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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雪,好夏初雪,你等等,本上仙有话和你说,”墨训说着,连忙搬过一把一起,眯眯眼的笑着。
“恒君是有何事?”夏初雪装着糊涂,一脸迷茫的坐在椅子上面,等着墨训赐教。
“事情是这样的,”墨训顿了一顿,好似下了好大决心,郑重说道:“本上仙,认识李惜明。”
夏初雪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哦。”
“一声‘哦’就完了?”墨训见到她是如此平静,惊得眼睛溜圆溜圆。
夏初雪微微一笑:“要么恒君还想怎样?”
这个问句,足将墨训问到,墨训不知如何回答,缓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现在的陆绪,不是陆绪,”他怕夏初雪不懂,进一步解释说道:“当然了,躯壳还是陆绪的,但是魂魄,是李惜明的。”
这件事情,夏初雪万万没能料想得到,听到此说,夏初雪抬眼讶异的望着絮絮述说的墨训,难得的神色异样,面色略显苍白。
难怪当初,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那个壳子里面装的,竟然会是他。
“这事都怨我,都怪我的一时疏忽,大意之中,才是有了这事儿,”墨训说着颓然叹气,也没心情自称‘本上仙’了。
事起有因,根据墨训自己的说法,此事坏就坏在,他太善良,虽然夏初雪觉得,这个结论,有待商榷。
原来李惜明被他的手足谋害之后,便被随意抛在了乱葬岗中,一缕阴魂,便就飘飘悠悠的四处流转,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并未立即进入幽冥。
这样转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惜明不知从哪里知晓,幽冥司的司书,名为夏初雪,虽然万事都有凑巧,但是他的死因,正是因为太过大意,因此这次,他便存了一个心眼,四处打听探寻,终于得以证实,幽冥司中的司书,便是他所认识的夏初雪。
既然得知此事,他便更是不敢去往幽冥,这也是他的心思太过狭窄,自己气量偏小,就会以为他者也是如此,其实残害夏府满门抄斩之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要是连着那些人的家眷一起计算在内,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夏初雪从未因公徇私,每每都是秉公论处,如若李惜明早些前去幽冥行那六道轮回,也就没有后来之事。
后来巧合,墨训遇到了正被其他魂魄欺负着的李惜明,因为看到这个游魂有些面熟,便就上前询问,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可怜他一缕阴魂孤苦无依,就将他带到一处地界,令他自暇度日。
至于遇上陆绪之事,墨训说他确实没有编造说谎,当时慌张之时,他便将还未咽气的陆绪带到了李惜明处,待他给那个真正的陆绪讲过种种前世姻缘过后,陆绪便是说死也是不肯再度投胎,墨训没有办法,遂向堂耀引荐陆绪,想要将功补过,把他留在幽冥之中。
岂料堂耀点头之后,那个陆绪竟是见到了为他殉情的小姐魂魄,两个魂魄聚到一处,讲过种种得失,不知陆续哪根筋错乱颠倒,竟是再也不肯入殿为王,偏偏要与那个叫做妩儿的魂魄厮守一处,说是永生永世也不分离。
这下可是难倒墨训,堂耀面前,他是已经交接完毕,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能存在转机,事情坏就坏在,幽冥已将任免文书呈了上去,天帝已经知道了转轮殿殿王将有陆绪接任一事,对于堂耀,墨训还敢提些非分要求,对于自己的亲生哥哥,墨训倒是害怕得紧,根本没有胆子去说。
这也难怪,天帝成天板着张脸,像是有谁欠他百座千座的金山银山,纵然墨训和他有着血亲关联,见了自己的亲生哥哥,也是有些身子发颤,因此那事儿,墨训足足想了十日,想破了脑袋,也是没有得出办法。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意外,奇妙的帮他解决了那个难题。
李惜明的魂魄,在一个风雷交加的夜晚,神奇的进入了陆绪的壳子当中,嵌得严丝合缝,最后墨训用尽法子,终于从躯壳当中,分离出了一个魂魄,留下了另一个。
于是在墨训的神生当中,最狗血的事情,就此发生,本来应该留在躯壳当中的,当然应是陆绪的魂魄,谁能料想,陆绪的魂魄,竟被墨训分离出了躯壳,而那个壳子当中,竟是留下了李惜明的魂魄,记忆,一切的一切。
说道这里,墨训开始谄媚的笑,讨好的看着夏初雪,附加一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将李惜明的记忆抹除掉了,虽然他的魂魄之中,可能带着一些记忆的痕迹,但是连他自己是谁,他都想不起来了。”
“上仙就是上仙,想得真是周到,也就是说,那日我们第一次见到陆绪之时,陆绪还是陆绪,后来到幽冥司中做了陆殿的那个,是失了记忆的李惜明,是这样么?”手中的香茗,有些凉冷,手指间传来微弱的寒意,倒是令她有些清醒。
刚才夏初雪问出的话,稍微有些绕圈,夏初雪也不催他,任由他想,墨训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笑着答道:“自然自然,还是夏初雪你够聪明,一说就能明白。”
香茗虽凉,但是仍有清幽的一点香气,缓缓的漾在杯沿,夏初雪转了转杯盖,并不想告诉墨训自己早就知道,只是淡然说道:“这事既然已经瞒过,恒君大可不必在意,何必将这秘辛告诉我,多一个知道,岂不多了一分麻烦?”
