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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沐云卿精疲力竭的背着那姑娘进了盐城。见了盐城的城墙沐云卿心里便开始打鼓,这盐城离商洛不过三十里地,此时自己出现在这里怕是不妥啊!
背上的姑娘已是意识模糊,进了城沐云卿直奔医馆,药还没煎好那姑娘便醒了。
“沐公子,可否劳烦你带我去县衙。”
沐云卿甚是为难,一旦到了县衙,若有人问她的身份来,她这兵役只怕是逃不了。
见沐云卿面色为难,那姑娘竟自己站了起来,将之前的玉佩塞在沐云卿手中,便有些踉跄的走出医馆。
沐云卿赶忙留下了些银子追了出去,扶住那姑娘一路打听着向县衙走去。到了县衙门口,沐云卿赶忙说道:“姑娘,这县衙也到了,接下来怕是不能帮助姑娘了,这玉佩在下实在受之有愧。”沐云卿将玉佩归还便退后几步不再上前。
那姑娘见此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向县衙门前的衙役走去,低声说了些什么,那衙役赶忙向县衙内跑去。沐云卿又退后了几步,站在街边看着,想确认她安全的进去便离开。
哪知,不一会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带着七八个衙役快速冲了出来,将那姑娘围住。沐云卿在台阶下看到那姑娘拿出一块似令牌的东西给县官看,低声说着什么,那县官却是一脸的不屑。
沐云卿见着架势怕是麻烦了,她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走了上前。她一上前立刻被衙役拦住了。
“你,干什么的!”
沐云卿向着县官拱了拱手道:“大人,我与这女子是一路来的,或可解大人疑惑。”
那中年县官用手指了指沐云卿,示意衙役让他过来。沐云卿这才上得台阶。
“你说你和这女子是一路的?”
“大人,这女子落水是我所救,又陪同她到这里的。”
那县官捋了捋胡须,“那你又是何人?”
沐云卿不由叹了口气,“小人沐云卿,商洛城沐昇渊长子。”
那县官略一歪头看向一旁师爷。
身旁的师爷忙道:“却有此人,沐昇渊长子年十六,正在此次服役名单之内。”
县官点了点头又问道:“她自称是靖阳公主,你可知道?”
闻此,沐云卿心下倒没惊奇,她见过靖阳带骑兵队,必是显贵出身。
“大人,小人只是救了这位姑娘,并不知道其身份。”
那县官一听,眼睛一瞪呵斥道:“大胆,你是在戏耍本官么,你说你是和她一路又怎会不知她身份?”
已有两名衙役来到沐云卿身后,只等县官一声令下将他拿住。
“大人,息怒,请听小人说完,小人自泉州城来,为服役而归。这姑娘落水前乘坐的,的确是官船,而且在泉州城,小人曾见这姑娘统领骑兵进城。可见这姑娘所言非虚。”
县官有些听了有些琢磨不定。
此时那姑娘自怀中又掏出一块令牌,用甚是冰冷的声音道:“你不识得那块令牌,这烈王令你总识得吧!”
县官一见烈王令立时便跪了下来,所有的衙役赶忙也跟着跪了下来。
“请公主恕罪,下官久居盐城,并未见过公主的腰牌,倒是识得这烈王令,请殿下恕下官冒犯之罪啊。”
“无碍,这也怪不得你,起来吧。”公主语气清冷,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你派人去江上寻我所乘坐的官船,找到船上刘校尉,命其速速来见我。”
“是,下官领命,这就安排人去,请公主移步内殿休息。”县官唯唯诺诺说道。
沐云卿见此刻再也不需要她了便想偷偷溜走,只不过刚走两步便被叫住了。
“沐公子,请留步。”
靖阳公主自台阶上下来,将玉佩递给她。
“我靖阳从不欠别人恩情,这玉佩算是我许你一诺,它日有事可以来帝都靖阳府寻我。”
沐云卿拿着玉佩略有些无奈的谢过公主。
她哪里想要这一诺,她想要的不过是顺利按着计划脱身,逃得兵役。现下可好,她断无脱身的机会了。
沐云卿是由盐城士兵护送回来,因商洛有码头,来往船只只能在商洛靠岸,靖阳公主也一同来了商洛。有公主随行自然是先到了官府才让沐云卿归家。
沐云卿回到沐宅,沐昇渊差点没背过气去,家中已将沐云卿落水失踪的事宣扬开来,正准备再过两天便发丧通报官府,结果沐云卿自己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沐昇渊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
一月初,整个商洛城突然热闹起来,役兵报道的日子到了。附近归属商洛管辖的适龄的孩子都要到商洛来报道,商洛城突然拥挤起来。富裕的人家不舍孩子去受着兵役之苦,穷人家却又高兴着孩子去服役至少可以吃上饱饭。而沐云卿阴差阳错之下未能脱身,只好来报道服役。
