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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绾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第一眼便不禁被那美貌所惊艳。
炔炔蓝衣,在天地共一色的雪白之中是如此的耀眼夺目。
那精致的面庞,忧郁的眉眼,端庄的气度很容易让人疑惑这不是凡尘中的人。
不仅如此,不知道她已经坐在那里多久了,周围的雪地上甚至没有脚印。
她的目光忧郁而又空远,好似在看着不知何处的远方,然而凤绾却始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你是从哪里来的?应该不是这书苑里的人吧。”
女子开口的瞬间,凤绾感觉到一阵惊诧,四肢忘记了动作,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也忘记了流动一般。
这声音……听上去全然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仿佛像极了六七十岁的老人。
声音同容貌的极不相符让凤绾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却被那人叫住,
“就这样走了吗?”
那人又问。
而这一声仿佛极具魔力,让想要动作的凤绾僵在了原地。
那声音之中似乎有一丝阴冷让她无法动弹。
“你是谁?怎么会在书苑里?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那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外貌身体皆是十几岁的少女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同自己一般大的人,然而声音的不同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凤绾,她并不是看上去那副单纯的样子。
“我……我是迷路了,不小心闯进来的,抱……抱歉……”
朝着那人的方向,凤绾弯下腰道歉,恨不得下一刻便离开这里。
敏感的触觉,诡异的情况让她感觉到这里似乎隐藏着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难以预料的危险。
“呵呵。”阴冷的嗓音随着风传进凤绾的耳朵里,霎时间让她觉得周身的气温都在变化,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然而此刻,上午的太阳正在高悬于天空之中,温暖着大地,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开化了。
“丫头,你别怕,老婆子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你如实回答我自会放你离去。你这样貌倒是有几分眼熟,可是从长安来的?”
那人问。
语气比方才轻松了几分,可那半阴半阳的样子还是让凤绾忍不住的害怕起来。
凤绾说不出话,因为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并非看上去那么好说话,无论如何,她总觉得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陷阱,一旦不小心,自己便会遭遇危险。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并没有错。
如果是谢明依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张脸自己曾在五年前见过,而五年前这人的声音还如同少女一般,像黄莺一般的婉转动听。
“我认识的那个人同你有九分的相似,唯一一处不同便是你们的年纪,如今她也应该有三十岁左右了,而你还未及芨,倒是让我有些疑惑你同我认识的那人是何关系?”
眸光微闪,那女人的目光像极了一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凤绾沉默着,她知道那人说的是自己的长姐,也知道,那人并不是想简单的叙旧这般。
“你怎么在这?”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凤绾几乎是跳了起来,然后惊叫出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躲进了莫惊风的怀里……
莫惊风看着胸口的人,整个人几乎愣住了,他只是隔着老远看到这边有人,却并没有想到会将她吓成这个样子。
“你……你不是谢大人的胞妹,怎么会在这里?”
莫惊风结结巴巴的说道。
手掌举在半空,拘谨的无处安放。
“那……那里有个人……好可怕。”
十几岁的孩子,即便有再大的胆子,可面对如此诡异的事情终究是难以接受的。
即便是莫惊风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要知道眼前的这一处可是书苑里的禁地,传言说这里面生活着山野里的精灵,不喜欢别人的打扰。
一开始莫惊风也是不信的,然而当他某天经过这里因为好奇看向里面时,只看到一阵草木的动作,并无其它的东西。
他想方才凤绾应该是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景了。
“这是书院的禁地,里面是没有人的,许是你看错了。”莫惊风努力的放缓声音,他感觉得到女孩的手在颤抖。
她在害怕。
“……”想要证实自己的话没有错的凤绾大着胆子再一次看过去,然而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那方才的秋千上已经空无一人。
雪地上甚至没有人离开的脚印。
这……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
凤绾被吓坏了。
莫惊风一直在企图的抚平她的情绪,然而女孩的眼中一直都是那么的迷茫和恐惧。
一直到那人的到来,身边的凤绾一下子扑进了那面冠如玉的“公子”怀中。
“这是怎么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谢明依一边说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的安慰着。
一同赶过来书院药馆的容羲和山长见此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山长看向一旁的莫惊风,眸光微沉。
“姐,我刚才看到……看到鬼了。那个人就坐在秋千上,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声音……却苍老的很,像……个老人。突然间就不见了,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谢明依哑然,这世上即便真的有鬼神,也不及她所面对的人可怕。
而且她不觉得凤绾见到的是鬼,而是真的人。
这样的人,谢明依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过。
而不止是谢明依,身后的山长也突然间知道了凤绾究竟去了哪里。
南疆的秘术,有一种便是可以用药物令人产生幻觉,然而这样的能耐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要有着一定的蛊惑能力,或利用身边的一草一木,或者利用周围的人让人产生一种假象。
这样的事情谢明依不曾经历,但是她曾亲眼目睹被蛊惑的人是如何的一步步走近死亡。
不一会儿的功夫凤绾便沉睡了过去,谢明依看着手心里装着药粉的纸张,不准痕迹的放进了袖子里。
“容羲,惊风,帮忙将凤绾送回房间里。”
谢明依的声音与方才截然不同,不仅失了温柔,更是多了几分凌冽的肃杀。
隐隐的,容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容羲抱起凤绾,跟随着莫惊风朝着谢明依落脚的厢房走去。
一直到三人远去,谢明依看了一眼山长,
“先生,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谢明依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怒色和冷意。
她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除了在牵扯到家人的问题上。
这一点,徐芝兰也告诉了山长。
山长没有想到,那样一个步步筹谋的人,会因为这么一件事而冒着与自己撕破脸皮的风险。
彼时屋子里只有二人,一旁的火炉上正煎着大夫开的安神的汤药。
苦涩的气味钻进鼻息之间,却是倍加的增添了谢明依心中的怒火。
她看着对面的山长,后者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今日她便会做出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那目光中的无所畏惧和冰冷让山长也觉得心惊。
面对这样的谢明依,他突然间想起了修罗二字。
如果说苏衍是战场上的修罗,那眼前的这位便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修罗,那双眼睛仿佛来自地狱,一旦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吞噬。
“那边是书院的禁地。”山长道。
“……”谢明依冷笑出声,“所以呢?山长的意思是舍妹无意间冒犯了贵书院的禁地,所以责任是舍妹的是吗?”
