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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阙台上,有风刮过,吹起两人的衣衫,飘飘荡荡。
种种微妙复杂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传。
不忍,不想,不能拒绝!
抑或,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流出血水,他能抚慰躁动的灵魂,化解,深刻的仇恨,埋葬一段又一段的故事。所以,此战,势在必行。
温和的青年嘴角不再挂着笑意,俊朗的容颜微微抬起,手中抽动着雪亮的剑锋,惊艳了时光。
看着对面没有动作的安陵,青年却没有丝毫迟疑。高高的跃起,留下一抹残影,几个呼吸间,便已冲到安陵的身前。手中剑光凛冽,带着无可睥睨的寒意,直直的刺了过来,没有丝毫的留情。
安陵深色的瞳孔眯起,他擅长的用的绿绮琴并没有带来,用别的武器也不觉的顺手。因此此时竟直接负手而上,只手手掌之间流动着一层晶莹冰沙似的火光。
“叮。”冰凉寒冷的剑尖,被安陵的手掌挡住,却发出金玉相触的声音。
上方雅臣目光一寒,似乎是没有想到,安陵竟然能用指头接下他的一招。不过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依然不惧。
然而,令人感到诡异的是,那手掌中的泛的白光,尽管一丝丝的跳跃到手中的长剑之上。上方雅臣心中一冷,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火焰,却依旧觉得危险。他丝毫不敢小觑,巨大的灵力迅速涌入长剑中,寸许长的剑气四射,带动着剑身上的火焰,仿佛流矢一样迅速远去。
安陵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若那诡异的火焰是这么好除去的,就不会称之为幽冥冷焰了。
果然,浅白的火光脱离二去,却留下一点点寒冰色的冰沙。在青锋长剑的剑体上迅速蔓延开来。
此时,上方雅臣突然觉得手中的剑有古怪,看到那仿若有生命的冰晶,只在一息的思考之类,迅速使出一招一剑飞仙,将长剑向安陵狠狠的抛出。
果不其然,灵剑被安打落地。失去迅速化成一滩黑水,流入云阙台的地板石缝中,着实诡异。
上方雅臣压臣微惊,有些疑惑的出身音问道:“这是什么火,竟这般诡异。”看着安陵手中奇怪的火焰,上方雅臣突然想到,那日将安陵的尸体卷走的那团凄冷的火光,和布满历史铜迹的孤灯。
安陵紧抿着薄唇,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种火焰,他们吞噬着灵魂,牵引着爱恨,凝结成冰晶,变成他活下的工具。
不需要解释,也没有解释。安陵手下不停,火焰如蛛网密布,身影飘忽,主动进攻上方雅臣。
没有听到答案,上方雅臣也没有生气。甚至有些见猎心喜的感觉,安陵容越强大,他就越兴奋,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小师弟,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成长了多少吧!”言必。上方雅臣也不留手,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长剑,一招一式间,风雨随行,有一种天地赋予的伟力凝聚在招式之间,不能匹敌。
谁料,安陵竟倏然脱离了战局,漂浮在十丈之外,目光复杂的看着身处在场中上方雅臣。
只见,原本一片虚无的虚空中,竟然有一道道白线凝结其上,若隐若无,令人察觉不到。可此时,这一道道白光,竟像一张天罗地网,没有出口,没有入口,将上方雅臣全身上下周边都包围的严严实实。
上方雅臣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身侧,越来越靠近的丝线,他手举着长剑,眸光冷艳。丝毫没有在意周身的白光,他的全力一击,尽数会在这最终的一剑上。
看着上方雅臣带着赤红的眸子,安陵不再迟疑,信念一动,那张网,倏然收紧。就像蜘蛛捕猎一般,猎物越是在网上挣扎,就越是痛苦,最后,直至死亡。
一剑战出,虚空发出阵阵霹雳身,无数的光带随着剑蕙飞向安陵容。
安陵容见到这一幕,也不再迟疑。
白色的光线撕裂上方雅臣红色的喜袍,割开他的皮肉,灼烧他的灵魂。就像一张带着火焰的网,一层层的刷洗着他皮肉,筋骨,灵魂。
疼,难以磨灭的疼。疼的身体似乎炸裂了一般,没有一处是安稳的,全都躁动着,要脱离这幅躯壳。上方雅臣咬紧牙关,舌头已经半麻木了,他的意志也有些昏沉,再也控制不住全身的灵力,直接跌落地面。
地面上,宛若谪仙般的贵公子,此刻却曲卷在地面上,眉宇紧皱,十指早已陷入肉里,全身紧绷着。
