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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柳茜其人吧,虽然心思恶毒了些,还喜欢锱铢必较,可她毕竟是自受着大家闺秀的礼仪熏陶着长大的,就算她心里有着一堆的弯弯绕绕、阴谋诡计,可真要论斗嘴皮子怼人什么的,柳茜绝不是凝胭公主的对手。
而凝胭公主怎么看、怎么听都怎么觉得这个柳茜今是特意来她华清宫找茬儿的——
别以为她看不见柳茜头顶上簪着的那只金光灿灿的凤凰!她又不瞎!到是那只凤凰金光闪闪的程度,都快要晃瞎她的眼睛了好么!她一直眯着眼不仅仅是因为困的,也是因为柳茜头顶上簪着的那只金凤凰折射过来的光太刺眼了啊!!
特意簪着只有皇后之尊才能佩戴的凤凰饰品来她眼前晃悠,还穿着那么一身华丽的与皇后服制极其相似的繁复宫装,这摆明了是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来给她添堵来了啊!!
本就没什么情谊可言的两个人,偏对方还是个明显来者不善的架势……
既如此,那她凝胭公主也不必给她柳茜什么好脸色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空什么的,抱歉,她凝胭公主真不会!
她凝胭公主会的,从来都是仗势欺人,就算是她不占理她也要硬占个理!
想当年她凝胭公主犯起混来,那可是连堂堂宣武帝都奈何不得的!!
因为凝胭公主的性格实在太过顽劣,于是乎,柳茜意料之中的讨好没听见,反到听见锦画堂如此语气随意神态不屑地道:“不必了。每烧着碳,日子久令内味道熏人,臭烘烘的不,还让人脑子晕乎乎的。而且听炭火燃烧后的味道闻多了会让人变痴变傻,所以早在五年前我就让宫人们不必于殿内燃烧炭火了,免得一觉醒来就变成个傻子了。”
到此处,锦画堂故意顿了顿,故意装模作样地问:“怎么,这条宫规你不知道吗?”
话音一转,锦画堂又抿着唇笑了:“如果你是想来我这烤炭火的,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吧!看你那瘦弱的身子骨,顶着风雪从琉璃宫走到这华清宫也是够为难的。按理我也应该尽下地主之谊,只是实在抱歉,你就算在我这里冻死了,也等不到一颗炭火的。所以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折腾你自己了。我看着都难受。”
完这番话,锦画堂就又眯着眼打瞌睡去了,完全一副请君自便的无所谓态度。
被锦画堂一叠声地怼了一顿,柳茜真是气得心口都疼了。
但柳茜却要生生维持着面上那端庄得体的微笑,还要拿捏着嗓音继续笑语连珠:“皇后姐姐真是笑了,莫非皇后姐姐这是在怪罪妹妹进宫三月有余都不曾来拜见皇后姐姐吗?那皇后姐姐可就真是错怪妹妹了。”
着话,柳茜状似无意一般伸手轻抚了抚她那平坦的腹,脸上溢满了慈母般的笑容:“去年冬日妹妹初进宫便得了陛下垂爱,无暇分身来拜见皇后姐姐。本欲今年元宵之际来拜见皇后姐姐的,奈何才过完年便又诊出怀了身原…陛下……”
到这,柳茜仿佛终于知道害羞了般,竟微红了脸颊,一股子娇羞的味道。
细细看去,却见柳茜竟连眉眼也温柔地低垂了下去,那一把嗓音柔得简直能腻歪死人:“陛下担忧妹妹身体,足足将妹妹禁足了一个月呢!直到今日,妹妹才被解了禁令得了些空来拜见皇后姐姐,还望皇后姐姐体谅。不过呀……”
话至此,柳茜忽地停住了话音。
抬眼看过去,却见柳茜早已收敛了她面上那慈母般的笑容,连那股子娇羞也不见了,她虽仍是笑着的,但那笑容着实恶劣得醒目——
穿着一身彩色繁复宫装,发顶簪着一支展翅欲飞的金凤凰,正襟危坐在殿中梨花木椅上的柳茜恶劣地笑着,声音却依旧甜得腻人:“这深宫之中历来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所以皇后姐姐也无须太过伤心。”
柳茜了那么多,包括最后那句露骨的讽刺,锦画堂全都没有听进去。
从头至尾,锦画堂只听进去了“怀了身员这四个字,还有柳茜那轻轻抚在腹上的右手,真是……
刺眼得很……
几乎是下意识地,锦画堂那原本随意地放在腹前的左手也跟着不由自主地覆上了她的腹。
轻抚着平坦无一丝赘肉的腹,锦画堂心中只余浓浓的感伤——
她儿时五岁那年冬季不慎跌落冰湖,虽被及时救了上来,却冻伤了身子,落了个偏寒不易受孕的体质。后成婚三年有余,期间逼着自己吃了无数调养身子的补药方才有裕
得知自己终于怀了身孕的时候,她可开心高兴了,兴奋得险些失眠。
和她一样开心的还有她的父皇宣武帝,因为她锦氏的江山终于后继有人了。
熟料……那日父皇猝然过世,她因悲伤过度以致产,事后太医院院首为她亲诊,竟断言她此生都无法再怀有身原…
换而言之,她锦画堂,这辈子都无法再育有一儿半女,再无缘享受那儿孙承欢膝下的伦之乐!
坐在殿中梨花木椅上的柳茜眼尖地看见了锦画堂那不由自主地以手覆上腹轻抚的动作,心中顿时觉得十分得意痛快。
但面上,柳茜仍装模作样地关心着:“皇后姐姐怎么了?为何突然不话了?莫不是妹妹错了什么吗?呀!妹妹竟忘记皇后姐姐此生都无法怀有身孕一事了,此刻却跟皇后姐姐起这事儿,真真是妹妹失言了,还望皇后姐姐莫怪呀!”
嘴上着让锦画堂莫怪,可是柳茜眼里、面上,又哪有半分真心实意的歉意?有的,也只是骄傲与得意,还有报复的快意。
而那头,自打在这华清宫的外殿落座起,锦画堂就一直歪头搭脑的,即便是之前和柳茜着话,锦画堂也是一副睡眼惺忪、迷迷瞪瞪的模样。
但此刻,一直歪头搭脑的锦画堂倏地抬头看向了柳茜,一双原本惺忪的睡眼此刻睁开了竟是清亮无比不见半分睡意,其眼中的寒意更是冷得仿佛要将人冰冻三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