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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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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雪和堂耀走得不急不忙,夏初雪低声道:“主上不至于这么欺负洛涯。”

堂耀苦笑道:“他欺负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责备?这也太过厚此薄彼了。”

夏初雪愣神,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他。

堂耀有足够强大的灵力,有显赫无匹的身份,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同样也知心痛。

夏初雪只是一直假装不在意,骗心欺己。

洛涯整整喝了三大壶茶,茶是正宗的梅坞龙井,就是不知是几年前的,洛涯也真是渴的不行,毫不挑剔,竟也能喝得下去。

夏初雪又斟了两碗,一碗递给洛涯,一碗给了堂耀,洛涯喝茶的速度终于慢下来,开始有了力气抱怨,小声在夏初雪耳边道:“你不是说此路艰难么,一点都没见主上累到。”

堂耀的耳力非凡,早就听到,也不说话,只喝着少许茶汤,抿着嘴微乐。

怕打击到洛涯,夏初雪说的委婉含蓄:“我就挺累的。”

想了一会,洛涯最后只能认定,堂耀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一般的仙。

洛涯付过了茶资,十分不甘心的重新上路,也不再理会赌约的事儿,行得一路千里,只是坚决不肯在天界行走。

洛涯说,这叫原则。

这天来到一个边陲小镇,镇外万马嘶鸣,着装各异的汉子行走在马匹中间,仔细观察着马的毛色和牙口。

正啃着小镇里出名的大包,洛涯的话说得含糊不清:“那种马看起来很漂亮啊。”

夏初雪和堂耀顺着洛涯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六十匹鬃毛漆黑色泽发亮的高大骏马,无一不是膘肥体健,马群分六行十列,列首行尾的马匹四望警戒,而中间的马匹,正在悠闲的吃草,隔了一会儿,马匹又会自动换位,轮流吃草。

洛涯惊叹道:“驯马的人真是厉害,竟然能够让马如此听话。”

夏初雪笑笑:“也要是良驹才行。”

终于消灭了大包,洛涯吃得心满意足:“你知道那种马?”

夏初雪点点头:“是绝影。”

洛涯觉得这马名颇熟,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难得堂耀有些好奇:“这种名马竟然会如此聚集,也是奇事一桩。”

夏初雪表示赞同:“真要是一起买了,要用很多银子啊。”

洛涯鄙夷:“庸俗!”

夏初雪都不正眼看他:“你这种从来不管日常用度的家伙,没有立场在这信口开河。”

有点被打击到,洛涯自己小声嘟囔:“是云逸从来不用我帮忙的。”

叹了口气,夏初雪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想想为什么?”

这次洛涯没了声,在一边支颐沉思,却突然听得那六十匹绝影旁边,传来鼎沸喧哗之声,原来竟是出现了买主,洛涯心中也庸俗的感叹了一句:真是有钱人。

现身人前难免麻烦,他们就着高地远远观望,买主只有一人,年纪四十岁上下,身材稍有些矮小,样貌也不怎么出奇,只是肩膀宽阔,露出来的两只手臂,呈现着亮泽的古铜色。

洛涯多少有点失望:“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啊。”

堂耀随口说道:“人家总不见得要在脸上写上‘我很有钱’。”

瞪了堂耀一眼,洛涯再回头时,买家卖家竟是已经钱物两清,买主看样子倒颇有些经验,走到头马身旁驱使,头马声音嘹亮仰天嘶鸣,马群如得了号令一般,都跟在头马两旁身后,开始前行。

场地上少了这六十匹绝影,虽然还零散的有一些名驹,看着也不大有意思,又看了一会儿,他们也就动身继续前行。

行了不多一会儿,夏初雪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狭谷道:“那些马,是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绝影?”

狭谷,顾名思义,是由两块巨大的夹扁石聚拢形成,谷前谷后只有唯一出入口,是布阵埋伏的绝好地点。

此时六十匹无影正在这狭谷正中进退不得,狭谷出路被数排弓箭手严阵阻挡,密不透风,良驹多通人性,知晓性命之忧,虽然有头马坐镇,却也有些焦躁的用蹄刨地,形势一触即发。

买马的汉子冲着两旁两手抱拳,声音倒也朗朗:“列为好汉,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在下不过是个走南闯北的马贩子,随处混口饭吃,不知如何得罪了各位,请各位高抬贵手,放小人过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钱袋,亮出袋子里面黄澄澄的金子:“只要肯放小人过去,这些金子,就都送于各位好汉买些糙酒喝。”