而安陵看着这宛若灭世的一剑,却没有丝毫动作,眉眼甚至有些留恋。
幽冥冷焰奇异之处便是灵魂犹如毒药,一星点的火焰,便能让人的灵魂痛不欲生。而最让人恐惧的不是疼痛,而是吞噬的能力。若是抵挡不住疼痛,进入昏迷,火焰便会迅速吞噬灵魂,化为自身的养料。然后这个,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再也入不了轮回。
所以火焰对实体的伤害并不是很大,所以,看着眼前飞跃而来的剑光,安陵嘴角勾起一丝释然的微笑。
这道剑光他抵挡不了,再过几息之后,长剑便会直直刺穿他的身体,终结他的生命。
最后一刻,他出奇的没有想到很多,没有上方雅臣,也没有姬五月,甚至那些他熟识的人。有的只是那一幕幕哀求的面孔,狰狞的面孔,奋不顾身的情感。他们全部成为了着朵奇异火焰的养料,令他更加强大,更加美丽。
上方雅臣的最后一剑,仿若尘世间的烟火,若如开到极致般的灿烂,突然湮灭与黑暗中。没有剑光,没有疼意,安陵睁开眼眸,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三尺青峰剑,心情微微复杂。
地上的剑,是一把很普通的青锋剑,他普通的跟鱼市中三两银子就能买上一把的青锋剑没有什么区别。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天之骄子,即将拥有万里山河的云阙仙宗的上方雅臣,竟然会从始至终中的只用着一种剑。
看着长剑上有些龟裂的缎纹,和有些磨损的锋刃,显然,已经是使用很久了,久到,少年都不记得,他曾经锻造出无数把这样的青锋剑。
在早已经埋葬的记忆中翻找片段的画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此时,那些极短的对话依旧响彻安陵的脑海。
“小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一袭白衣长袍的温和青年,难得纡尊降贵的走到锻造武器之地,看着里面早已看不出白皙面容的少年,笑着问道。
“师兄?你怎么来了!”少年一脸讶然,不过随即就抛之脑后了。伸手摸了摸被炉火烤的通红的眉眼,却不知自己将早已浓黑的脸蛋,变得更黑了。少年很专注,所以他没有发觉,只是道:“师兄,我想锻造一把像日光一样透明,像月色一样温柔纯白,像彩虹一样璀璨明艳的剑。可是!”
青年难得蹙起眉头,只是一把剑,为何需要这么多要求。青年难得本起严肃的面容,还未来得及训斥,就见少年急忙的从脚下抱起一堆歪歪扭扭三尺青锋剑道:“可是这些剑,没有一个和我心意的。”
青年低头看去,这些青锋剑铸造有些粗糙,有的剑宽,有的窄,有的甚至连坚韧都是后薄不一。跟鱼市中那些技艺地下制造的青锋剑一比,似乎连三两银子都值不了。青年不忍说出实情,怕愈发的打击到少年,只是夸赞道:“小师弟第一次铸造长剑,便能有如此形状,可谓天赋聪颖,相信你日后必能像日光一样透明,像月色一样温柔纯白,像彩虹一样璀璨明艳的剑。”
青年宠溺的哄着少年,然后将那些歪歪扭扭的青锋剑都收入了储物袋中。
后来,青年储物袋中的青锋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让青年有种感觉,似乎他用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些剑用完。
可是后来,少年锻造出像日光一样透明,像月色一样温柔纯白,像彩虹一样璀璨明艳的琉璃剑,这里青锋剑便再也不会增加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安陵低垂着头颅,眸中星海暗淡。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万分的沉重。可他与上方雅臣之间的距离,只是咫尺之遥。
安陵单膝跪下,轻轻拥起落入尘埃中的谪仙。在那一刻他想,他应该是后悔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安陵师兄。”姬五月轻轻走了过来,不敢触动安陵。
她知道青年是抱着必死之心,或者是刻意求死吧。
这是当年的他亏欠的,也是他难以偿还的。
“月儿,你知道吗。当年,你手握着琉璃剑,从背后穿透我的胸口,可我能看到的,只有师兄的面容。那样温和带着善意的笑容,却在谈笑间,置我于死地。”
“我是恨过,怨过,也曾释然过。”
“可是,欠的,总是要还的。只是谁理得清,究竟是谁欠谁的。”
“月儿,我后悔了!”我不该回来。
一滴清泪落下,粉碎在尘埃中,那样让人心疼。
“对不起。”姬五月迷蒙的眼睛,除了对不起,根本就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让我用爱为囚笼,用愧疚为锁链,让你,谨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