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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希把余娜约了出来,两个像蜜人一般亲热不已。而郝亭呢,跟个幽灵似的一直尾随在何徇后边,实在弄不明白她明知道何徇跟薛佳好了,自己干嘛还要苦苦纠缠呢,唉,真是痴情的烈鸟啊!今天何徇的心情显然有些糟糕,怏怏的,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走,可能是为音乐剧的失利心里有些不烫热。当大家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忽然问住蓝希“西人,把这弟媳给哥们儿介绍介绍噻,说说你们都是咋个相识的。”“对!对!对!给大伙说说。”周围几个一听这话都兴奋起来。“哎,B哥你就别难为我了,说这种事多别扭的。”“什么别扭?人家余娜都不害羞,难道你还怕腌啥?”“其实这事你也知道。”“我知道,怎么知道?”“国庆节前天晚上,我不是叫你去通宵吗,在网上见到的那个窈窈就是余娜呀。”“原来是她啥,那别忙,你给我让开,俺得先见见这位干娘到。”我把蓝希拉到一旁,直直走到余娜前边,于是作揖起来,“干娘,你让我找得好辛苦哟,请授小儿一拜。”余娜对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惊奇不已。“B哥,你是啥意思,怎么叫起她干娘来了?”明渊有些糊涂。“那天晚上,蓝希上厕所去了,你给我发什么来着?”“发什么?我哪还知呢?”“你说‘老子是你妈’,今天总算见到‘妈’的容颜了,如不叫上一声,岂不成了不肖子孙。”“你还说,都是你先骂我三八的。”一路的爷们都不知我和余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蓝希便把那晚的事向他们一一道来,大家听明之后,个个都笑茬了肚皮。
我们走进冈底斯,里面的执事立刻迎了出来,嘴巴像吃了润滑油似的溜动牙齿,“你们今天有活动吗?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真是热闹啊!”小里子俏皮的说道:“学习太辛苦了,所以想出来抖擞抖擞精神,活动活动筋骨。”一听这话,那执事便指着尉里笑得丫破了嘴,显然他的润滑油质量不是很好,也有打齿的时候。我们被服务生领到一个包间,过了片刻,便看见瓶瓶罐罐盘盘碟碟像修长城似的堆了进来。大家拿起自己心爱的玩意儿,各自吃喝起来。今晚蓝希有点贵族倾向,要外边的听差拿张裕干红,正巧那个执事听到了,立刻走进来,笑说道“我们这里有86年的波尔多葡萄酒,要不要来一瓶?”“我还不知道你那个86年的,就是86年的用二锅头对的葡萄汁,没说错吧,快去给我拿瓶干红就是了。”这厮见兜售不成,也只好怏怏的出去了。我们一堆人就在那里杯碰杯的忙活不已,喊的喊发的发,除了何徇外,这里的每个人都乐得开怀。我们挨着挨着的打桩,轮流的作酒保。当酒已过数圈之后,尉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举起杯子嚷嚷的叫道“其实我们今天喝酒忘了一个人。”“谁?”我无心地问道。“就是那个舞导呗!”“你是说伊鑫菀吗?”余娜手里捏起个高脚杯,嘴里吮着葡萄酒道。“伊鑫菀是谁?”我很好奇的样子。这时白饭鱼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投来鄙夷的眼神,“你难道不知道伊鑫菀是谁?真是奇怪。”我不想不懂装懂,只一个劲的摇头。“就是你给她打过电话的那个舞导噻。”蓝希不值一提的撇了撇嘴。“那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你们又没说要知道,我干嘛要告诉,难道扳着大家耳朵说不成?”“既然这样,那就快把人家叫来噻,怎么也得慰劳慰劳一回。”我心切地说道。蓝希仰过头去,一手端酒杯,一手拨电话。我又侧过身去问余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是怎么知道的?