如果没有听到这么一席话,夏初雪肯定会当此人真的就是马贩子,可是如此紧要关头,此人竟然能够这般镇定自若,说话条分缕析,实在不像什么走南闯北的马贩子,倒是很有些见识和学问。

穿着黑衣的弓箭手,如同石雕一般,听了这马贩子的话,却是不应不答,都只整齐的右臂后弓,大有箭矢齐发之势。

这列阵的架势,哪里是只要杀这马贩子,分明是要连着把六十匹绝世的名驹也一并狙杀。

夏初雪他们已经跃上了谷顶,居高看得分明,那马贩子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身板倒是挺得笔直,确实不像没有经过阵仗之人。

在这十分紧张的关头,洛涯突然惋惜的说道:“那么多银子啊,这些人就舍得?”

这话夏初雪很赞同:“是啊,这哪里是要杀马,这是在毁银子啊!”

堂耀被他们感慨得挺崩溃,说得直截了当:“你们说的这么含蓄,就是想救这些马。”

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夏初雪颔首:“既然主上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救了这些马吧。”

堂耀挺无奈:“我什么时候……”

不等他说完,夏初雪就想拿下手上的隐石,堂耀连忙拽住:“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运法,主上你是知道的,隐石不仅隐去我的灵力,上层法术我也是使用不得。”

把夏初雪手腕上的隐石戴好,堂耀柔声道:“我来就好,”说着隔空探了此人意念,手指虚空横断两地。

谷中一阵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的狂烟掀起几丈高的尘土,卷在狭谷之中,风中大小不一的石子颗粒相互裹挟,撞击着两旁的夹扁石,呼号着噼啪作响,就像年三十不停歇的爆竹声响。

呵声‘去’字,那马贩子和六十匹良驹,顷刻间即在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疾驰的风沙渐渐低弱下去,狂风的趋势隐隐退去,敲在夹扁石上的沙粒,沿着石壁慢慢的往下滑落,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风起尘卷之时,严阵以待的弓弩手早已承受不住,相互支撑着挤在一处,才没有被吹到别处,如今将掩着面的手拿下来,都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狭谷中人马皆以消失,别说数量庞大的马群了,就连那个马贩子,也没了踪影,根本找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洛涯被一众弓箭手失魂落魄的样子逗得不行,却没注意到堂耀盯着夏初雪,若有所思的眼神。

夜间行到一处土地庙旁,他们便就图着方便安歇了下来,倒是小庙中的土地神,如今一下来了三位上仙,惶恐得不行。

小土地庙地势偏远,深居在山林边缘,两旁地势开阔,树木扶疏,花香清淡,盈盈的衬着晚间山中的圆月,洒满了一地的碎银晶屑,干净的抚照乾坤。

堂耀坐到夏初雪的身旁,随手折了朵野花,看着花蕊的蕊数,微微的有些出神。

夏初雪问道:“主上怎么还不睡?”

堂耀无赖的一点都不犹豫:“洛涯打呼噜,还磨牙,我睡不着。”

夏初雪低低的笑道:“我在看佳璃的生死簿。”

想了一会儿,堂耀才知道夏初雪说的是那妖鬼:“怎么这般在意她?”

夏初雪摇摇头:“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主上要不要也看看?”

本来堂耀对这些生死簿册没什么兴趣,想起墨训说过的话,让他和夏初雪培养些共同爱好,于是接过生死簿,仔细的读了一遍。

其实挺烂的,没什么新意。

妖鬼的父亲,是现下王朝的开国元勋,当年同着圣祖皇帝金戈铁马气吞山河,拼着铮铮的热血,打下了这铁桶般的江山。

开国元勋,总是高人一等,就连他的家人,也可一并恩泽。

妖鬼是家中最小的幺女,容工才德无不兼备,圣祖皇帝御笔圣定,以十四岁的佳璃为太子妃,一纸皇家婚书,就此决定了佳璃一生的血泪。

佳璃在和太子大婚前夕,曾经偷偷乔装,在拥挤的人群中,遥望着太子英气勃发的身姿,凝视着他青葱岁月的清秀面庞,从那以后,佳璃夜晚梦中,总会再现那时的回眸相对,怦然心动。

在心心念念的盼望中,佳璃在十六岁那年,入主太子东宫,太子并不记得那年马上的一时回眸,却仍然在掀开宝石为边玛瑙为顶的喜帕时,惊叹于佳璃那妍丽姣好的容颜。

太子是为皇储,有着为皇家延续子嗣的义务,但佳璃却迟迟未见害喜,两人虽然已经成婚三年,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佳璃的肚子,却是始终的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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