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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内殿,殿内已然是灯火通明,案几上有燃着的龙凤烛,一滴一滴的落着红泪,江怜儿把小阿离从容妈妈怀里抱出来,孩子温软的香气,让她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些许,见小阿离有些不满的伸了伸小手,想来是睡的不安稳,便赶紧让宫人带着容妈妈下去休息了。
然后又让人服侍禾曦和嘉宁换了柔软的寝衣,拉着她们坐在宽大的软塌上道:“明日我要出嫁,姐姐要离京,今夜咱们便效仿古人,秉烛夜谈如何?”
禾曦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道:“眼睛好不容易养好了,怎么,想着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成亲不成?”
嘉宁笑道欢快道:“可不是说,明天你可有的受的,天不亮就要起床梳妆了——”
说着看了看外面的时辰继续道:“现在还能睡几个时辰,还是早些休息吧。”
经过嘉宁这么一说,江怜儿还真的掩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但是她强撑着精神道:“嘉宁,我有点担心——”
禾曦和嘉宁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经历过出嫁的,又嫁与的都是的当时满心热爱的男子,嘉宁取过了软枕,拉着江怜儿躺下了,自己也躺在一旁,禾曦也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几人都看着帐子顶上,反复的图案,合着屋内的烛火闪着金色,像是流动的光晕,让人不知道今夕何夕。
嘉宁道:“郡主要相信王爷才是,你们日后一定会相携到老,儿孙满堂的。”
禾曦忽然喃喃的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她语调缓慢,声音清雅,每一个字从她口中诵出,好像都包含了无限的美好的祈愿,江怜儿轻轻的道:“姐姐说的可是你们大历的诗词?”
禾曦耐心的解释道:“是了,这便是祝愿你们日后白头携老,子孙满堂,夫妻和睦之意了。”
江怜儿一字一顿的重复着:“之子于归——宜其家室——这是在说女子有了归宿,日后会——”
禾曦接口道:“日后会早生贵子,绵延香火。”
江怜儿脸色腾的一红,作势用手去拍禾曦,几人笑闹做一团,禾曦甚至觉得好像一瞬间时光回到了自己出嫁的时候,也是这般依偎在娘亲的身边,哥哥气鼓鼓的说自己没良心。
真是时光荏苒啊,三人说笑片刻,江怜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是耐不住困乏睡了过去,她和嘉宁对视一眼,也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不多时,耳畔便想起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禾曦却全然没了睡意,或者说从发现阿离生病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窗外月明星稀,少有的寂静。
几个时辰后,有宫女轻手轻脚的过来,柔声道:“郡主,该梳妆了。”
江怜儿睡的正沉,一张小脸都埋在了绣枕里,一脸安心,禾曦轻轻拍醒了她,然后才随着宫女先下去洗漱更衣,等到禾曦穿戴好出来后,见到江怜儿才在喜嬷嬷的帮助下,净了面,正在束发。
与大历不同,大历女子成婚多数将发挽起,簪步摇凤冠,而西凉女子多为编发,她见到梳妆嬷嬷正用一根细长的金链子,编在发髻里,上面还坠子小小的金铃铛,铃铛不大,会随着动作飒飒作响。
禾曦和嘉宁站在一旁看着,嘉宁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宫装,妆容也显的高贵典雅,而禾曦却只是简单的施了粉黛,身上也是素雅的鹅黄色,当然她知道,这是为了出宫方便,不引人注目,自然是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嘉宁看了一眼,正在上妆的江怜儿,转头对着禾曦由衷的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只不过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不说却也来不及了,从你的谈吐和心计来看,你必然出身不凡,我只是想说,有时候人活在世上,或许更应该随心一些,人生苦短几十年,将自己囿于一个深渊,并不明智。”
她话说的古怪,但是禾曦却听明白了,她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其实禾曦也十分的敬佩嘉宁,取舍果断,但是她将自己囿于深渊了么?
