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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银满儿会在昨天夜里发作,最清楚的就是你了,故意把我们支开的,第一次是发作的最厉害的,往后还有三次,一次比一次弱,你也别在想着撇开我们了。”李鬼手帮她上着药,一边说着。
星宇嗯嗯啊啊应着,注意力却全在进进出出脚不沾地的红俏身上,她自回来后便像窝了一团火在眼里。
红俏从迎春楼搬了半扇羊回来,院儿里架起了烤架,片好的羊肉放在一个大盆里腌着。
星宇努力降低着存在感,时时提防着红俏手中端着的物件儿,将自己缩在最不挡路的角落里,一边忍不住设想身上会被抹上什么样儿的汤汁儿佐料,会被做成哪一种口味的烤串。
“真是一刻都不肯消停。”李鬼手转头寻找着共鸣,“你说对吧,班少主?”
旁边坐着的正是班长生,一直是面色阴沉地看向星宇,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么个不肯消停的主儿让您给摊上了,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也不知是福报还是孽债。”李鬼手包扎完毕,让到一边收拾药箱。
班长生眼疾手快地挪过去,占了李鬼手原来的位置,苦笑着说道:“如今看来,是不是福报说不好,孽债看着倒更像些。”
“班兄有空来我这儿,看来是清算严太师之事进展顺利啊?”星宇不安分地动着手臂,扯着痛处就龇牙咧嘴,老实待着了。
一听这话,班长生的脸色立马又阴沉了下去,靠得离星宇更近些,问道:“老实说,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她知道什么?”李鬼手在一旁听着,便插了一句。
“我连日来,将那夜在太师府收集到的证据,联合多年调查得来严太师所行之事挑着大的,僭越的,一一上报给了陛下,忙的连抱媳妇儿的功夫都没有,哪想到是大海沉石,音信全无,你说气人不气人?”想起来更是气不过,一把扯了星宇过来靠着,“不行,我实在是想不通。”
星宇在任由他靠在肩上,说道:“早在你第一次找我合作时,我便同你说过了,严太师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比表面上瞧着更复杂百倍,你偏不信邪啊。”
“还说呢,我没头苍蝇四处乱转,你落得看了趁戏。”李鬼手早在他俩腻在一处的时候便识趣地带上门出去了,班长生岂是那等有便宜不占的人,索性拉过人来抱在了腿上。
“倒也不全是白费力,有这些把柄在,将来陛下要动他也会更简便些。”星宇不断偏头,躲闪着班长生偏执地要落在她脸上的细碎的呼吸,“别闹,班兄,别闹。”
“我没闹,我抱自家媳妇怎么就叫闹了呢?”班长生耍着赖,记挂着星宇身上的伤,也不敢使真力气,被推开了就推开了,重新抱回来就是了。“你看你这样不情不愿,不由得让我想到一直以来的示好,怕又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
“一晚上没合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星宇道,“你不是在树上看着呢嘛?”
“你说皇帝陛下真的会动严太师?”班长生一脸探究地越靠越近,这样的探究却不像是为了他话中的疑问。
星宇真是累极了,提不起劲儿来应付他,要做什么只得由着他去,“班兄,咱们这位陛下也是万里无一的人中龙凤,又不是个昏庸无道的,你怎的一点儿也不放心?”
“放心,我看你昨晚上救的那位就很放心他嘛,可惜了,可惜如今的皇后姓了张。”班长生故意拖长了声音。
“皇后有人做有什么打紧的,左右后宫也只有中宫添了人气,其余的可都是空得很呢,正房做不得,做个偏房也是好的。”星宇笑道。
“你还真敢动这样的心思?”班长生气得直咬手,咬了自己的还不够,扳过星宇在她脸上又咬又啃,还嫌不解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等心思动一动又有何妨?”星宇抽个空子躲出来,趁里头的火儿还没熄,上赶着再添把柴。
班长生一张俊俏的脸被她气得扭曲无比,偏偏红俏敲路过,星宇瞅准了大腿上去抱着就不撒手,班长生无计可施,一撩衣服,抬腿就要走。
“站着。”红俏一声冷喝。
呵,班爷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当真会被这区区一喝镇住不成?
