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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教授一定有心中的秘密。他每天在学院呆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但叹息次数不少于七十八次。几乎每一句话都伴随着不止一次。在他离开后,我能找到他倒在地板上的白发。只有那些日夜焦虑和失眠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她说,当她靠在视镜上时,用一只手小心地调整了焦点。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这次它真的吓到了她一个大跳,身体颤抖,“吱吱”的尖叫,右眼猛烈地撞击了观察镜。
我拒绝看着电话,立刻抱着她的肩膀喊道:“施伟小姐,你好吗?你还好吗?”
她退了一步,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低声说道:“这很疼......很痛......”
我帮她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张开她的手,我发现受伤的地方已经是一大块了。
“幸运的是,我仍然可以看到,没有......我没事,陈先生,你可以先接听电话。”她困难地揉了揉右眼,然后皱了皱鼻子,吸了一口气。
电话响了。我取出手机,但这是明星的号码。
“鹰,我有重大的发现,非常非常重要的发现,你房间里的大量照片,都是针对狮身人面像的。你有没有怀疑雕像有问题,所以反对它。一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连拍?告诉我,有什么可以找到的?“
他风风火火地大叫着,声音肯定也能传入希薇耳朵里。
我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是我代冷汉南收下的那些照片。
司空摘星继续叫着:“现在我敢肯定‘黄金之海’就在狮身人面像下面,哈哈哈哈,我们要发财了,要发财了!”
通过简单的线索得到简单的结论一向就是他的独特思维方式,只是“思考”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希薇*了一声欠了欠身子:“陈先生,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当她抓着我的胳膊要挺身站起来时,再次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重新跌坐下去。眼睛是人类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比咽喉更容易受伤害,目前这种情况,换成任何人都会不胜痛楚,无法行走。
我抱歉地笑了笑:“不必,刚刚真是太对不起了。”
希薇继续捂住眼睛低叹:“是我不好,教授出事以后,我总是神不守舍的,是我太不小心,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司空摘星陡然怪叫:“鹰,你身边有女人?漂不漂亮?好啊!你把我们兄弟扔在酒店里,还派两个烂警察把门,不让自由进出——你倒好,自己出去泡妞。嘿嘿,冷馨刚失踪,你就处处留情……”
他说话向来不经大脑,东一句西一句地乱扯,我早就习惯了。
希薇的脸蓦的涨红了,努力撑着身子,向沙发远端挪移过去。
我低声对着话筒叫:“司空,再胡说八道,就离我远点!我在办正事,知道不知道?”
电话彼端沉默下来,接着是一阵“哗啦哗啦”整理照片的动静。
我很后悔没能及时收好照片,如同因为它们再引得司空摘星搞出什么事来,就是我的过失了。假如他认定雕像下有秘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弄些*回来,一下子把那雕像炸掉,闯下滔天大祸。
狮身人面像是埃及的国宝,把它炸掉的罪名足够司空摘星死一千次的了。
“鹰,我们是兄弟。”他闷声闷气地说。
“我们当然是兄弟,生死进退、荣辱与共。”我说的是真心话,否则也就不会替他们挡下钻石杀手的追击了。
“所以,假如得到那个黄金之海,别忘了兄弟,别出卖兄弟。”这是他唯一一次正正经经地跟我说话,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感伤。
我认真地回答:“司空,照片是教授拍摄的,与我无关。在我看来,兄弟间的感情比黄金更重要,你呢?”
“我们也是,鹰。”蔡小佛接过了电话,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笑了:“好吧,你们好好在房间里研究资料吧,我在外面有事,钻石杀手的事别担心,田七很快就能赶来。有咱们四个在,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句俚语来自冷汉南教授,不知不觉之间,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并且潜移默化地承接了他的某些生活习惯。
蔡小佛收线,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嘀嘀嘀嘀”的忙音,忽然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黄金动人心,这两个活宝下一步能安安稳稳地躲在房间里吗?他们都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恨不得搞出些鸡飞狗跳的事来,以此打发无聊的生活。这种情况下,单靠警局方面的保护已经无能为力,必须得黑白两道都打点好关系才行。
房间里依然光线黯淡,希薇远远地坐着,眼睛已经睁开。
“你还好吧?要不要去看医生?”我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她轻轻摇头:“没事,其实显微镜得到的图像同样可以接入投影机,是我一时疏忽罢了。”她按了几下遥控器,一幅巨大的瓢虫图案映在幕布上。
“陈先生,一周之后,我会将这些化石送交给开罗博物馆,那里的女馆长洛琳与冷教授也是学问上的好朋友,你看合适不合适?”她再次将图像放大,现在瓢虫的口唇如同两只特大号的加长铡刀,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我谨慎地回答:“好,那些事请你按埃及法律的运作程序办理就好了。”
冷汉南醉心于埃及考古,曾为开罗博物馆贡献过四百多件有价值的文物,而自己却分文不取。我曾与洛琳馆长通过电话,只是一直未曾谋面而已,那是一个声音非常悦耳动听的中年女人,据说有一段时间,教授曾为她神魂颠倒过。
希薇站起来,不无遗憾地长叹:“洛琳馆长对教授的不幸,也是深表惋惜。方便的话,我想带她去酒店拜访您一下,可以吗?”
