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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与昔日玄武国边境处的小城里多了不少难民,都是从玄武过去的,对于这些难民,元武国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意思就是多这些人不多,少这些人不少,只是忽然多出来这么多人,百姓有些受不了了,乞丐满街都是,看着实在心烦。
“走走走!该死的乞丐!我们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吃!”一间酒楼的门口,店小二踹了一脚乞讨的乞丐,不论是行人还是酒楼里的客人都是见怪不怪。
“小哥,行行好吧,我孙女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哪怕给个馒头也成。”满身脏污的老人家怀里还抱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娃,跪在地上求道。
“滚!说没有就是没有!再来叫人打断你的腿!”店小二说着,已经有几个护院一样的打手往这边靠过来,老人只好瑟缩着从地上爬起来走了。
酒楼里某个带着孩子在吃饭的客人扔了一粒碎银在桌上,拿着两个包子走了出来,追上蹒跚而行的老人,把包子给了她:“给孩子吃吧。”
老人连声道谢,那人也不停留,拽了拽肩上的包裹,准备出城。
这人普通的书生打扮,瘦弱的身子仿佛风都能吹跑,脸上说不上干净,风尘仆仆好象很着急赶路似的,细细一看,竟是方绾沁,而跟她一起的孩子,是方和。
“哥哥,我们去哪里?”方和有些累了,一个月前就为了躲避官兵和方斐还有堂弟失散了,又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才刚刚到这里,又为了怕引人注意晚上只敢睡破庙,一路下来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去找晚上睡的地方。”方绾沁也是疲惫万分,这身体太娇弱了,每天都像蜕层皮那么痛苦。
“嗯,我们不找个地方停留吗?”方和也是懂事,并不埋怨,却还是渴望能有个安生立命的地方,不至于这么颠沛流离。
“再过几个城镇吧,至少离边境远些。”
风餐露宿两个月,几乎忘了躺在床上是什么感觉,现在最奢侈的住所就是能有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就好,实在不行铺了稻草一样睡,天渐转凉,恼人的蚊子是少了,可是夜里越来越冷,方绾沁别的不怕,就怕方和生病。不是没钱,是实在不敢去看病。
两人一路走来,寻到了一处废宅,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在这里过一晚上,方绾沁稍稍收拾了一下,而方和去拾来了不少干柴,今夜能睡得暖和些。
方绾沁自出来后一直睡得很浅,所以当废宅里来人的时候,她一下就惊醒了,所幸火堆已经灭了而他们睡的地方又比较隐秘,没被人发现。
“他姥姥的,今天一单生意都没做成,明天可没饭吃了。”
“没办法,有钱人都不在这个地方待了,老大说要不是山寨不能搬,早走了。”
“你说怎么办,寨里面百十口人要吃饭,又没得抢,这不是迟早得死吗?”
“谁知道那皇帝怎么想的,都两年没下雨了还要出兵打仗,难不成还靠玄武那种小国给我们供粮食吗?”
“哥几个都少抱怨几句吧,宫里的人做事咱小老百姓是不懂的。”
“嘿嘿,三当家的您怎么还能是小老百姓啊,您可是放着状元郎不当跑来当山贼的牛人啊!”
之前说话的人用手里的折扇敲了其他几个偷笑的人的头:“叫你们别提这事还提?想挨揍是不是?”
几个人说的话让方绾沁越听越心惊,敢情这几个人是山贼啊? 此刻方绾沁竟觉得怀里揣着的那几千两银票变得烫手起来。不行,不能让这几个人发现自己,方绾沁打定主意就想唤醒方和,推了两下却不见方和醒过来,无意间碰到他的脸却是滚烫,他发烧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方绾沁感觉着方和身上的温度不低,这要是烧久了说不准就烧成个弱智了,可是外面那帮山贼也不是吃素的,山贼是什么人物?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更何况自己身怀巨款又是女儿身,万一劫财的时候被发现了,那自己就杯具了。
就在方绾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一声低喝:“是谁?!”
