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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耀阴森的眸子里,突然闪烁了一抹邪光,老龟知趣的缩回脖子,小声嘟囔:“一个两个都没义气,把我一个人扔过来。”
排空的巨浪更加汹涌,老龟突然惊悚的发现,他被浪头拖到了一个非常的高度。
“有没有想到?恩?”最后这一个字,严重摧残着老龟畏高的神经。
“要是、要是没想到呢?”老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祈祷冥主突然变成了一个善良的人。
“呵,”堂耀手指一挑,浪头又高了一丈:“你的壳那么硬,从高处落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真的会有事,”老龟泪。
堂耀沉默,等着他的答复。
想他在西海,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身份,要是被摔个七荤八素,实在太丢份了,老龟心一横:“墨训真的不在西海,”墨训被抓了以后,封号被夺了,已经不可以再被称为恒君了。
看着堂耀那双明显流露‘我不信你’这种意思的眼神,老龟真的真心实意的想哭:“冥主,他是真的不在啊……。”
“我在,”而且就在西海上面,堂耀很沉着的陈述事实。
“冥主……,”老龟擦了一把纵横的老泪:“您是怎么认为,墨训在我们西海的?”
墨训肯定是被囚禁在海底,至于是哪个海,其实堂耀并不知道,他不过是在碰运气。
这么多天了,他一直都没夏初雪的消失,即使已经命令六界加紧步伐一起寻找,但是却没发现丁点线索的情况下,堂耀的心情,是一天沉重过一天。
找到墨训打听消失,是他最不想做的一件事情,鉴于墨训发动的禁术,鉴于虽然没有死,但是阳寿减得七七八八的凡人,堂耀从内心深处,就有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
那种恐惧的感觉,是在确定蔚蓝已经死去的时候,都没有过的,就像一把钝刀,时时刻刻的切割着他的心肺。
灼烧的呼吸,随时随地的绕在他的腔子里,数日里的不眠不休,像要把他烧成了一棵枯木,他疯狂的想念着的夏初雪的呼吸,夏初雪的气息,夏初雪的音容笑貌。
他最后一次见夏初雪的时候,是在南天门的送别,其实南天门不是距离冥司最近的天界大门,但却是离墨训仙府最远的天门,哪怕只是多一会儿,堂耀也想将她留在身边,再多看她一眼。
哪怕是他将夏初雪扰得再烦,夏初雪虽然想将他踹飞的意图十分的明显,但是却总还是用一种无奈和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话,她似乎对谁都是那么的温柔,不懂得拒绝,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
老龟看到堂耀脸上的表情,从伤绝、悲哀、甜蜜,最后过渡到几近绝望的几个连环后,终于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在高高的海浪上临风狂叫:“北海有个定海囚牢,除非海枯不生,才能将定海囚牢打开,但是要去看看的话,还是容易的。”
几千朵白色的浪花卷到老龟的全身,让他尚未出口的尖叫,吞没在海浪的冲击中,等他害怕的微张开捂着眼睛的爪子的时候,海面又是一片光滑的平镜,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几十座延绵起伏的小山,将四海中最大的北海包围其间,北海近千年来广出能才,就算他每日只是睡醒吃,吃完睡,北海仍然能够井井有条,因此北海龙王过得十分舒心得意。
当然,北海龙王的舒心和得意,是在发现冥主出现那个瞬间之前的事情。
看着没有通报直接闯入的冥主,北海龙王讪讪的将趴在他身上的宠姬推到一旁,谄媚的笑道:“冥主驾到敝海,不知所谓何事啊?”
堂耀没空陪他打太极:“六叔在哪里?”