呵,开玩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文艺部长,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能难倒我!”明渊听了讪然一笑,“按你这逻辑,是不是李白跟李师师就可以攀兄妹了?”众人觉得这话有意思,都稳不住嘻哈起来。这时白饭鱼有些气恼了,“嘿,这是啥话,你们以为我是吃稀饭的啥,坐上这个位置,怎么也对全校的文艺动态了如指掌。”当她说‘了如指掌’这个词的时候,立刻举起左手,把五指紧握成一团,以示份量。又来了,说起话来比诸葛亮都要精明强干,可作起事来却比猪八戒还要拉稀摆带,我心里这样想,也没诋毁她。“你是从何得知的?”我继续问道。“人家是‘五曳星灵’组合的成员,不说在咱们学校怎样,即使在西南地区这名号也是响当当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当然知道,可只知其名,不认其人呀!”“唉,现在的明星大腕哪个没几张艺术写真,而且还是我们学校里的名人,居然说不认其人,你这种人可真是两眼不观窗外物,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角色。”她说话时感叹中带着讽刺,让人听了心直痒,而且把‘读圣贤书’这样的词栽倒我头上,半月大的楔狗听了都会觉得这话有失偏颇。“她也在冈底斯。”蓝希突然插话进来。“在哪团,怎么没看见呢?”“他们那几个经常在这里优哉。”余娜点评道。“她说马上过来。”说完西人把手机一丢,又继续喝起他的干红来。
在等待她到来的片刻里,我的心忽然惴惴不安起来,不知怎的,当提起这个芬芳的名字,脑海中就浮起一幢粘绵的幻境,自己仿佛置身于绿树成荫黄花堆积的春色中。而这时意动的情绪更胜,心里像电磁振动似的起伏不已,这种脉动与迪厅的劲爆音乐和谐地共鸣着,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为了平静心中的那份意乱,得找个视点稳定稳定,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何徇蹲在左边的角落喝闷酒,不知他今晚是咋个搞的,一出来就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的样子,即不支吾一声也不动作一下,就死死的捏着酒杯发傻。郝亭悄无声息的坐在他旁边,像凉了半天快没气的白馒头似的,沉默不语。
“hi!这么多人呀。”包厢门口突然有人打招呼。我最先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因为自己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我第一个用眼神表示了对她的欢迎,她也用同样的目光回应了我,但彼此接触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就像打开的灯还没有亮就熄了。大家对她的到来都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除了何徇低头不语外。由于只有我坐的那张沙发还有个空位,我只好向一旁挪了些,示意让她这边坐,她微笑着走了过来,挨着坐下。稍许片刻,我起身摘了个空杯给她倒酒,她立刻打住说“给我来杯橙汁吧!”我稳了稳,然后才错过身去叫外边的听差拿饮料,当侧过头去的时候,欣喜地发现她金色的长发被蜷成了个蝴蝶结,而且整个面部显现出一种竹丝缠绕般的匀称,项背的肌肤细腻而光洁。橙汁拿来之后,我倒了小半杯递给她,她道了声‘谢谢’,便端起杯子微微的品了两口,就放下了。这时候不知怎的,刚才那种闹酒发拳,嬉笑唱说的氛围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一个个的要么坐着要么躺着再不就是半蹲半仰地闭目养神,反正是没点活跃的分子。雅间里一片寂然,与场外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在座之中除了蓝希和余娜两人端着红酒在眉目传情传情外,其他的人都不动声色。