正出神,就听见那边的梳妆嬷嬷笑道:“好了,保证王爷看见会惊艳的合不拢嘴巴的。”
禾曦抬头看去,正见到江怜儿从铜镜里看她,江怜儿本就生的杏眼圆眸,加之她性格天真,越发显得娇俏可爱了。
然而现在,一双杏眼眼尾处用朱红色的墨彩笔微微挑起,随即在额角两侧绘上花纹,想来是西凉的风俗,两颊淡染胭脂,唇上朱红点缀,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女人味来。
江怜儿娇羞的抿着唇,朝着禾曦招了招手,禾曦走过去,喜嬷嬷从铜镜前的妆奁中拿出了一串由黄玛瑙雕刻而成的耳坠,一左一右分别递到了她和嘉宁手中,禾曦垂眸,见到那玛瑙耳坠晶莹剔透,里面似有水漾,泛着柔和的光晕。
喜嬷嬷道:“请两位给郡主带上,以祝郡主和王爷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佳人似星,郎君似月,相伴相守,永结同心。”
嘉宁微微一笑,率先将左边的耳坠戴上了,那喜嬷嬷忙高声道:“左为阴,郡主日后会先生下贵女,福泽一生——”
又见到禾曦说话间也已经将右侧的也带好了,便越发的高兴道:“好好好——儿女双全,恩爱百年——”
几人都掩着唇笑了,只笑道江怜儿脸上的胭脂都掩不住的娇红一片。
殿外更漏敲了几下,随即蒋安满脸笑意的跑了过来,道:“王爷已经去翊坤宫拜见过太后娘娘了,马上就朝着这边过来了,赶紧准备着吧。”
殿内的众人应了一声,西凉没有盖红盖头的习俗,喜嬷嬷将一把凤尾羽扇塞进了江怜儿的手中,然后看了看禾曦,才对江怜儿道:“郡主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婚撵马上过来了。”
江怜儿嗯了一声,随即拉住了禾曦的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用红布包好的东西,塞进了禾曦的手中,道:“这是我在真神殿里给姐姐和小阿离求的平安扣,姐姐收下,我知道这一别——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但是我希望若是可以,你能回西凉来。”
禾曦担心她又哭,哭花了妆容,忙应下了,又打趣道:“我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就嘱咐你和宁奕能永永远远的幸福下去。”
江怜儿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你也是——”
简简单单的你也是三个字,却比万语千言都戳人心,殿外已经隐隐能听见乐器欢快的声音了,想来是宁奕到了,禾曦和嘉宁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江怜儿起身,江怜儿手中的羽扇遮着脸,头微微的垂着,行至门口,禾曦便止住了脚步,喜嬷嬷马上上前接过。
她也只能送江怜儿到这里了,明显感觉到江怜儿脚步一顿,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坚定地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朝着她人生的下一段路程去了。
蒋安站在身后,小声的道:“小姐,随奴才走吧,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禾曦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后门去了,几人一路朝着昨天存放马车的宫殿走去,一行人步履匆匆,不过好在现在天才蒙蒙亮,且大多数的宫人都凑过去凑热闹了,路上也基本没有什么人。
出宫也十分的顺利,却不想才绕过了长街的转角,马车便停了,禾曦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车的人齐霄,齐霄沉声道:“前面的路堵了——”
禾曦只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齐霄道:“属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奕派来的人,只隐在暗中,而雨雪,陆然甚至是梁启都有可能和对方相识,所以只有齐霄负责这次的出行才最安全。
禾曦嗯了一声,齐霄便起身朝着前方骚乱的位置去了,人群中吵吵嚷嚷,还伴随着下人不断的道歉声,还有女子的轻斥声。
齐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前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被问的那人转回头,见到齐霄身上是寻常的百姓服侍,又加之他们身后有一辆马车,便也把齐霄当做是给宫里送食材的人了,平白便生了几分亲切,指着前方的华服女子道:“说是那辆送菜的车冲撞了贵人的马车,虽然人没事,但是这么多的菜可都糟蹋了,这可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成啊,本来想着这次郡主大婚,尚食局贴出告示,只要有新鲜的蔬菜都可以送到尚食局来,按照官价收购,现在好了,怕是都要搭进去了哦——”
齐霄没有想到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抬眼看去,果不其然,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遭散落的,都是已经被躁动不安的马蹄踏碎了,一片狼藉。
而那华服女子神色也不好看,柳眉高挑,嘴唇紧抿着,任由着那农妇哭嚎,倒是那华服女子身边一个青衣婢女脸带愠色:“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分明是你们的马车撞了我们的马车,现如今反而让我们来赔偿你们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