“啊?”北海龙王试图靠近堂耀以便听得清楚点。
“你是不是也要和我说,风太大,你没听清楚?”堂耀帮他说。
“呵呵呵呵,怎么会呢,冥主说笑了,听到了听到了,听得特别的清楚,”场面上的话是这儿说,但是北海龙王在内心深处,疯狂咒骂那个强夺了他借口的家伙。
堂耀当然没有错过北海龙王面部复杂的表情,但是根本没有兴趣拆穿他,甚至连北海龙王宠姬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时候,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本主不是一个耐心十分好的人,从来都不是,如果你不说的话,本主不介意自己亲自找找看,还是说,你很期待?”堂耀倚在门旁斜睨着他,口气听不出来是好还是坏,只是内容已经特别明显了。
其实堂耀已经相当疲劳了,体力上的消耗,并不很严重,起码没有大战魔族十魔时候那样艰难,可是他的心,开始灼烧出千疮百孔的思念,来不及修补。
北海龙王可是出了名的胆小,听到堂耀的威胁,差点吓倒在椅子上,慌忙摆着手:“不劳烦冥主,咱们这就去,这就去,”说着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叮铃叮铃的响了好一阵。
北海很大,是东南西北四海中海域最广的一个,往日北海龙王偶尔兴致大发,来个巡海什么的,总能遇到许许多多的虾兵蟹将水蛇海马之类,可是今天,大家好似都能感觉到杀气一般,只要在北海龙王和堂耀的方圆三里内,连只海草都想跑。
越往深海去,海水的颜色就越墨黑,像是染了墨汁一般,好在一路上两排夜明珠嵌在天然的海壁上,照得一路通明。
北海龙王带着堂耀一路向里走,一路心尖颤抖,将墨训关在北海,是天帝的意思,而且天帝特别声明,一定不要让任何人见墨训,一定不可以。
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他作为北海龙王,亲自带人去看墨训。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去请示一下天帝?可是看到堂耀那种只准前进不许回头的威胁眸光,北海龙王将一肚子的担忧咽了下去。
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北海龙王突然有一种咽了血泪进肚子的痛苦感觉。
海壁一路下行,非常的陡峭,在每一个下行稍缓的地方,都有一个向左或是向右的弯道,穿过弯道,就又进入了另一个下行的陡坡,如此绕了三十个圈之后,总算到了一处高大的朱红色门前。
堂耀看到北海龙王借着光亮找钥匙,当他快要出声的时候,北海龙王终于找到了一把赤色的钥匙,插入了朱红色的门孔里,向左转了两圈,又向右转了一圈半。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北海龙王开始笨拙的推门,但是门太厚重,他吭哧的推了一会儿,头上出了厚厚的一层热汗,门却还没推开多少。
北海龙王正想回头抱歉的时候,堂耀伸指弹开门,在与北海龙王擦肩而过时轻飘飘的摞下一句话:“下次本主如果出手,就不是弹门了。”
这声甚至可以说成细弱蚊蝇的低语,但是就像爆竹般炸在北海龙王的耳朵里,他僵硬了一会儿,这才继续疾步飞奔上去,这次真的使出避水奔跑的法术,用的是绝活,很快便追上了不徐不疾走着的堂耀。
再又穿过十二重门,北海龙王寻找了十二次钥匙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透明的门前,这次北海龙王没有再去摸钥匙,堂耀竟然也没想要去再提他一脚,因为他已经可以看到墨训了。
透明的门后,墨训披散着头发,一双紫到深蓝的眸子,像是夜晚最纯净的夜空,直直的看着堂耀。
“那个、那个……,”北海龙王吭吭哧哧的‘那个’了半天,终于不咬舌头了:“天帝说了,不能让墨训单独见人。”
堂耀不说话,斜过头去看他。
“但是,”北海龙王权衡眼前的利害,狗腿的笑道:“帝子不是人么,呵呵。”
墨训在囚牢里击掌:“这话狠,熬年,你可以啊。”
熬年的冷汗像是面粉一样滚啊滚啊滚,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堂耀不和他计较,挥一挥手,令他下去,此时的熬年,心里已经完全不再记得天帝的话了。
“侄儿是来看我的?还是说,”墨训顿了一顿:“是来劫狱的?”
笑话太冷了,堂耀没有接,墨训也不说话了,愣愣的看了堂耀一眼,又垂下了眸子,落下的墨睫,掩盖了他眼中的神色。
“夏初雪她,”堂耀盯着地上的阴影,声音顿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现在在哪里?”
他没有问她是否还活着,在他心里,死和活的字眼,最好不要出现。
囚牢被海浪微微撞击,送来清风几缕。
“我也不知道,”墨训不置可否:“为什么回来问我?”
“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只能相信你,”堂耀说完,就要离开。
“堂耀,”墨训开口留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夏初雪牵扯进来,或许你该去问问天后,她要比我更清楚。”
堂耀轻轻的哼了一声:“她?六叔觉得,我能信她么?”
