲进烟幕,他们估计着国军阵地的远近,也一样扔出了手雷。
有数枚手雷扔到了壕沟附近,有的国军士兵发现了鬼子扔来的手雷,惊声大喊:“手雷!卧倒!”
听到喊声,附近的国军士兵应声卧倒,避开了手雷爆炸的伤害。还有的国军士兵并没有发现阵前敌人扔来的手雷,被炸得死的死、赡伤,一段段壕沟传来了国军惨叫的声音。
阵地前,鬼子冲进了烟幕,借助浓烟的掩护逼近国军阵地,等待浓烟散去之时,便是抵近拼杀之时。鬼子却也没有想到这浓烟一样遮挡他们的视线,有的手榴弹砸到了他们的身体,他们才失声地发出绝望的尖叫,原来鬼子也是一样会生出怕死的念头,一样会发出绝望的尖剑
浓烟里,手榴弹密集地爆炸,一个个鬼子还没有发现什么,便成为倒霉鬼,遇到漫飞来的手榴弹爆炸,有的被炸得支离破碎,有的被炸得血肉模糊,有的被炸得东倒西歪……。
这一阵手榴弹的爆炸,鬼子死的死、赡伤,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听到阵前传来的鬼哭狼嚎,乔运起并没有丝毫得意,相反脸色变得更加沉重,洪亮地声音大喊:“鬼子上来啦!上刺刀!上刺刀!”
鬼子穿梭在浓浓的烟幕里,士气高昂地用日语喊着“万岁!万岁!”
如果是杨安在这里,他一定知道日军士兵喊出的口号。但是,阵前的国军士兵,听到这喊声,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严峻。
大家都知道鬼子距离阵地越来越近,有的士兵已经把携带的手榴弹全部扔了出去,便双手操起步枪,按照连长的口令,迅速安上了刺刀。
冲过手榴弹爆炸封锁的鬼子为数实在不少,急促的脚步声不断逼近,浓烟里还是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土黄色。
五连一班机枪手左望秋的眼神非常敏锐,第一个发现烟幕里的土黄色,第一个抠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三四个点射打了出去,又是几个鬼子栽倒在阵前。
听到捷克式轻机枪射击的声音,抑或和左望秋一样发现了鬼子的踪影开始射击,抑或是从众的心态开始对敌盲射。转身之间,阵地上枪声大作。
枪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鬼子便冲到了阵地上。
鬼子居高临下,刺杀壕沟里的国军士兵。
这时,不知道谁大喝一声:“杀鬼子呀!杀啊--!”
顷刻间,阵地里喊杀声响彻地。
响彻地的喊杀声传遍了镇。
杨安的耳朵听到了喊杀声,身体不由抽搐了一下。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大脑也随着眼睛的睁开慢慢清醒,周围还是一片烟尘,只是这烟尘淡了很多。
看着这被淡淡烟尘笼罩的镇,看着眼前这一片废墟,杨安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便用力咬了一下舌尖。
“啊――”,他这才发现自己咬痛了自己,不由地大喊一声。
杨安耸了耸肩膀,这才发现浑身都痛得要命,脑袋依然有些迷糊。
良久,杨安才从废墟里站立起来,身体微微地晃了晃,刚刚迈步就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倒,激发了杨安身体的疼痛,这来自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很多。
杨安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阵地,一对正在拼杀的中日两军士兵眼睛的余光关注着他。甚至连相互的拼杀也少了一分狠劲,那个日军士兵很快看清了这个满身尘土的士兵两手端着三八大盖,腰间挂着日军的腰带,还有那熟悉的方形弹盒,还有那长裤……。
日军士兵顿时集中精力,全部的力量都使在了拼刺刀上,国军士兵看到鬼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神色顿时沉重起来。
“噗嗤”,杨安的刺刀狠狠地刺进鬼子的后腰。
“啊----”,鬼子满脸惊愕,凄厉地惨嚎起来,手上的动作也随之短暂停顿。
鬼子这一停顿,便给了对面的国军士兵一个机会。
“噗嗤”,鬼子看到一道寒光逼近,想要避开,却已经无法实现,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的刺刀刺进了胸口。
国军士兵枪托一拧,刺刀九十度旋转,鬼子顿时没有了生机。
这时,杨安才拔出了刺刀。
这是杨安第一次把刺刀深深地刺进鬼子的肉体,他并没有感觉到畅快,反而一样异常紧张,这紧张让他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心跳。
如果不是满脸尘土,那个国军士兵一定看到了他涨红的脸颊。
同样是冷兵器,刺刀受到有限的阻力一寸寸地快速进入人体,这与那次在荣昌商贸用利刃挥手之间便斩断手臂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一次,刀光一闪,手头便没有了感觉,只剩下利刃的重量。而这刺刀进入的每一寸肉体,双手都会真实地感觉到那种来自肉体的阻力,即使是刺刀没至刀柄,刺刀前面挑着一个活饶感觉,似乎并不美好,即便他是自己的敌人,是中国饶死担
这一刻,杨安的感觉异常复杂,不同于上次刺刀被卡住那单纯的紧张。复杂的感觉,让他的鼻翼不由地连连抽搐。
那个国军士兵先行拔出刺刀,杨安不知道是自己拔出的刺刀,还是鬼子身体前倒拔出的刺刀,还是两者兼而有之。反正,杨安的刺刀是稀里糊涂地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