沐昇渊及刘氏百般埋怨却也没了办法。她在回到沐宅第二天便给泉州去了书信,告知自己计划失败,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去了,让婉儿师傅及夫子保重身体。
今日已是报道最后一天,明日清点分队,后日便要启程去军营了。听说他们这一批是要去定北军,定北军驻守的乃是北境。那里夏日虽是青山净水,但一到冬日便是飞雪漫天,着实是个吃苦的好地方。
出发的前一日,沐云卿收到了婉儿的回信。信中婉儿嘱咐道千万小心,战场刀剑无情,并特意提到师父再三叮嘱,莫要在军中高阶将领前施展那套破军行的枪法,恐惹祸上身。以前年幼无知,不做过多的思量,如今沐云卿又怎会不知轻重,师父是前朝的大将,若是被人知道岂止麻烦那么简单。
第二日,清点分营,商洛一共征兵一万余人,分做三团。沐云卿因身子过于单薄被分去三团,三团多是读书人,都很文弱。另外一部分大都是身量不够强壮,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因吃不饱饭而没长起来。沐云卿身形照男孩比起来还是消瘦,此时混迹其中倒也不甚扎眼了。
军役的头两月全都是军纪军规,和普通的行伍训练。此时北境正值严冬,沐云卿以前日日习武到不觉辛苦。只是那些读书人不免吃不消。
军队十人一帐,沐云卿住的这一帐算上她有七个都是读书人,交往上倒是方便许多。大家排了个排行,沐云卿因为年龄小刚满服役年龄,排行老七,最大的那个被他们推举为这一帐的小队长。读书人多少还要文雅一些,沐云卿这个假男人也方便许多。
定北军营地校场上,新招募的士兵正在列队,准备训练。三团在校场的最西边,最偏僻的角落里。此时训练的科目是兵器,负责训练的校尉一根长棍将手下的士兵调教叫苦连天。数十个士兵围着一个校尉被打的站不起身来,那校尉长棍灵动,专攻下盘,只要有人起身,腿上立时便会挨上一棍。
沐云卿不愿太过出头,躲在人群外围看着热闹。三团分三旅,每旅十队,每队一百人。每一日的训练都要分出高下,最差的一队要接受惩罚,此时三队便是在受罚。
“都看什么看,皮痒了是不是,所有人,列队。”
被围在中间的校尉大声命令着。场中校尉是老兵了,他训练过很多次的新兵,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整个三营都充斥着一种酸腐文弱的气息,新兵站在校场上仿佛吹阵风都可以吹到几个,弱成这个样子,他几乎认为兵部该不是故意整治他们定北军吧!把别的军挑剩下都送来了。
常年在驻地征战,他哪里关注役制的改变。直到这批新兵站在校场上他才想起来似乎···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沐云卿近一米七的身高排在队伍中间。她长的本就清秀,男装并不显女气,常年的习武更让她有一种男儿的疏阔俊朗,此时在队列中站着完全看不出她竟是女儿身。
“你们这群兔崽子,再过两日便是训练考核,你们这是练得什么?”
校尉大吼着,拍打站在前排士兵的胸膛。天知道第一个月训练的时候,他这般拍打一个新兵竟将那士兵拍的背过气去。
所有新兵都站的笔直,大气都不敢出。
“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你们这个样子还上战场,连街上的流民你们都打不过。再来,一队先上。”惨叫声又继续响起。
两日后的对抗,意料之中三营输了,而且输的极惨,当着新兵营的主将的面,三营被打的溃不成军。从此三营只被安排负责粮草后勤的任务。
沐云卿还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做后勤兵,只需要做一些杂事,不需要上战场,正和她意。每日站站岗,喂喂马也不错。
四月,天气转暖。定北军接到任务,春城以东在连绵的定肯山脉中出了一个人数众多的匪团,滋扰当地。因匪徒强悍,当地的兵丁不足无法剿灭,特上书请朝廷派定北军剿灭。
定北军的新兵营还未见过沙场铁血,所以这任务自然落在的新兵营头上。领兵的是定北军老将军的幼子仲将离少将,整个新兵营被拉了出去,准备历练一番。
不少新兵很是兴奋,终于有了机会,可以立功杀敌。但沐云卿心里清楚,战士的成长都要伴随着杀戮,此时兴奋的鲜活面孔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这片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