我的目光落在幕布上,缓缓摇头:“不必了,我只不过是在代教授完成收尾工作,对洛琳馆长不会有太大帮助,还是不要耽误她的时间好了。”
冷馨失踪后,我毫无接人待物的悠闲心情,如果这样的杂务接踵而来,只怕无法集中思想。
瓢虫口唇上的绚烂金光带着无法言喻的诡异,想像一下,这个只能吸取植物汁液的小家伙竟然能在法老的咒语驱使下吞噬金子,身体的变异可想而知。法老的诅咒一向是全球异术界的巅峰之作,无论是南美洲的“黑巫术”还是中国苗疆的“降头术、蛊术”抑或是欧洲的“辟魂术”,都无法与之相比。
希薇沉吟了一下:“陈先生,其实洛琳馆长的意思是,教授曾经起誓要为她找到‘诅咒之石’,并且为之做了相当多的资料准备工作。现在,教授出了意外,她担心那些资料外泄,所以要通过你的手把它们拿回来。”
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洛琳馆长对教授如此关心,竟然是出于这种目的吗?”
如此看来,洛琳只不过是在利用冷汉南而已,以自己的成熟女人魅力蛊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使他意乱情迷地答应做任何事。
“诅咒之石”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埃及古物,从埃及壁画里看,那是一块有五条黑色的小蛇盘结而成的东西,被法老握在右掌中。埃及典籍中有过明确的描述,法老施展咒语时,以右手握石,左手捏诀指向被诅咒的对象,每次的仪式短则几小时,长则几日几夜。
拥有“诅咒之石”的人,才是上天钦定的埃及之王,才会不可战胜。
希薇苦笑:“男女间的情事,外人怎么能说得清?陈先生,洛琳并非你想像的那样,她待教授是出自真心的。”
我摇摇头:“好了,我们不谈这个——”剩下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不能再顺畅地说下去了。因为我看到那瓢虫似乎动了,靠近它口唇的第一根腿抽搐了一下。我用力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弹起来,大步跨到桌边。
没错,瓢虫果然动了,它的那条腿一直在抽搐。
“陈先生?”希薇大声叫起来,她吃惊的程度更甚于我,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远古化石,怎么可能产生动作?我俯身对着观测镜望去,转动微调旋钮,将成像孔里的十字丝牢牢地对准那条抽搐的虫腿。
它静下来,虫腿上的花纹清晰可辨,但它现在是完全静止的,不再抽搐。
“陈先生,让我来看一下!”希薇踉跄着冲过来,撞在我肩膀上。这种诡异的现象仅仅维持了数秒种,相信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扶住她:“已经不动了。”
她的声音由于太过激动而突然嘶哑:“不、不……我说过,它是活着的……”
我不想反驳她,那种变化来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所以根本来不及按动显微镜上的成像按钮,将图片拍摄下来。
她在显微镜前忙碌了几分钟,将各种旋钮几乎调了个遍,最终失望地抬起头,无比疲惫地问:“陈先生,告诉我,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对不对?”
我微笑着点头:“对。”
“那么,我可以将它放进逐级缓慢升温的装置里去,看看它是否能从僵化状态中醒来。我知道它是‘冬眠’着的,并且总有一天能活过来。”她小心地双手捧起观察皿,放回冷藏箱里去,那种样子,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陈先生,要不要喝杯咖啡?”当冷藏箱缓缓关闭时,她恢复了冷静,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有些纷乱的头发。
我点点头:“好。”
出于礼貌,我最好在她彻底恢复平静后再离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令人毛骨悚然。设想一下,仅仅是一只小小的远古昆虫复活也就罢了,若是沙漠里种种巨型毒虫猛兽也骤然复活,岂不是整个非洲大陆的毁灭性灾难?
