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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傻眼了, 他竟然没想过那个东西会消失,再也不出现!
他已经尝到了甜头, 不仅从上面得知了将来要发生之事, 还可以用它判断自己的一些行为是否正确,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有如神助。本以为这是先祖保佑,特意点醒他让他迷途知返, 可是为什么还会消失呢?出现的毫无预兆, 消失的同样毫无预兆。
刘瑾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如果没有了这个东西来帮他,他还能做一个明君吗?还能改变亡国惨死的命运吗?
刘瑾急躁的在殿中走来走去, 越想心里越没底。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 礼部尚书邹大人求见。”
刘瑾正心烦意乱,因此十分不耐烦道,“什么事?”
“回陛下, 是关于明日出宫仪驾之事。”
刘瑾立刻眼睛一亮, 对了9有先生!先生才是大梁改变国运的唯一机会!没有了那个聊天群, 他还有先生啊!
“快请邹卿进来!朕明日要早早出发!”去请先生出山!
逍遥山,苏遥负手而立,冷眼看着院中的一地尸体。
幸亏她当初买了武力挂,不然今天就凉凉了。
从前两天开始就不断有人上门来拉拢她,试图劝说她为某大人效力。而且各种明示暗示这位大人背后是千岁大人,千岁大人权倾朝野, 一手遮天,只要为他们所用,以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苏遥自然是拒绝的,她铺垫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惺帝送上门,怎么可能被李元英拉拢?
结果,今天晚上就迎来了一批杀手。
等院子里平静下来,小童才脸色发白的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地的尸体,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又手忙脚乱的跑到苏遥身后。
“先生,他、他们……”
苏遥淡定颔首,“不用管,天亮之后自会有人替他们收尸。你且回去睡吧。”
小童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今晚守着先生。”
苏遥微微点头应允,“可。”
天色微亮,刘瑾就迫不及待的催促侍卫赶路。按照预估,他们今天就能到达逍遥山。
离逍遥山越近,刘瑾就越是期待和紧张。他既期待快点见到先生,也忐忑万一先生不跟他回来怎么办?
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先生为什么不跟陆长卿出山,先生都算出来是他让陆长卿来请的,却不愿意跟他回去,是因为觉得诚意不够吗?不不不,先生高风亮节,天人之姿,怎会计较这些?因为他不能亲致就拒绝陆长卿?肯定不会的。
所以,现在换成他自己亲自来请,虽然诚意十足,但他还是心里没底,先生若是还是不愿意出山辅佐他怎么办?
刘瑾这一路思虑重重,终于到了逍遥山,他拒绝了李元英让人抬轿撵送他上去的提议,徒步登山而上。
他语气坚定道,“朕要让先生看到朕的诚意!”
于是,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爬山而上。
逍遥山不算高,但这些人徒步上去也累的够呛,尤其是刘瑾,他生来就养尊处优,不喜欢习武,整日沉迷于吃喝玩乐,身子虚的很。若非年纪小尚未纳妃,只怕会更虚。
如今已经七月,烈日当空,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刘瑾汗流浃背,两股发颤,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脚步都站不稳了,但他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比起五马分尸、暴尸城墙、挖坟鞭尸……这一点小小的苦头不算什么。只要能请先生出山,一切都值得。
终于,他看到了山顶的一座小竹院,院口门匾上写着“逍遥”二字。
到了!
山顶风光昳丽,清风徐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小竹院虽然简陋,但却处处透着道法自然的味道。
不愧是先生所居,果然与别处不同。刘瑾发自内心的惊叹。
虽然,在李元英等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间小院而已。
刘瑾让人给自己整理仪容,然后毕恭毕敬的上前叩门,“不才刘瑾,前来拜会先生。”
他这番恭敬谦逊的表现,惊呆了一众人,他们从来不知道荒唐暴躁的惺帝还会有这样一面!
李元英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看向一人,那人微微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静立一旁。
刘瑾扣门之后,就退后几步,原地等待。这时,御林军将领突然神色一变,上前一步挡在刘瑾面前。
“不好!陛下小心,有血腥味!”他说完又朝身后喊了一句,“护驾!”
所有人瞬间警备起来。
刘瑾顾不上担心自己安危,慌忙下令,“快去看看里面如何!先生千万不能出事!”
就在这时,院门无风自动,从里向外打开。
众人立刻向里看去,只见院中满地尸首,鲜血染红地面。然而,这等可怖的景象,却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眼中只能看到那个在廊下负手而立之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广袖云袍,身姿维雅,清隽出尘。清风拂过,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犹如谪仙下凡。
更妙的是他的容貌,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看见他,便觉得此人不该生在俗世凡尘,只能是从九天之上而来。
他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夺走了人们全部的视线,根本无人注意到地上的惨状。
刘瑾看呆了,他脑海里只能想到四个字——天人之姿。难怪史书记载,他会冒犯对方,先生这等容貌,谁能抗拒?
