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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当今四大国之中,齐越、宿星、昭洺此三国的皇室人员那是一年比一年繁荣昌盛,几乎年年都有新生儿,那皇室玉牒上的名字更是一年多过一年。
可到了华熏国这里,却成了翻覆地的另一番局面——
自华熏国建国以来,华熏国皇室子息便向来单薄。传至她这一代,偌大的华熏国皇室竟只得了一位皇子加一位公主,统共就两个正统皇嗣。
倘若那位唯一的皇子身体康健强壮到也罢了,偏生那位唯一的皇子竟生来便患有心疾,自幼便体弱多病,隔三岔五地就要灌上几碗汤药,用药罐子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曾真地以为,只要皇兄好生将养着身体,终是能战胜病魔的。却熟料……
那个自疼她爱她护她的皇兄,终究还是抵不过病魔的纠缠,撇下她离开了……
明明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好了会护她一世安好;会给她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会在她的夫君欺负她时给她撑腰;还会给她的孩子最高的荣华富贵的……
可是到最后,却是连一句“对不起”也没,那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无声无息地抛下她离开了,还顺带着带走了她的母后、父皇。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于黑暗中抬手,按下心口处隐隐翻涌的那股怨和痛,她继续用她那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着:“虽然我华熏皇室如今凋零衰落,不过你也是知道的,我华熏传国,最注重的就是血统。虽然我只是个公主,却是这华熏国,是这锦氏皇朝,仅剩的一点血脉了。
他能坐上那个位置,是因为我锦氏已的确没有可以继承大统的男儿了。可他还能坐着那个位置,也是因为有我在,因为我还康健地活着。但这,也是他的死穴,束了他的手脚。因为只要我还在一日,只要朝堂之上的锦氏忠臣还在一日,他就一日不敢废后。”
“他现在确是还不敢废后,可他也的确宠着那个女人。除了后位暂时还不能给之外,他可谓是给了那个女人他目前所能给的最高的荣华恩宠。”依旧是很轻很淡的话语,不带丝毫的情福
对于那个站在殿门外的白衣墨发的男子所的这番话,坐在殿内深处黑暗中的人忍不住勾唇扯起一抹笑,一抹嘲讽的笑——
“就算得尽他的恩宠又如何?那个女人,想要将我赶下去坐上这个位置,也不过是痴人梦。除非,有朝一日锦氏忠臣亡尽。但是这个‘有朝一日’,遥遥无期。”依旧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娓娓而出的话听似强势,可那语调却寡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其实你早已心如明镜,又何必如此执拗?”似叹非叹般的一句话语,自那白衣墨发的男子口中轻轻吐出。
“何必如此么……我也不知道……”低弱蚊吟的呢喃,话音一转,却又清晰清脆起来:“我只知道我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走了,终归这华熏,是我锦家的江山啊……”
想起锦家历代先祖为华熏国的付出,那道清脆又略显干涩的女音终于染上了一丝不甘:“我锦家祖辈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轻易地拱手于人,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如何?你应当知道主子已经等你很久了。当初原以为你被他软禁在这华清宫时就会看清一切,可你却让主子等你一年。如今一年之期将满,希望你别让主子再等一年。”淡淡地留下这番话,那名白衣墨发的男子终于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刻,边月华正好照射在那名白衣墨发的男子面上,半张银白色的面具遮去了大半张面孔,只余那面具后的黑亮凤眸和那露在面具外的两瓣薄唇依稀可见。
然,绕是这般,他那出尘脱俗的气息依旧让那边皎月暗淡无华。
殿门外的雪地上,两行足印静静地刻在那里,分外醒目。
奈何上又开始落雪纷纷,一片接一片地洒落在那两行足印上,不多时,便将那两行足印彻底掩盖……
那名白衣墨发的男子走了良久良久之后,依旧敞开着的殿门内才传出一句极轻的,似呢喃自语般的话:“一年了,原来一年的时间过的这么快啊!当真是一枕初寒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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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月初四。巳时末。
飘了一夜的大雪将将停歇,往常寂静冷清的华清宫内竟陡然热闹了起来。
认真算起来,自一年前皇后锦画堂迁居华清宫静养之后,寂静了一年之久的华清宫终于于今日,迎来了它的首位贵客,打破了这长达一年之久的沉寂。
金色的琉璃瓦上是尚未融化的厚重积雪,绿色的宫墙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斑驳,高大的殿墙间嵌着朱红色上覆白色细纱的镂空雕花的两扇开殿门。
往日里紧闭的殿门此刻大敞着,殿门外,是分立两侧,束手恭敬站着的十名粉衣宫女;殿门内,亦是分立两侧,束手恭敬站着的十名粉衣宫女。
华清宫虽是历代冷宫,可殿内的地上依旧铺着能倒映出人模样的流金地砖,墙上依旧挂着锦绸织造的帷幕。
虽是如此,可殿内的装修陈设却是十分简单明聊——
殿门对面的那面雕刻着繁复华纹的墙下摆着一张宽大的垫着暖垫的太师椅;
殿中整齐摆着两排梨花木桌椅,两排桌椅之后各竖立着两根漆着朱漆,用来支撑殿梁重量的粗大圆柱;
白瓷烧制的一人多高的花瓶分摆在四根圆柱之下,只是瓶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殿中一角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金色镂空雕花的大圆铜鼎,此刻鼎盖的镂空处正冉冉升烟,殿内弥散着一股清淡却提神的冷香。
但凡是宫里的老人闻见这股清淡却提神的冷香就会知道,这是慕翎太子锦鸳生前最喜欢的熏香,名为——“冽珀”。
而自平旭十三年秋末慕翎太子薨逝之后,凝胭公主便下了死令:上至王公贵擘下至大臣百姓,凡为华熏国臣民者,不得私自燃烧“冽珀”,违者,斩。
时至今日,放眼华熏国上下,也唯有一人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用这“冽珀”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