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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止院里,许氏服了补药,靠在床榻上闭着眼养神,小丫鬟在一旁拿着美人锤给她锤腿。俞筱回爽心苑安顿好之后,急匆匆地就来了许氏房里。
“娘,你也真沉得住气!”俞筱一进门,瞧见许氏这模样,没好气地说道:“爹如今还在大牢里,你怎么也不想想办法!就算只是见上一面,那也是好的啊!”
许氏被俞筱劈头盖脸的埋怨搞得气不打一处来,坐起身子,挥挥手让小丫鬟出去,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沉得住气?你跟你爹前后脚出事,一个关在三皇子府音讯不明,一个进了天牢生死不知,你知道我想了多少法子?也就现在你回来了,我这半口气才送下来。”
“至于你爹。”说起俞恩祥,许氏脸色有些晦暗,“我倒是想见见他,可我也要能见到他!天牢重地,就是大房那边也是到处求人有银子都没处花。我……我能怎么样?”
“什么音讯不明,我不是让人送过信回来吗!”俞筱一听就不乐意了,“三皇子府刚出事儿的时候我就送了信回来!“
许氏被俞筱接连质问,脾气也上来了,站起来怒道:“送信回来又怎么样?你想我怎么样?啊?你是嫁过去就是他家的人,别说你当时只是关在府里,若是你肚子里没有揣上一个,就是来日你跟着三皇子府的人被发落,流放充军贬为庶人,除了抱着你哭一场,你以为我能怎么样!”
俞筱被许氏骂得愣神,回过神来之后,不甘、委屈还有毫无来由也毫无去向的怨恨统统涌上心头。
不该的,这不该是她俞筱的人生。
“娘!”俞筱上前拉住许氏的手,急迫道:“娘,咱们不能认命,你再想想办法!若是这样下去,我们二房就真的完了!“
许氏也是头疼不已,真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她一个深闺妇人使不上力,可叹她娘家也势单力薄,放眼京城,她竟然连一个可以依靠借助的力量都没有。
从前执掌国公府再怎么风光无限,到底是表面光彩。事到临头才知道,一个国公府二房的太太,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可咱们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法子,你爹犯的不是小事,现在只能指望大房那边,多出出力,尽快把你爹救出来。”许氏懊丧地说道。
“指望大房?”俞筱冷哼道,“我看大房那边未必乐意尽心尽力。说不定,现在正想方设法想跟咱们划清界限呢!”
许氏心头一跳,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慰俞筱,也是安慰自己道:“不会的,老太太还在呢。那老东西这些年虽然偏心,不过对你爹还是没有二话。大房那边再怎么样,也不会违逆老东西的意思。”
说来说去,还是指望老太太心软,让俞家出面去救俞恩祥。一定可以的,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为了俞恩祥,老太太可以让她管靖勇公的名帖,可以让俞恩祥收着国公的大印,甚至当初杭州事败,什么放贷牟利、威逼人命犯了国法天威,大房那边说的那么严重,不也没把她怎么样吗?老太太也只是罚没了她的掌家权,她还是俞家的二太太。
有老太太在,哪怕俞恩荣不愿意,她也一定会逼着俞恩荣,拼尽全力去救俞恩祥的。
可惜,许氏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一次事态却不会按照她的心愿发展了。
第二日一大早,福寿堂那边就传了消息出来。三日后家宴,请了俞氏族老。
俞恩荣那边自然是门清,老太太发话请了族老过来,那就是请族老做个见证,当场分家。可这消息落在其余人耳朵里,就不压于晴天霹雳了。
三房还好,俞恩平是个没野心也没志向的。只要自己跟前儿这一亩三分地稳妥,他就乐得逍遥自在。再说了,三房的指望原也不是俞家的家产或者是权柄。
钱财三房不缺,权柄三房不肖想。三房的未来,是俞文安这个少年成名的大才子。
至于二房,许氏听到这个消息就傻了。跌坐在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娘!”俞筱使劲儿攥住许氏的胳膊,急道:“娘!你……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许氏好不容易将这口气缓过来,伏在椅子扶手上,犹不死心:“说不定……说不定是老家伙……”
“娘!”俞筱发了狠,将许氏拉了起来,直勾勾地逼视着许氏,咬牙道:“您还要心存侥幸到什么时候!俞氏宗族以俞家为首,那群族老家中一无位高权重之人,二无皇亲贵胄,这个时候请他们上门来做什么?!您还不明白吗!”
许氏眼眶一红,恨道:“混账l账!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怎么敢!”