很快,刘瑾就猛然惊醒,不好,他这么盯着先生看不会惹先生生气吧!完了完了,来之前明明提醒自己不要犯了先生的忌讳,没想到他竟然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史书果然没冤枉他!
他慌忙垂下眼睛,不敢在直视对方,态度十分恭谨的行礼,“不才刘瑾,前来拜会先生。”
皇帝都低头行礼了,身边众人也不敢再直视苏遥,纷纷拱手垂拜。
苏遥看惺帝如此上道,心中十分满意,不枉她废了那么大功夫下套,果然乖巧听话了。
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微微颔首,“进来吧。”
这声音如同仙乐响在刘瑾耳边,他大喜过望,先生竟然没有怪罪他,还同意他进去了!
可喜可贺!
刘瑾心下惊喜,就要抬步走过去,却被李元英拦住了。
“陛下不可,这院中满地尸首,必是此人所为!他身份不明,亦不知是敌是友,陛下不可涉险!”李元英看到这满地尸首时,便知道自己手下的行动失败了。没有除掉此人,反而搭上了这么多人手。
若这么多人全是他一人所杀,那这个人绝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若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尽快除掉。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陛下接近于他!
刘瑾皱起眉头,都到了门口了还想阻止他见先生?想都别想!
“李大伴多虑了,先生高风亮节,断不会对朕不利。你们都在外等着,不可冒犯先生!”
他说完,自己抬步进了院子,无视满地尸首,满眼坚定的朝苏遥走去。
苏遥领着他进了内室,盘腿坐在一方低矮的茶桌前,然后指着另一旁的蒲团淡淡道,“请。”
刘瑾学着她的模样,也乖乖的盘腿坐下。
小童送了泉水进来,又轻手轻脚的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苏遥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焚香煮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派洒脱自然。
刘瑾愈发惊叹了,先生不愧是先生,连煮茶都带着仙气儿!
他十分恭敬的一辑,然后开口询问,“先生可是遇到什么麻烦?院子里那些人是要对先生不利?是否需要我帮忙查一下幕后主使?”
“无关紧要之人罢了。”苏遥神色淡淡的开口。
她这样说,刘瑾就信了,也不再纠结这个,而是提起了这次前来的最重要的事。
“请先生出山帮我。”他神情郑重道。
然而苏遥却恍然未觉的继续煮茶。刘瑾顿时就忐忑了,先生不说话,难道是不愿意?
他坐立不安,但又不敢再开口,生怕惹了先生厌烦。
片刻之后,茶煮好,苏遥给刘瑾倒了一杯,刘瑾毕恭毕敬的接过去。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先生还是愿意理他的。
先生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只能细细的品尝茶水。
一连喝了三盏茶,刘瑾都快要内急的时候,苏遥才起身,淡淡开口,“走吧。”
刘瑾一愣,尚没有反应过来。
苏遥又开口,“陛下不是请贫道出山吗?可以走了。”声音还是淡淡的,不辩喜怒。
刘瑾大喜过望,“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苏遥微微颔首,但却又淡淡说道,“看来陛下没有领悟贫道刚才教给你的东西,也罢,来日方长。”
??
刘瑾一头雾水,先生刚才教他什么了?
他正要问,却看到先生已经抬步离开,于是连忙跟上。
他们在里面将近一个时辰,再出来,院子里的尸首已经全部消失,连血迹都清理干净了。
小童已经收拾好包袱,在院门口等着。
刘瑾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先生早就预料到他要来,也早就准备随他出山。果然神机妙算!所以——
先生刚才到底教了他什么啊?总不能是煮茶吧?
他一路纠结着到了山下,看到车队,连忙上前对苏遥说,“先生,您乘我的御撵,我那个最宽敞最舒服。”
苏遥淡淡摇头,“不必,君臣之礼不可废。”
刘瑾连忙道,“先生是师,尊师重道亦是为君之礼。”
这谄媚模样,让其他人都没眼看了,总觉得陛下遇到这个逍遥山人,整个人像被灌了**药似的!
苏遥却十分满意,惺帝真上道,能坐豪华至尊版的御撵,谁愿意受颠簸之苦?因此她点头道,“可,贫道与陛下同乘,以便论道。”
刘瑾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回程的路上,刘瑾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先生,学生愚钝,还是不明白先生在山上时教了学生什么。”
苏遥盘腿坐在马车中央,神色淡淡,不悲不喜的开口:
“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不可让人看出你的情绪,不可让人察觉你的意图。”
通俗说法是——
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