我本想渲染一下现场气氛,可又不知如何去衬托,也只好一齐沉默了。郝亭被何徇冷落得再也撑不下去了,于是霍地站起身来,像头母牛似的咆哮道“小里子,走,咱们去跳舞!”尉里很吃惊的样子,喝在嘴里的酒被呛进了鼻孔,弄得咳嗽不已。他把大家张望了一回,不知如何动作。于是我微微的点头,示意他去。他一直狐疑地盯着郝亭,心有不忍的样子,可坐在旁边的零点一个推掌便把他挤出了沙发。“走吧,我心里也闷得慌,出去逗两场吧。”郝亭走过来一把拉住,不用吹灰之力便把尉里给拽出了包间。“阿B,我们也去跳吧。”鑫菀转过身来问道。她这一举动着实让我沸腾了几秒钟,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应了句“我跳得不怎么好。”“没事的,反正是玩嘛,走。”她立刻起身,扯住我的袖子,一并拉了出去。在这一召唤之下,包间里的人都涌动起来,一窝蜂的往外窜,但何徇还是涛声依旧,不见有啥行动。
走出包厢,一股震撼而强烈的气息迎面扑来,这感觉就像冰块掉进锅炉里似的,全身灼烧不已,那种被烹烤的滋味实在让人眩晕,再加上刚才饮了些冷酒,越发觉得上沉下降了。
鑫菀一直拽着我的手,东转西拐的在前开路,我也只能尾随其后,一路跟进。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桃园深处,找到一处比较松闲的角落,她站定之后,便转过身来,双手作成个螺纹圈,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套在了我脖子上,“现在的音乐比较舒缓,咱们来跳支摇篮曲吧!”“摇篮曲?”我不解地把她呆望住。“笨蛋,你只管抱着我,然后踩着曲调一起晃动就是啦!”我不知道怎么去抱,是抱她后背还是像抱婴儿似的抱她的腰,我对平生以来第一个如此大胆要求的女孩感到惊讶,于是我不知所措的摊开双手,像个木偶人似的把两只胳膊架在空中,不敢放肆,就这样迟疑了好久。她看到我僵持不堪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松开了双臂,趴倒在地,“你……你……看你的样子像什么?”“什么?”“螳螂,像只螳螂,你知道吗?啊,笑死我了。”她努力地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窘,于是故着幽默的道“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笑。”“我像黄雀吗?”她掩了掩额前的一丝金发。“我觉得你就像只美丽而轻灵的小鸟。”我顺势把支起的双臂作成跃跃欲试飞翔的样子,“你知道雪莱的那首《致云雀》吗?‘祝你长生,欢快的精灵!谁说你是只飞禽?你从天庭,或它的近处,倾泻你整个的心灵,无须琢磨,便发出丰溢的乐音。……’你给我的感觉就像那样的一只鸟。”“你很喜欢诗吗?”鑫菀很平静地问道。“偶尔吧,因为不是所有的诗都喜欢。”“那你一定会写诗了啰!”他又乱意地笑了起来。“写诗?”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于是很吞吐地说道“这……我还没尝试过。”“看你也不像!”她调皮的样子。“真的不像吗?”我一本正经的道。“就是不信!”她撇了撇嘴。“那我就立刻吟上一首,让你瞧瞧。”于是侧过身去,琢磨片刻,然后振了振嗓门道,“啊,我的女神,你就像迎面照来的阳光,吹散了我心灵的梦荒,带走了我思恋的渴望……”正当说道‘望’时候,突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回头一看,原来是鑫菀。“吓死我了!你看。”她指了指周围。这时才发现左邻右舍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大家停止了跳舞,音乐声也没了。“刚才,你‘啊’得太大声,把大家都吓住了。”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声巨响,恐怕只有盘古开天辟地时才能发出。剧烈的震动声远远地淹没了迪厅的舞曲,吓得音响师把音乐都关了。看见大家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似的,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这时候鑫菀忙着给大家说不是陪小心。等了好一阵子,音乐才恢复了先前的和谐。
