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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潇月讲的正是顺畅的时候,忽然一抬头发现慕容麟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隐隐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一个人呆在那山上,又没有和别人说话,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慕容麟垂着眼眸坐正了身子,一只手搭在封潇月的床边上,给封潇月无意识的多添了些许压力。
“那落风山虽然不好走,但一眼望去也差不多是平坦的山路,你又是在哪里观察到的这些图样?”
“我,我在山上迷路了这么久,走到哪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吗。”封潇月给他的话一噎藏在被子下的手也悄悄的握成了拳头,心下难免有些忐忑。
因为和树老的约定,不得不把话说得模糊一些,难不成这么轻易的就被识破了谎言吗。
“你怀疑我?”
“不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慕容麟摇了摇头一口否定,轻声叹了口气,两眼满怀柔情地望了过来,“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虽说你现在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又带回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可谓是可喜可贺,又是大功一件,”
闻言,不仅是封潇月,就连后面并排站着的小云和小钰身上都不由得一抖,小云在小钰的指示下端了点心过来,试图打断慕容麟的自责,但是他未曾理会,也没有起到半点用处。
“但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没能及时将你救出来,才害的你要跋山涉水的走过这么远的地方。曾经答应你的,我没有做到,我只担心你会不会怨我,又怎么会反过来怀疑你冒险带回来的消息。”
从刚才小云过来时,他做的举动,封潇月就看得出他现在的态度十分坚决,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自我埋怨,以及不想他继续这么纠结下去。
为难之际,心头掠过一个想法,封潇月转过头去,正视于慕容麟脸上,收起了任何柔和的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经且义正言辞。
“我问你,你觉得你是谁?你是厉王世子爷,天生的好命,你可是神吗?”
“神?”慕容麟给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普天之下皆是凡人,我又怎么可能会自认为神?就算生活和权利比别人略好些,那也是祖上打拼留下来的,与我何干。”
“这就是了,”封潇月好似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连连点头,“既然都是凡人,那便有它利所不能及之处。你就算能够发动数百人来达成你的目的,也未必就一定能心想事成。”
“就是双方交战,动辄数万人,你可见过他们背后的领导者,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了吗?”
用八声的一句话来说,封潇月的这番话就是拐弯抹角,费人思索,不过用来与慕容麟交流,倒是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此事由小及大,表面上是劝慕容麟不要强求,实际上
却能够牵扯到天下,没有绝对。
慕容麟在心里一直细细盘算着封潇月话里话外的含义,总觉得还有些更深的地方自己还未能踏足。
须臾,他扬起了一张笑脸,“多谢你的劝告,我现在觉得好受多了。一直变觉得你是个温柔的人,即使面上表现的如何冷漠,心理却是赤诚的。”
“就是不知道除了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有什么能让你发自真心的开怀和在意。”
话音落地,整个房间都仿佛沉静了一般,小云和小钰躲在角落里,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也对慕容麟的这个疑问非常的有兴趣。
封潇月捏着树皮的手一顿,在听完慕容麟最后一个词的同时,他头一回对自己人生的走向产生了些许迷茫。
“除了我自己,还有家人,还有我最亲近的人,我最在乎的人,以及,我最爱的人。不只这样的回答,你可觉得满意?”
“尚可,”慕容麟轻轻地笑了一下,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随和了许多,仿佛刚才那般严肃的问题,不是由他提出的一样。
“只是前面的几种都有些谁,我还能猜的到是哪几位,那最后一条,你应当如何解释,亦或者说这种人出现了吗?”
换作平时的话,封潇月还可能斩钉截铁的开口,但在今日这种情况下,她倒是迟疑了。
“小钰,把纸笔拿来。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封潇月清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然后看到慕容麟不免失望的表情,心里顿时一软,用他自己都未必听得清楚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或许。”
也不知道慕容麟听到了没有,小钰把东西拿来后,他借着帮忙摆放的空当,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水道的大致走向,是从界山下来,一起汇入宛江。但实际上汇入宛江的那条路线,并不是天然冲刷而成。或许是由于哪一日山上发了大水,当时藩地的统治者才叫人临时改变的河道。”
专用于摆在床铺上的小案几上,摆着封潇月的树皮以及烟梧十一城的平面地图。封潇月将两幅图交叠,用毛笔的后端在图上走了一趟,方便给慕容麟看清楚。
“只要现在我们控制住界山的水流,那就不用再担心洪水的问题,那么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把通往宛江的这一段给封堵上。”
为着对烟梧十一城的过度熟悉,慕容麟一下子便看懂了封潇月的意思,转被动为主动的拿过了毛笔接着构思。
“确实,看这条水道的走势,曾经应该是能够流经整片藩地,最后再由东南角下的那两座山脚下流入海口。”
“更换了水道之后,上面四座城池以宛江城为首,可从宛江获得用水。北下的其余七座城池,以烟梧城为首,便都可以靠着界山水道,再不用指着宛江的支流,怕它们什么时候会干涸了。”
与封潇月原本所想的相比,慕容麟说的还要更加细致一些。封潇
月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她放在西山下的养殖场,旁边的那一条河流,实际上也是宛江的一条支流。
挖通了水道后,起云山后面的泉水将一路向下,从烟梧城过,也方便了,它放在烟雾沉沉,交所有土地的灌溉,可谓是利人利己。
只不过关于一些潜在的隐患,封潇月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头绪。若是早早的发现也就罢了,也能提早预防,但是现在明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半点的危害,反而叫她有些担心。
“只是有些可惜,那水道越往东的地方,泥沙俞多,长此以往下去,很有可能会把小山之间的缝隙给堵上,每隔几年的时间,还要找人去通一次,倒是个无法避免的麻烦。”
“原来是这个。”封潇月松了口气,把旁边本只是自言自语的慕容麟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惊一乍的。”慕容麟肩上一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看着她。封潇月淡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并不算什么难题,那被水流冲下去的淤泥里面都十分的肥沃。叫人去清理海口的同时,可以让他们把多出来的淤泥往最东边的几座城池送去,给养一方土地岂不是很好?”
“此法倒是不错,你还真不愧是对这些事情得心应手,什么想法也能够信手拈来。”慕容麟毫不吝啬地赞扬道,把封潇月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却没有半点打算收敛。
大致的情形二人商量完毕,他们便紧接着水道的开掘以及走向控制进行了讨论,完全未曾察觉外边的天色究竟有多昏暗了。
在小院另一边等候的四本,一直没看到慕容麟回来,终于忍不住过来探访一下。他站在门口才刚喊了一声,小云便赶紧推门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干什么呢,别喊了,世子爷好不容易能和小姐说说话,你就不要过来扫兴了。”
“可是就是再舍不得,也总是要睡觉的呀。”四本也算是十分了解了,知道封潇月断不可能答应与慕容麟同房,与其后面尴尬,还不如自己早有心理准备。
“不然怎么说你跟在世子爷身边这么久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小云在面对四本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小钰平时面对自己适合的感受,身为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的感觉,还挺爽的。
“你看看,觉得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小云装模作样,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拉着四本进去,就躲在房间正中央珠帘的后面探脑望了一眼。
里面慕容麟坐在封潇月的床边,一面和她商讨,一面帮她掖着被子,封潇月也没有半点不适之感。二人虽无夫妻之实,却似已有了夫妻之情。
“现在可明白了?”小云问道,小钰则在另一边收着东西,同时向这里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低声。
“明白了。”四本在二人之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就像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