一声‘六叔’,让墨训的眼睛有点泛潮,在堂耀的身后,墨训幽幽的叹了口气:“对不起。”
重重牢门再度紧闭,在这个幽暗不见天日的囚牢里,墨训合上眼睛,打算等待下一次的清醒。
在外奔波了十日,堂耀回到了冥司。
洛涯还未归来,司书殿里,只有怀慵一个人,鬼差虽然完全不知情,但是殿内的气氛,还是令他们觉得非常的压抑,因此所有的鬼差,都是提心吊胆的在过日子。
其余各殿都是风平浪静的,除了知道墨训发动禁术意外,墨训发动禁术的理由,还有他要复活谁那些事情,根本没有谁知道,大家只是凭空的猜测,总有更加新鲜的话题,取代上一个陈旧的话题。
第十一日,白秋意回到了司书殿,说是近日鬼城无事,听说殿内事务繁忙,就来帮衬一下,决口不问夏初雪在哪里。
第十二日,五大神兽国分别派人来了冥司,去了雪兰殿,但是并未见到堂耀,被落棋阻在了大门外,说是既然无事,只是代为传话就好。
第十三日,洛涯回来了。
不知从何地回来的洛涯,突然变得很沉默,见到了久违的秋意,也不过只是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秋意也没多说什么,洛涯并未处理殿内的事务,当天晚上,去了雪兰殿,很晚才回来。
第十四日,凤飞突然到了,但却并未向他人那样,直接去了雪兰殿,而是先去了司书殿,问过洛涯后,才到了雪兰殿。
落棋守在雪兰殿外,像一尊门神。
见到凤主,落棋有些为难,迎了上去,给凤主问了个安:“主上不想见人。”
“本主是鸟,不是人,”凤主对于自己是鸟的事情,颇觉骄傲,这话还是仰着头说的。
“…………”
被一句话就打击的没了立场的落棋,只好带着凤主进了雪兰殿,凤主虽然与堂耀相交好久好久,但是雪兰殿这里,他还是头次来,本来是应该凭着新鲜四处都看看,但是因为心中有事,想想仍是算了。
堂耀的房间里,没点一只烛火,虽然此时仍有些天光,但是室内仍要比外面暗好些,凤主想要点亮烛火,堂耀却出声制止了他。
“别点,太亮了,”堂耀的声音很平淡,其实并没有强制的语气在里面,但是凤主已经举起的手,垂了下去,没有去点烛火,只是借着一双凤目,找了把椅子,坐到了堂耀的对面。
“阵发动的时候,夏初雪确实是在冥司,我读了所有人魂,也没有发现任何夏初雪出现在阵中的痕迹,只有原先的那半块玉诀,”凤主说着放到桌案上:“已经合在一起了。”
这些事情,这些天来,堂耀已经听到落棋转述过许多次了,没谁能够找到夏初雪,她就仿佛是个透明的泡沫,突然之间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阵法启动得太过澎湃,因此他能很轻易的读到阵法的痕迹,那个夜晚,曾经在小镇中发生的一切,他都能清清楚楚的记起,就连墨训和他姨母说过的话,他也记得明白。
那些话里,有提到夏初雪,但是他们的话太隐晦,只是凭着他们的对话,根本无法判定夏初雪的生死,这样的情况,真的令他束手无策。
见堂耀没有回话,凤主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
六界之中,没有几个可以读懂阵法痕迹的,他是其中之一,因此堂耀能够看到的,他也能够看到,当天后和墨训提起蔚蓝的时候,他是真的惊呆了。
原来有些事情,就是当你以为它是这样的时候,它却总能向着那样去发展。
蔚蓝和堂耀的相遇,其实是一场英雄救美的奇迹。
依着堂耀的性格,就算美人有危险,也是可救可不救,至于救还是不救,那要看心情。
堂耀对凡人的态度,相当的生死由命,因此凤飞看着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而且他也非常自觉的跟上去,毕竟冥王都不管,他就更乐得不做好人。
但是当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蔚蓝为了救一个孝子,突然把自己送到了危险当中,凤飞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堂耀的眼睛里,有某种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过。
虽然堂耀出手够快,但是蔚蓝仍旧受了一点皮肉伤,中元过后,堂耀并未回到冥司,而是留在了人界,照顾没有家人的蔚蓝。
他们的感情升温很快,凤飞仍然没在意,那很符合堂耀的风格。
凤飞有时会去蹭蹭饭,蔚蓝的厨艺很好,各大菜系都拿得出手,没有蔚蓝不会做的,只有凤主点不出来的,到了最后,凤主每次犯馋瘾了,都会去叨扰蔚蓝和堂耀。
他以为堂耀不会多性长,但是没想到,堂耀竟然打算迎娶蔚蓝。
按照凤飞的角度来看,蔚蓝实在是朵不同于堂耀以往择女条件的奇葩,他们是兄弟,有些话点到为止,看到堂耀真的认定了蔚蓝,凤主也就自然一并接受了事实。
想要蔚蓝入仙籍不易,只有吃颗仙药,好令蔚蓝飞升为仙,但是那个时候天界因为仙丹出过事,因此对仙丹管理的特别严格,因此凤飞作为兄弟,开始帮堂耀想办法,全当是贺礼。
可是后来……凤飞有点不忍想下去,怎么蔚蓝突然成了天后的爪牙了?
“堂耀,”凤主咕咚咕咚的灌下几口水,平静自己的心绪:“我是来和你说的,其实夏初雪,应该是不在了。”
“为什么是你来说呢?”淡漠的声音传入凤飞的耳朵中:“哦,对了,他们都不敢来说,因为你是壮士么。”
壮士宁愿听到堂耀对他冷嘲热讽,也不愿意听到堂耀淡漠的语气,整个就是一个四大皆空。
“你还好吧?”壮士的神经显然很脆弱,承受不了堂耀突然而来的镇定,上次蔚蓝的事情,堂耀也是消沉了好久,不过后来,再大再深的伤口,也就渐渐愈合了,时间是把刀,不仅能造成伤害,也能抚平伤害。
“我很好,”堂耀在黑暗中平静的注视着凤飞:“你先走吧,让我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