俞筱心头也是一片寒凉,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浑身僵硬木楞,连脚底都泛着寒气。可她不能认命,也不愿意就这么认命。
她怀着逆犯的孩子,亲爹也犯了谋逆大罪,如果再没了俞家这棵大树,离开俞府,她下半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不可以,她俞筱怎么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娘,别人的刀都悬到咱们脖子上了,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俞筱冷冷地说道,许氏慌乱之后定下神来,看着俞筱,眼中闪过几丝晦暗光芒。
“你什么意思?”许氏问道。
俞筱起身,将房门关上。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俞筱走到许氏身边,轻声说道:“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如今父亲我看是救不出来了,可咱们也不能让大房那边跟咱们划清界限。”
“哼,大房……早知今日,早些年我就该……”许氏喃喃一声,俞筱探身,握住许氏的手,“娘,家宴在三日后,咱们还有时间。现在动手,还不迟。”
许氏抬头,看着俞筱。这些日子俞筱没少受罪,又因为身怀有孕,整个人看着瘦削憔悴不少,她脸颊凹陷了下去,颧骨就更加明显,一双杏眼当中全无当初做小姐时的娇蛮,满是阴冷和狠厉。
“大房如今也只有一个俞文远出息了,剩下的小的小,废的废,顶不上用。如果大房的儿子没了……”俞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许氏心动,却又皱眉道:“不行,还有个俞文安。那小贱种如今春风得意……别到头来替他人做了嫁衣裳,便宜了三房那些贱人。”
“那就一起结果了,没了这些人,您说通家谁最有资格继承靖勇公府?老东西一辈子最看重家族兴衰,到时候不怕他们不拼尽全力保住咱们二房。娘,如今父亲活不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二房留在俞家。只要那些碍事的人没了,那老东西日后想要祭享,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可就得好好呵护着她仅存的血脉后人了,咱们二房,别的不说,子嗣可是兴旺的!”
这母女俩当真是狠到一路去了,俞恩祥如何已经不在她们的考虑之中,便是死了又怎样?还不如想想办法,让俞文达跟俞家捆上。
只要保住俞文达,她们娘儿俩就还有翻身的余地。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事儿不好做啊。大房、三房又不是傻子,谁能有这个本事?”许氏苦恼,“而且出这么大的事,势必会有官府介入。到时候查出来,咱们也……”
俞筱冷冷一笑:“当然不能咱们动手。”
“如果是他们大房自己出了问题,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俞筱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打算,许氏看着俞筱,迟疑道:“你有主意了?”
俞筱眼中一闪,俯身到许氏耳边嘀咕了一阵,许氏眸光几度变幻,最终狠声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就这么办!”
翌日,俞筱在园子里遇上了谢梓菁。俞筱懒懒地看了一眼谢梓菁,目光如刀一般,上下将谢梓菁一扫,阴阳怪气道:“表姐如今可是风光了,默默无闻这么多年可算是要熬出头,等着做世子夫人了。”
谢梓菁脚下一顿,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让下人见着主子们拌嘴到底不像话,谢梓菁也不是爱跟人争个高地上下的性子,便忍了下来,和缓道:“你才回家,又有身孕在身,应该多多休息。”
“休息?”俞筱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池边的石栏杆上,“少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说话了,明面上装得比谁都心软,还不是见高踩低,趋炎附势的货色。怎么,怕我在园子里晃悠让别人看了心烦,碍着你巴结奉承了?”
这话着实难听,便是谢梓菁脾气再好,也被激起了几分怒气,“俞筱,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府上祖母、国公爷还有夫人也没有因为外面的事看低你半分。你何苦竖起尖刺利刃,对着自己的亲人?”
“没有?”俞筱盯着谢梓菁,眼眶通红,满目泪水将落未落,“表姐,你是真当我是个傻子吗?现在府里在忙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不年不节地,祖母请族老过来干什么?!亲人……亲人就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推我入深渊吗!”
俞筱垂下头去,苦笑一声,哽咽道:“我在三皇子府的时候,被关在房间里不见天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本来都想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偏偏……被德妃娘娘拿命救了回来。”
“回家了,我以为就好了,就算日后不见人、不出门,我只要好好儿地生下孩子,抚养长大,总归是个寄托,也没辜负娘娘以命相救的恩情。偏偏……如今竟是我最亲的人,要舍弃我……”
俞筱埋着头,泪水随着话音落下,打湿了衣襟。谢梓菁默然静立,也不知说什么好。她自幼养在二房,可以说是看着俞筱风光长大,从前岂能想到那个骄纵任性的俞家二小姐,如今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可她也无法劝慰,靖勇公跟老太太已有决定,虽说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且即便分府,也不会当真不管二房这些人的死活,可这节骨眼分家,到底带上了几分扫地出门的意思。俞筱骄傲了这么多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也是没法子。
“呵……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俞筱抬头看了一眼谢梓菁,擦干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我知我从前待你不怎么好,如今你看我笑话,也是一报还一报。”
谢梓菁无奈长叹一声,轻声说道:“我从未想过看你笑话,也从未觉得你待我不好。你虽与我不亲,可也从未欺辱于我。我自幼失去父母,若无姨母,绝无今日的我。不管你信不信,这份恩情,我始终记得。”
“哼,假惺惺……”俞筱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她偏头看着身旁的池水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求你件事。”
“你不应我也不怪你,毕竟我现在神憎鬼厌。可这满府上下……我竟只能想到求你帮我了。”俞筱不等谢梓菁回答,接着说道:“德妃救我一命,我已无从报答。寻常庙里我如今也不便前去,我待会儿去求祖母,分家前,让我去家庙进一次香。替德妃祈福,全我一个念想。”
俞筱泪如雨下,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找不到人陪我去了,你……能不能……”
谢梓菁看着俞筱这模样,到底不忍心,说道:“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