“B哥,你在干啥子?”明渊慌里慌张的跑过来,“我还以为出人命了,你倒在血泊中了呢。”“说什么呢,你这乌鸦嘴,有这么严重吗?”“别到处出洋相啊,这可是公众诚,出了事哥们可救不了你。”说着便散开了。等明渊走了之后,我回过身来对着鑫菀道“实在抱歉,刚才我有点……有点。”“有点什么?”“好像有点太夸张了,是吧?”“没什么的啦,不过看得出你这个人还挺疯狂的嘛!”“是吗!”我嘿嘿的笑了起来,看着我憨然的样子,她也笑得合不拢嘴,远远望去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儿。“好了,咱们还是来螳螂和黄雀跳舞吧!”“我可不能再来摇篮曲了啊!”“你想我还不想呢,不如就跳拉拉舞。”“这又是什么舞?”“哇呀,这个都不会,那你们平常来这里都舞什么?”“舞什么?我们来这里武功,武术,还有眉飞色舞,就是不会摇篮舞和拉拉舞。”“唉呀,不和你逗乐,你这人还真泼赖,拉丁舞知道不?”“这怎么不知道呢,除非我是外星人。”“又来了。”鑫菀忍俊不禁的样子。“就是像拉丁舞那样旋转,旋转再旋转,但不要求那么复杂的舞步和姿势而已,只要跟着节奏走就行,其实这很简单的,来吧!”她钳住我的手指,很自然娴熟的扭动起来,这东西听都很少听过又怎么会呢,也只能配合她的动作作轻微的摆动。“阿B,你看着我的姿势作相向的滑动就行了,就这样,其实很好学的。”她像一个滚筒似的,在彼此的手臂之间旋转,时而紧紧相贴,时而遥遥相望,时而低迎,时而高仰,她像恍的幽灵似的在我眼前闪烁,更像动的星云激起我心中狂热的浪花。她跳着晃着,忽然之间我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幅令人眩目的画面,想象中,自己就是那风度翩翩的绅士,拉着位穿着华贵礼服的公主,在优美的音乐声中,快乐地舞蹈着,在那美妙的圆舞曲里,她的礼服像孔雀的翎羽般飘舞了起来,那是一朵轻灵的云,是只美丽的天鹅,我陶醉了,沉醉了,迷醉了,麻醉了。此刻间我完全静穆在这奇妙的幻想中,等我醒来,她故着疲惫的样子,依偎在我的肩狎处,那种感觉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妙得不可思议。
一曲舞罢,我们在圆形的玻璃桌旁坐下,稍着休息。“其实你跳得还挺有节奏的,只是步法还不熟悉而已。”“当然了,平时家我和那帮兄弟就来这里厮混,日子长了,便慢慢的积累起感觉来。”“你们常常来这里吗?”“怎么会呢。”我一口否决道,等了会儿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怎么会不常常来呢。”好像我的这种说话方式特能引起她的兴趣,每说到这些不痒不痛的话,她就神秘地发笑。“真有你的。”鑫菀的脸上再一次灿烂起来,那种极具穿透力的微笑,同时把我也逗乐了。“我们这帮人就是那种游侠儿的角色,每天都过着及时行乐的生活,当不乐了,心烦了,郁闷了的时候,这种地方就是首选的场所,常常跑到这里来解闷,胡闹。”“看你一天多自在的呀,有什么好郁闷的?”“是吗?可能是表面上的吧,我心里想些什么你又怎么能看见呢。”“反正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有意思?何以见得?”“从你的穿着打扮,外型仪表,还有要文不痞的说话方式,可以看出你是那种仪表楚楚,内心另类的人。”“仪表楚楚,内心另类有点悬啊,怎么解释?”她见我茫然的样子,于是故着姿态地回道“就是说你的外表像春秋,而心里却是战国,懂了吧!”“看来你比我还要损啊,这跟春秋战国有何关系?”“我是打个比方,说你的外表像春秋一样文质彬彬,而内心呢像战国似的充满了混乱。”“难道我的外表还文质彬彬吗?实在想不通啊”于是我故意把挂起木屐的双脚扬在空中,以此说明我的造型可不是她说的这么好,是很牛逼的那种,正在我晃荡的时候,突然间受到一股潜意识的威胁,如果脚丫上的异味扩散到她的鼻孔里该怎么好呢,于是迅即的把脚收了回来。然后继续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如果我的内心像鸦片战争,那我的外型却必须用抗日战争来形容才恰当。”这话可把她逗坏了,笑得是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等了好久才恢复她宁静而倩丽的原神。