“……”咄咄逼人的语气昭示着她内心的不悦,而那么一瞬间,山长感觉这才是真正的谢明依。
一个随时都会取人性命的修罗,这才是先帝所赏识的那个状元郎,这才是一个在官场中摸爬滚打的人应有的样子。
“大人误会了,老夫并不是这个意思。”天都书院的现状眼前的人一清二楚,山长毫不怀疑,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有意让书院倾覆,自己必将面临一场艰辛的斗争。
他已经年过耄耋,如今只是想看着书院能够延续荣誉,因为同一个晚辈争执而赌上书院的命运,他知道这是不明智的抉择。
“我会告诉她注意一些的。”山长说。
谢明依没有说什么,沉默着从药馆里离开。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逾越,甚至可以说是失礼。
无论如何山长都是自己的长辈,自己不应该是那种强硬的态度。
但是方才的那一瞬,一想到那个女儿会对自己的凤绾形成危险,谢明依就忍不住的害怕起来,而随着害怕而生的愤怒便无法控制。
“哼!”走到半路上谢明依听到了一阵冷哼,等她抬起头时不远处的人正好负手离去。
谢明依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石兴林了。
“石先生,能否同子墨相谈几句?”
谢明依追上前去拦下了要离开的石兴林。
后者的目光比刀锋还要冰冷凌厉,落在谢明依的身上时,后者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介妇人不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到外面抛头露面,真不知道将军府怎么出了你这般不知礼数的女子来!”
石兴林义愤填膺的劲头,那么一瞬间让谢明依有些失神,差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恶滔天的人了。
“难道仅仅为此先生便对晚辈有如此大的敌意吗?”谢明依有些不可置信,即便这是外面的传言,可是她始终觉得这其中应该还是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干系在里面的。
石兴林的学识是自己所钦佩的,这样的人若是可以成为朋友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从心底里,谢明依是相同他交好的。
毕竟这般光明磊落,倔脾气的先生真的很难得。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扎手的很,其实是无毒的仙人掌,而有些人看上去圆润光滑,其实是一朵食人花。
相较之下,谢明依还是敬佩石兴林的,最起码他敢说真话。
三皇子的身边需要这样的人,但是不需要这样的偏见。
“仅仅如此?”听到谢明依这么说石兴林甚是气恼,
“圣人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魅惑圣上,惑乱君心,令平宁公主被天下人耻笑,一切只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还能是仅仅如此吗?”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我坏了规矩吧。”谢明依苦笑着,“您说我惑乱君心,我几时魅惑过?令平宁公主被人耻笑这不是我的本心,先生,您对女子的偏见未免有些太大了。”
“偏见?”石兴林立刻反驳道,
“谢大人觉得这是偏见吗?你知不知道在你出现之前,大燕朝的风气向来很好,可是你出现了,这天下的规矩都乱了套了。有多少女子将你当作标榜?
你打乱了这世道的规矩,却又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那又是谁的错?既然已经被揭穿了身份,为何还要重新回到这朝堂之前非要同这些人一较高下?你的胜负就那么重要吗?比这天下的百姓都要重要吗?
先帝赠予你的高官厚禄,对你的赏识就是要你以他的子民为代价进行博弈吗?”
“……”谢明依哑然,她不知道这个大儒竟然会看到这么多。更没想到的是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有些阴暗龌龊的心思一旦被摆到了台面上变成了另一番样子,很容易的让人无地自容。
然而,那一瞬间谢明依感觉到一种轻松。
“既然您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忱赌。我也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底牌呢?
您怎么知道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在为百姓谋福祉?您所以为的昌平大道,那只是记在书本里的。可这世上的人和事,从来都要比那书本中的复杂的多,冷漠的多。
我是为了自保,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有多少人对我们位置虎视眈眈,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如何维护我身后的人!”
谢明依争论的脸色有些发红,可落在石兴林的眼中竟有些可笑,
“说到底,不过是你们这些人的功利论,这官场老夫从来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