原本出于习惯四处巡视的司暮槿被黑暗中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连忙拿出火把照亮,只见一个满身泥土的书生睁大了眼睛在看着他,满是脏污的脸上也看不清面容,边上还躺着个孩子。
被发现的一瞬间方绾沁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信息,跑?太没义气了,不跑,怎么死都不知道,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赌一把这伙人没那么十恶不赦了。方绾沁于是学起了前世看过的各种电视剧里的求饶情节,跪在地上磕头:“大爷!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吧!他病了!求求您……”
当然方绾沁没那么傻实打实地磕到地上,一直用手背垫着。
听到动静的山贼们也都跑了过来,司暮槿把火把给了一个同伴,走上前扶住不住磕头的方绾沁让她不要再这么磕了:“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兄弟俩是从玄武边境逃过来的,弟弟的身体一直不好,现在生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大爷,求求您帮帮我吧!”方绾沁说完又要磕头,却被司暮槿扶着肩膀弯不下腰。
司暮槿就着火把的亮光仔细地端详着方绾沁,别的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方绾沁那双眸子在水色流转下亮的有些晃眼,再看她那瘦弱无骨的小身板,司暮槿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探了探地上躺着的方和的额头,温度不是一般的烧手:“大猛,快去取些清水来。”
山贼其中一人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司暮槿放开了方绾沁,转而为方和诊脉,嘴上倒是没闲着,和方绾沁白话了起来:“小兄弟今年多大啦?”
“十四。”方绾沁蹲在边上伸长了脖子查看着方和的情况,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这段流亡的日子都是方和在边上陪着,她早已认可了方和是她弟弟这件事。
司暮槿半晌后收回了手:“应该是受了风寒又身子疲惫的缘故,只是这里没有药草,只能给他用凉水敷到天亮然后再去找大夫了。”
听到他的话方绾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起了眉头,碎银没剩多少了,不知道够不够看病的,身上虽然有银票,可是面额太大她都不敢去钱庄兑,万一人家要是起了什么歹心她和方和两个人完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料。
看方绾沁不说话皱着眉为难的样子,司暮槿也便明了了:“是没钱了吧?”
一旁的几个山贼一听到司暮槿说出这话来,立马露出了“又来了”的表情,要说这三当家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同情心太泛滥了,每次出去打劫都会被他送掉不少银两给路上遇到的乞丐、难民之类的,为了山寨里养着的百十口人着想,一名山贼走上前说:“咳咳,三当家,我们实在是没能力接济他们了,寨子里也没有余粮了。”
司暮槿无言,兄弟们似乎对自己这个习惯颇为看不惯啊,白了说话的山贼一眼,司暮槿把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拎出一个布袋,好吧,这玩意儿实在是看不出有钱袋的样子,在手里掂了一下,里面约摸有六七两的碎银,全都扔给了方绾沁,完全没有准备的方绾沁接的手忙脚乱的:“我身上也没什么银子了,这些你拿去给弟弟看病吧。”
方绾沁拿在手上的布袋还残留着司暮槿的体温,对于司暮槿出乎意料的举止还真是有些不明白,傻傻地接了句:“那我该去哪里还给你?”
司暮槿一怔,这小子还真是有些可爱,笑了一下:“你若是日后想还我,那就来御风寨找我吧,就在鱼龙山的山坳里。”
方绾沁这才有空好好地看看司暮槿的模样,墨色长发轻轻地束在身后,让整个脸庞略显稚嫩的轮廓都清晰可见,不像现代的那些男人都懂的用发型修饰脸型,朗眉星目间透着一股子书卷气,鼻梁挺而直相比人品也不差,上薄下厚的唇形笑起来端的好看,又是一个极品美男啊:“那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上去就说喊你们三当家的出来吧?肯定当我去找茬呐!”