这会儿正在激情摇滚詹妮弗的《LetsGetLoud》。“这次得我来请你恰恰了。”于是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作了个扭腰动作,然后伸出一只手去,她很乐意的接受了邀请。这个舞是我们最常跳的一曲,早已练得是炉火纯青差点就走火入魔了。以她对舞蹈的敏感,我觉得她跳哪种舞都是有姿有色的,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因为我俩对这乐曲都较为熟悉,所以跳得是特有感觉,她见我入情入境的样子,自己也被引诱得激情以致疯狂起来。
她像一条快速游动的银蛇般支起身体的每个关节摆动着,那节奏、那曲线,恍若微风吹拂起的粼粼波光,闪烁而耀眼,给人一种飞逸的神韵。由于她跳得过于激情,以致于把蜷起的发髻给弄乱了,散落的发丝蝶得蓬松一池。这时我瞥见了她那更让人心动的妩媚,说那是云,它比云更轻更飘,说那是霞,比之更艳更炫。特别是那斑驳陆离的霓虹灯光射在身上的时候,那感觉仿佛自己踟蹰在田田的荷塘边,疑怀地遥望着碧绿生脆的荷叶在风中摇曳,更见那娇羞而亭立的花蕾在迷乱地微笑,这一朵朵、这一叶叶,都在晚霞中轻舞飘摇,在夕阳的梦境中升上宫阙。还有什么能形容她此时的妖艳呢,就暂且把比作是夕阳天使,或玫瑰安琪儿吧。噢,这一镜镜的妩媚啊,我多想把她捧在手上,装进心里,这一声声的美妙啊,我急切地想把她拘在嘴里,放进衣袋,真让人沉醉得不知月夜的星空是多么美好。
舞曲完了,她像跌落莲花深处的睡美人似的,苏醒了过来。“哇,太爽了,好久没跳得这么尽兴了。”而这个时候的我却完全陶醉在了无声的神韵中,我情不自禁地迎了过去,靠近她。贴得很近,几乎就要挨着,就这样,我失神的望着她,眼神目不转睛,她也好像很投入似的纹丝不动。我慢慢的抬起右手,拎起食指,从她的额前把那些散乱的发丝轻轻的划过耳廓去,当我拨弄那一缕缕金光闪闪的丝线时,才感觉到它的柔滑和轻淼。我们彼此站立着,相互对峙了好久,她像有意识的向我轻轻的靠过来,我也慢慢的逼近身体间微小的缝隙,正在我们快要挨着的当儿,自己下意识的清醒了,唐突的松开了手,一时觉得尴尬不已,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立刻蹲下身去,像是找寻什么似的。找什么呢?正当抱怨自己做事缩头不收尾的时候,突然想起她的发夹掉了,于是迅速的俯下身去找寻。我在地上半醒半迷的搜罗着发夹,终于给找到了,于是站起身来,双手捧起它奉到鑫菀面前,她像半天没反应过来似的,微笑着,轻轻的说了声谢谢,便接了过去。“我们过去吧,其他的人一定等急了。”我提议道,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等我俩走进包厢的时候,却只剩何徇一人瘫倒在沙发上,其余的早就闪光了。我跑到舞池去找人,却看到小里子三个正跳得疯狂,郝亭像只北极熊似的夹在两匹长颈鹿中间,而两旁的人不停地做着猴子爬搔的动作。我于是跑过去嚷道“你们几个还瞎蹦啥子,何徇一个人都在那里喝晕了。”“醉死他才活该!”郝亭满不在乎的样子。“蓝希他们不是在那里吗?”明渊转过身来继续摇拽道,“我们几个跳得正带劲呢,少在这里掺和。”“你娘的,人家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你还乐个啥玩意儿呢?”我一把拽起明渊的衣袖,拉到包厢去。“阿B,你妈的有毛病,拉我干嘛?”小里子他们见情形有点慌乱,也急急忙忙地跟了过来。郝亭进门一看,发现何徇像头死猪似的瘫在那里,脸色惨白,便纵步闪过去,把他像个睡熟的婴儿似的拎起来,“你们都去干嘛了,都醉成这样了,也没人管。”“你不是说醉死活该吗!”我气愤道。郝亭没有反驳,只是小心翼翼的把何徇扶起来,“你们都傻了,还不来帮忙?”明渊把一只胳膊担在肩上,一起扛着出去了,由于何徇的个子稍许高了些,被人扛着就像一节短木棍撑起一根长竹竿,很不协调,整个人完全是像挪麻袋似的被拖着走,尉里看着不是人干的事,于是迎上去说道“郝亭,还是让我来吧。”“滚开!”她像只愤怒的母狮一样,“不要你管。”