“说来惭愧,不知怎的,我装着那两个魂魄的灵瓶,突然碎了,于是那两个魂魄,不知去了哪里,灵瓶打碎之后,留了一些残痕,因此本上仙便带着雪兽去找灵瓶,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一点消息也没寻到,愁死本上仙了,”墨训说着,眼睛看向厅外,雪兽正在那里扑着蝴蝶,一点不知惆怅。
顺着墨训的目光,夏初雪一起看着雪兽,原来她的猜测果然无错,墨训并不知道,那个灵瓶便是雪兽打碎,带着雪兽出去,只是因为雪兽的嗅觉敏锐而已,既然这样,再将雪兽放在这里除毒,她也能够放心。
话已说到这个,夏初雪也就不装糊涂:“恒君有事想让我帮忙?”
“说你聪明,果然不差,”墨训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既然开始已经瞒着,便就一瞒到底,那两个魂魄离了灵瓶,不出十日,便是都会烟消魂散,但是,本上仙总是担心,能够留下什么线索可循,被谁报到幽冥,这事不好告诉侄儿,如果夏初雪你能遇到此类文书,便就帮着截了下来,陆绪永远都是陆绪。”
夏初雪笑笑,带着几分狡黠:“如此帮了恒君,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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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求了夏初雪什么为难的事?”话音方落,堂耀挑开厅前悬着的水晶珠帘,走了进来。
没有回答这话,墨训却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堂耀凝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侄儿,本上仙觉得,你最近长得越发英俊挺拔了些。”
这么酸的话,亏得墨训也能开口说了,夏初雪坐在一旁,觉得墨训果非凡品,实在是有大大的过人之处,不能小觑。
大概这类胡话,堂耀也是听得多了,虽然夏初雪觉得酸得牙根要倒,他却还是蛮有定力,并不接这话茬,只是将手中拿着的两只瓷瓶,放到墨训手旁的桌案上面:“姨母亲手酿的荔枝馥蜜,这是给六叔的。”
“没你的份?”墨训拿起瓷瓶,放在手间把玩,看来他对荔枝馥蜜,着实没有什么兴趣,倒是那两只装着蜜糖的瓶子,让他觉得很有看头,拿在手里便不肯放,还将瓶底翻了过来,拿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明明白白。
“侄儿不喜欢这种太甜腻的东西,六叔都自己留着吧,侄儿也就借花献佛,都给了六叔,”雪兽见到堂耀回来,别了他一眼,跑到别的地方扑蜻蜓去了,堂耀才没兴趣和它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只是老实的待在夏初雪身旁。
“夏初雪也不要?”墨训将瓷瓶放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失望,眼眸黯然,看来研究的结果表明,瓷瓶显然并非什么名贵的珍玩器皿。
还没等到夏初雪开口说话,堂耀抢先说道:“她最近刚刚好了风寒,身子还有一些虚寒,多食荔枝,本就易生内热,寒热相抵,太过伤身,何况姨母这蜜,酿得精醇厚重,还是六叔留着吃吧,不用给她了。”
堂耀关心夏初雪,没有谁不知道,但是已经关心到了这个地步,墨训仍是有些不能适应,但是夏初雪脸皮太薄,墨训今日已经求了天大的事,也就不好当面多说,只是笑了一笑,招手唤过童子,将两瓶荔枝馥蜜收了。
雪兽已经见过,夏初雪就算了了心事,离开幽冥数日,她是有点不能放心,便要辞别墨训,回到冥司,堂耀虽然不想,但是总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托词,只好也就一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