她提到了教授要奋斗余生为洛琳取得“诅咒之石”的事,我不期然地联想到:“难道教授的发现竟然跟‘诅咒之石’有关?”
在这个神秘的非洲大地上,文明开化的程度参差不齐,超过半数以上的地域还生活在不知“今世何世”的蛮荒状态。所以,那些人相信一切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崇拜各种各样的诡异巫术。包括纵横沙漠的各种黑道势力在内,至少有几千万人坚信——“得到‘诅咒之石’,就将拥有历代法老的辉煌力量!”
即使是刀耕火种的蛮荒民族,都知道当上国王的种种好处,因此,一旦“诅咒之石”出现,将立即成为八方势力觊觎的最抢眼目标。
“教授发现了那件宝贝的话,为什么从没向我提到过?而且冷馨也对此守口如瓶——”想得越多,我脑子里的困惑就更多,一瞬间太阳穴发胀,前额也隐隐作痛起来。
这一次,希薇没有使用遥控器,而是走向窗前,抓住窗帘向右一拉,发出“嗤啦”一声响。那种声音和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随即望向光影里的她。她的腰肢极细,像一只曲线塑造完美到极点的修长花瓶。
窗帘最高处,猛然有一样东西坠落下来,在半空中一下子打开了蜷曲的身体。
“那是——毒蝎?”我手上的动作几乎比思想运转速度更快,瞬间拔刀飞射,刀光掠进光影里,然后“笃”的一声,稳稳地钉在白色的塑钢窗框上。
“咦?”希薇惊诧地低叫了一声,后退一步,轻拂着被飞刀擦过的头发。
“快离开那窗子!”我的身子前突,借窗帘的遮掩,将外面的街景一览无遗。
一辆白色的旅行车正在加速驶离现场,慌慌张张地撞倒了人行道上的一只杂物箱,然后高速绝尘而去。车尾没有号牌,车身上也没有任何名称标志,毫无身份特征。
我拔下小刀,看着兀自在刀尖上挣扎的那只三寸长的毒蝎。它的蝎尾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紫黑色,可见下落途中已经将毒液激发到临界点,一旦刺中目标,将会如注射器一般立即开始工作。
“这家伙的毒素足以干掉一头成年非洲象,看来,即使是老老实实呆在实验室里也不安全了。”我盯着落地窗的最顶端,钢丝窗纱上被割开了一个十字切口,毒蝎就是从那里挤进来的。
我和希薇都听到了飞虫撞上玻璃的声音,可能就是蝎子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弹射过来时发出的动静。
希薇脸色一变:“研究所内喷洒过特种杀虫剂,这些东西根本不敢接近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未遂的谋杀案,对准的目标也许是我、也许是她、也许是我们俩。
我把窗帘全部拉开,让大把大把的阳光照射进来,扫净房间里的压抑气氛。
那只毒蝎已经进了废纸篓,我盯着刀刃上那一抹乳白色的水渍,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企图杀人者的目的何在?我和希薇究竟有哪一步踩中了对方的尾巴,才招致了这次谋杀?”