我买了单,大家一前一后地出了冈底斯。我和鑫菀怏怏的跟在后面,突然小里子把我俩看了又看,像是有所会意似的说道“你们随便吧,这个我们三个就可以了。”然后笑着转身走了。“你现在去哪?”我问鑫菀道。“现在想回寝室。”“你没住外边吗?”“住了呀,但是很少去,觉得和室友们住着热闹。”“介不介意……”等了好久我都没说出下个词来。“介不介意什么?”她凝神的望了望我。“介不介意送你一程。”她闵笑着,把头扭在一旁,然后作了个九十度的旋转,“非常荣幸!”“你住秋爽斋吗?”“不,是夏逸斋”“那我们走吧。”
冈底斯是位于校东的繁华区,学长们常常把这里称着是‘胭脂地’,他们开玩笑似的说这是个处女凋谢妓女盛开的地方。虽然我们走出了迪厅的纸醉金迷,但还是得步入市井的灯红酒绿。街景里乱七八糟的霓虹灯光,呼啦啦嗤咋咋的各色声波,川流不息的小轿车,三轮车,破洋马儿;人来人往的流浪汉,乞讨者,糟老头,花色女;还有神色慌张,走路窜帮的行人,这些林林总总的玩意儿,足以迷糊得你神经错乱。我们窜出繁闹的街市,进了校门,走过校园的文星大道,然后绕着湖岸的石级小路,并排着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可都相互无语,彼此好像是在倾听对方呼吸的声音似的,又像是在触摸心灵深处的脉动。虽然都没搅动对方,但我很真切地感受到心中有股暖意绵绵的热流徐徐散来,在全身漫延开去。在默默之中仿佛更有一层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对方,就像电磁场似的在彼此的心灵深处切割感应,有种脉冲震荡的冲击。
早秋的杨柳,少了许多妩媚,却徒增了丝丝不经意的憔悴。特别是在夜晚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更显现出它那瑟缩的面孔来。鑫菀一路上很平静地走着,时不时用手指去触摸绕过发稍的柳枝,大概是夜里起了露的缘故,我看见她的手心里全是被侵湿过的痕迹,而且还能看见细微的水珠。她像个孝似的,把粘下来的露水弄来弄去。我们沿着绿茵长廊慢慢游走着,很静很缓,就像是两支小蚂蚁在湖边觅食一样。走了一节之后,我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又怕扰乱了这种静谧的氛围,于是作罢。“时间还早,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鑫菀先开口说道。“行!”“那我们就到前边的那个亭子去。”“你说的是‘借心亭’吗?”我有些诧异。“嗯!”她肯定道。
这个湖及其周围的亭台楼阁是专门供大家早读或外语对话用的,虽说如此,可这里从来就听不到ABCDEFG呱啦呱啦的声音,从来看不见莘莘学子在此埋头苦读的身影;恰恰相反,你能听到的是‘亲亲我’,‘Iloveyou’。看到的也是搂搂抱抱,眉开眼笑。而那个所谓的‘借心亭’更是荒谬之极,被建在了湖的中央。据说这一景点还成了学校的标志性建筑,更有人美其名曰为‘水上楼阁’。我看他们是想把这里弄成空中花园,然后让每个学生都受之启发,成为名副其实的空想主义者,那就巴士了。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怪哉的名字,我曾探访过一些学懂及权威,他们最经典的说法是:当你身临其境地站在广袤而浩瀚的水域中央,就像站在太平洋上,在如此深邃渺茫的空间里,闭目养神气运丹田,你就能感应到宇宙及至生命中最为玄妙的真理,这就是先人说的‘启迪广袤思维,点燃无穷智慧’;这也是取自老子的圣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众妙之门,玄之又玄’的哲学神韵,借心亭者即借我无穷智慧之意。这下可好,大家在此借心不成,倒成了情侣双双在此摸演《泰坦尼克》的最佳场所,他们往往站在亭栏杆上,迎着微微吹来的湖风,然后双双白鹤凉翅,展翅欲飞地平起四根前腿,接着男女主人公纷纷喊道:
“rose!”