“你这娃儿也真是有趣,我叫司暮槿,姓司马的司,日暮的暮,木槿花的槿。”司暮槿好笑地答,这小家伙可真有意思。
“嗯,知道了。”方绾沁接过大猛递过来的水袋,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人会带水盆出来不是,方绾沁想帅气地撕下一片衣角,电视剧里的人都是这么干的嘛,奈何自己那点小力气不够,使了好几下劲都没使上,好险脸上灰扑扑地看不出颜色来,不然一定是更丢人。
几个山贼哈哈大笑,还是司暮槿忍着笑从自己身上撕下了一块料子递了过去:“没事没事,咳咳,以后等长大了就行了。”
就这样,山贼们占据了前厅,而方绾沁在后面照顾方和,司暮槿也在后面照应着,就怕方和出现什么状况方绾沁无法应付,这一夜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天大白了,几人才分开,司暮槿带着山贼回山寨,而方绾沁则背着方和返回了昨天经过的镇子寻找大夫。
镇子离废宅不远,也就一嗅功夫就到了,方绾沁满街看着招牌,目光定在“回春堂”三个字上面,自语道:“这应该是医馆吧?进去看看。”
方绾沁背着方和走进了回春堂,进门就是一排又高又大的柜子,柜子上布满一个个的小抽屉,抽屉上贴着一张张纸条,一眼扫过去,都是方绾沁听都没听过的中药名字,几个酗计撑着下巴打着呵欠,一看见进来的方绾沁,连忙走出来招呼:“这位公子是要看诊吗?”
“是,我弟弟受了风寒,大夫呢?”方绾沁随着伙计的引领将方和放在了一张软塌上,方和的情况很不好,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滚烫,四肢却是冰凉。
“我这就去叫先生。”伙计犹犹豫豫地看了方绾沁一眼就进了内堂,看这小哥这一身邋里邋遢的打扮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先生多半是不会医的,不过人不可貌相,还是先去请先生出来吧。
当年过半百的大夫从内堂一步三摇地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方绾沁心里有些恼,真要是什么急症病人不是就被他给耽误死了,再看那货脖子里有她小指粗的金项链,方绾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不是个庸医就是个爱财如命的家伙,自己手上就那么点银两看来绝对不够,银票……估计这头刚拿出来那货就能联系人把自己给宰了。
大夫慢条斯理地在方和边上坐下,袖袍里不经意露出来的双手上竟然有五六个嵌着宝石的金戒指,看得方绾沁一阵无语。
“小兄弟,咱们先把诊金谈一下再诊脉吧。”大夫半眯着眼睛,一串数字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诊脉五两,药材上面三排十两一钱,中间三排八两以前,下面三排五两一钱,你要是钱不够就走吧。另外,从我这里出去的病人别的医馆是不敢收的。”
大夫这番话说得方绾沁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这分明是黑诊所啊!这五两十两八两的,她身上的碎银加上司暮槿给的也不过才十两左右,这病怎么看得起?
大夫看方绾沁不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怎么?没钱还来看病?带着你弟弟出去吧,兴许身上的钱还够买一张草席卷一卷的。”
战乱时期,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方绾沁此刻陷入天人交战之中,到底要不要把银票拿出来?拿出来,说不定他俩还没出这门口就被谋财害命了,不拿出来,方和的病怎么办?
此时,方和从昏睡中幽幽醒来,正听到大夫说的那句话,模糊的脑海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哥哥,我们不在这里看,我还能坚持。”说着就要坐起来。
方绾沁毕竟不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呵护得很好的尚书千金,不会干那种让自己和方和陷入险境的傻事,咬一咬牙,便搀起了方和,现在只能试试看是不是能追上司暮槿一行人了,如今在她看来,这打着悬壶济世招牌的庸医却是连山贼都不如了。
大夫也不阻止他们,仍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本来嘛,没钱来看什么病?浪费他的时间。
方绾沁沉默地背起方和,拦住了一个路人讯问了鱼龙山的方向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镇子,烈日当空,脚底下的鞋子磨破了也没有知觉,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男人的脚程是背着方和的方绾沁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虽然一路上都没有怎么休息,可是这之间的差距也只是越来越大,背上的方和烧得迷迷糊糊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这让方绾沁心急如焚,万一要是真给烧傻了那可怎么办?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在镇子里清晰可见的鱼龙山竟然这么远,而天色已近日暮,在这深夜里带着个病人在山里面赶路方绾沁实在是有些心悸,看来看一片通红的西方天幕,方绾沁闷头赶路,只求能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过夜。
山里本来就没路,要不是方绾沁的方向感还不错,说不准就迷失在这山林里了,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宿营的时候,前方灌木后面却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然后就是用粗壮的树木围起的粗糙栅栏和了望台,足能同时进出四辆马车的大门紧闭,上方悬挂着一方匾额,铁画银钩的“御风寨”三个字在傍晚的霞光下显得异常狰狞。
夕阳连最后一点光都隐没在山的背后,方绾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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