希薇打开飞利浦的不锈钢咖啡壶,很快,褐色的咖啡开始沸腾起来,发出一阵阵巴西咖啡豆的浓香。
她拿了两个镶着银边的咖啡杯走向门边的水池,刚刚拧开水龙头,门便被人敲响了。
我的神经已经高度敏感戒备,在她伸手开门的刹那,右腕绷紧,做好了随时都能将小刀弹射出去的准备。
美国军事学院的反袭击专家们曾经有这样一个研究结论:某些经过缜密谋划的刺杀行动,总会遵循“一二三、齐步走”的调子,一出手就会自然而然地分成三套计划,主力失手后,马上会有第二波、第三波进攻,并且进攻手段越来越强悍犀利。
时至今日,大多数专家都能明智地承认,在很多天才杀手面前,所有的防范措施都不是万无一失的。所以,要想成功地从杀手剑下逃生,唯一的方法就是随时都准备迎接死亡的挑战。
“小姐,您的报纸。”门外是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很浅的茶色眼镜。
“嗯?平日不都是拉雅送报纸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希薇很聪明地只开了半边门,自己的身子也隐藏在门后。
“拉雅病了。”对方把手里托着的一份报纸稍稍抬高,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目光正掠过希薇的头顶,向我这边扫过来。那是一种冷酷深邃的眼神,我曾在上千张狙击手的训练图片中看到过,只有在扣动扳机射杀目标的瞬间,才会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
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嘲笑,下巴正在傲然扬起,而后左臂一扬,那份《开罗日报》哗啦一声飞起来,丢向希薇。
我的小刀射出之前,不必看也能猜到对方右手里握着一柄手枪,并且是已经旋上*的。小刀的第一落点是门框上的金属防盗扣,火花飞溅中发出“铮”的一声脆响,然后反射击中目标。
希薇闪身的动作是在对方手枪落地后才完成的,小刀准确无误地切中了对方右腕脉门,一道灿烂的血箭激射出来,在木地板上喷成了一棵古怪的圣诞树。
对方反应极快,反手带上门,飞速逃走。
我冲过去,拉开房门,俯低身子扑向走廊,随即有两发子弹呼啸着掠过我的头顶,打中了走廊尽头的窗子,两块面积巨大的玻璃同时碎裂,稀里哗啦地跌落下来。
幸好,那杀手并不擅于左手开枪,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来得及擦去刀刃上沾染的蝎子毒液,现在只能祈祷他会明智地逃向医院求救,而不是自己胡乱包扎。地上的血迹斑斑点点地向前延伸着,相信在五分钟内得不到妥善包扎的话,他会先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然后死于蝎毒之下。
我捡起小刀,回到房间里。
这种情况势必会惊动警局,混乱一团的现场交给他们去处理就好了。
“陈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希薇惊魂稍定,苦笑着向我道谢。
我在水池里反复冲洗着小刀,然后用纸巾擦拭干净,重新放回裤袋里,若有所思地笑着:“不一定是救你,或许是自救也未可知。”
希薇只是普通的研究人员,应该不会跟黑道人马产生纠纷,反倒是我,一直追查冷馨失踪事件,最容易碰到对方的痛处,才会遭到袭击。
“不管他们什么来意,我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相信很快警车就会赶来。”她回到办公桌前,先关掉了咖啡壶,然后在转椅上坐定,缓缓地挨个锁闭了自己的抽屉,再次苦笑着,“今天的心情都被搞乱了,我想自己最好能回家休息一下,头和眼睛都好痛。”
现在,她的右眼框已然变得瘀紫,只怕没有两三周的时间恢复不过来。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弄成这样,肯定得戴大墨镜出门了。
“希薇小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歉意,这样,我有个朋友是雷朋眼镜公司的开罗总代理商,请给我机会赎罪,带你去他那边挑几副眼镜可好?”
我走向她,真心诚意地要为刚才的事做些弥补。
希薇摇头:“不必了陈先生,你的事那么多,而且那么急,不要再为我分心。眼镜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没必要劳师动众。”
她锁好了全部抽屉,缓缓地起身,拿起桌子上那个精致的黑皮手袋,向后推开转椅——玻璃窗上蓦的闪过一个炫目的光圈,刹那间刺痛了我的眼睛。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我身子前冲,右手抓住她的左肩,用力一扯,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响,办公桌上的一只水杯炸裂开来,水花四射。
“啪、啪”连续两声过后,两颗钢芯子弹差之毫厘地射中了她的脚跟位置。我抱着她在地板上连续打了几个滚,伏在阳光照不到的长桌旁边角落里。
穿透力一流的钢芯子弹仅仅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三个诡异的圆孔,我对着她的耳朵低声微笑着:“现在,我开始相信对方的目标是你了,你认为呢?”
她埋头在我怀里,双臂紧紧地抓住我的衣领,纤细的身子不住颤抖着,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鸟。
我无法确定狙击手是否已经放弃离去,只能继续匿伏着。此刻,我感觉希薇的心跳变得分外急促,身子也紧贴住我,不敢有丝毫的分离。
“别担心,狙击手的位置至少在四百米之外,缺乏良好的瞄准视线,他是不会再次开枪的。你看,咱们躲在这里,根本无须担心,是不是?别怕、别怕……”我轻拍着她的肩,鼻子里再次闻到薰衣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