“jack!”
“借我一颗爱你的心吧!”然后咔嚓photo。
可是现在我俩到这里来既不是启迪智慧,也不是激情表演,而是在交互彼此的心声。我们走到亭子处,各自找了个靠柱的位置相向坐下,我们的姿势唯一不同就是,她把脚放在横板上,合手抱住双膝,而我只把两腿耷拉到石台边,全身都斜倚在栏杆上。她坐定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从前,你和其她女孩来过这儿吗?”一听这话我心里先一愣,磨叽两下又直言道:“曾经来过。”“是真的吗?”她很好奇的样子。“不过来的时候是两男一女。”“什么情况?”她像很有兴趣。“那是个早上,我觉得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于是背起书包,早早地跑去读日语,琢磨着大学的生活,是多么的好呀,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湖边,好不容易来到个桃源深处,我靠,一下豁然开朗,居然有个小阁阁,一看就是传说中的‘借心亭’,我兴奋地放下书包,立刻旮旯旮旯的读起日语来,我东瞧瞧西望望,这是咋搞的,怎么周围都没人呢,过了一会儿功夫,便走来了一对情侣,他们是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呀,完全没把握这个电灯泡放在眼里,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于是乎,就呱啦呱啦继续读起来,他们说的那些爱来爱去我就听不懂啊,那男的说‘我爱你’,我读道‘你哄我’‘今天你穿得好漂亮哟’那男的又说,‘求我苦’我又读道:‘本想给你买束花可花店还没开门’,‘瓦塔希瓦,李洪敬德瓦阿尼玛仕,迥客商娃李洪敬德士’。这时候那女孩儿得意地走了过来,弄得我心里是七上八下地乱跳,‘小样儿,新来的吧,干嘛跑到这里来叽里呱啦。’于是我就气茬了‘你们大白天跑到这里来卿卿我我的是啥玩意儿呢,是啥玩意儿呢’。这就是我和个女孩来的那一次,这就是我和个女孩来的那一次。”我附和着《大学自习室》的节奏把前边的话演说了一遍,鑫菀听了笑得一塌糊涂,勾腰驼背的拍着胸口。“唉呀,我……我差点被你害死了。”等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不是你编的吧?”“千真万确,如果骗你,我就是小狗。”“好了,好了,我又不是逼供,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呀,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真的,我对天发誓,自从那次因年幼无知而误闯禁地之后,就再不敢来此一游了,平常都只能远观而不敢近玩焉。”“那现在为什么敢来这里了?”“上次是单枪匹马深入虎穴,这次不是有护法吗!可以照我的。”我俏皮道。“什么护法?”“就是具有神力的法师。”“谁呀?”“当然是你……塞!”我言言捂捂的道。听了这话,她恍然若失的不再言语,只把双膝紧紧抱着,把头压低,默默的,悄无声息。忽然之间像压抑不住什么似的,艘的一下,把头扭过肩去,死死地望着亭外的湖水。在远方微弱而昏暗的路灯反射下,很分明的看出她眼角禽着晶莹的泪花,在幽静的夜空里星光闪闪。不知怎的,当看到这一瞬间,看到她伤感的神色,我倾动得几乎快要掉下心来,一定是说错了,伤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