班长生真的站住了,红俏一步一拖地把自己跟脚上的大挂件一道运过去。
“何事?”班长生梗着脖子问道。
红俏不答,揪着他的后衣领子,推进了门里,随后又拖着腿跨出去,回到锅灶前,在星宇的帮倒忙之下,力除万难,开始生火做饭。
傍晚时分的霞光极美,照耀着小小的一方院子,烤羊极鲜嫩,银三儿审时度势了一番是争不过星宇,便乘了碗堆得高高的才饭,进去照看银满去了。
留下他们四给人围着一个小桌子,就数星宇吃得最热闹,两腮鼓胀,满嘴流油,她自己吃得尽兴,带着旁人也胃口大开。
就在众人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只羽箭“嗖”一声钉进了饭桌中央,准头控制得极好。没有碰翻一点儿菜汤,是以除了李鬼手吓一哆嗦,连星宇也没有撩筷子翻脸。
“看这箭的样式,与以前的大不一样啊。”班长生一边喝着汤,一边瞟了两眼,“严老贼换工匠了?”
星宇被他的话牵动起疼痛的神经,一只手揉着肩膀处,另一只手忙着把碗底的饭菜倒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是我兰越盟的情报,见贤思齐不是?”
在星宇伸手拿下羽箭上的那张纸,展开看了没一会儿,脸色就变了,“丧门星,别吃了,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班长生伸手拉住她。
星宇越过他去拉李鬼手,忙道:“宫中密报,陛下突发急症。”
“我去拿药箱。”李鬼手忙不迭往里屋跑。
“宫中不是没有御医,你能不能不跟着瞎搀和?”班长生皱着眉,握住星宇手臂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
“此事来得蹊跷,不去我不放心。”星宇急急拨开他,望穿秋水地等着李鬼手出来。
“你自己说的,严太师与皇帝陛下亲密无间,在世地王爷们没有一个有胆子和实力再谋划什么,或许只是病了呢?”班长生不死心地凑上去,期望在她地眼中找见自己的影子,可是注定要落空了。
李鬼手刚露了个头便被星宇纵身揽住,一道儿飞上了墙头,几个闪身便不见了。
“你以为你关的住她吗?她不是小家雀儿,你也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做事不顾后果的毛头小子。”
班长生没记错的话,这么久以来,这是红俏第一次正儿八经开口对他说话,太过惊愕使他愣在当场,想要去追星宇的念头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关不住吗?
银三儿端着空碗出来时,外面就剩下一桌空荡荡的残羹冷饭,班长生呆呆站在院中,仰望着什么已经不存在的东西,红俏背对着班长生,蹲在一旁洗碗。
银三儿轻手轻脚放下手中的碗筷,斟酌着站到了班长生的身边。
“她到底是不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班长生问道,像是在问银三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吧。”银三儿还是应道,“看着不像说话不算数的。”
“那就好。”
此刻重华宫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星宇料想的不错,周琛的急症没有惊动太医院的人,连皇后娘娘也不曾来身边侍疾,星宇看着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的周琛,实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偏偏李鬼手切了半日的脉,也没个交待。
“怎么着了,这是有了肮是什么,您说句话儿成不成?”星宇急得直转悠。
李鬼手仍是不急不忙,切完脉后将周琛的手臂放进被子下安置好,自取了了一方帕子细细擦拭着手指,这才说道:“你可从没告诉我这世上还有第三个身中化心丹的无心之人,还是受副作用影响最轻微的那一个?”
“怎么?你兄弟没告诉你?”星宇倒像是奇了个大怪,“那你却说说他来京城里是做什么的,就为来给你添堵的不成?”
“你们连起手来哄我?”李鬼手怒道。
被哄过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星宇心道,面上还是不大正经:“没有,不是,你搞错了,现在圣上龙体安康要紧。”
“陛下先天体弱,原是个难得长寿的命格,是不是?”李鬼手盯住她。
“哟,你还会算命呢。”星宇大惊小怪道。
“四年前,严太师从西北购得的化心丹,其实是要用在陛下身上的,而你,其实是个试药人,对不对?”李鬼手说出这话,心中便有了计较。
星宇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乐呵呵地说道:“那谁知道,他们这些人,一颗心上有无数通窍,光这么看着,七拐八绕的能给你绕晕过去。”
“我们真是看错了,原以为你真是个什么都不不放在心上的逍遥人,哪知却是个最痴心的,你倒说说,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如此?”李鬼手气极反笑,觉得心口一片冰凉。
星宇嗤笑一声,道:“他给我的好处嘛,便是他大周江山与董家家业同在的诺言,董家的子孙,即便不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也可一世性命无忧。”
见李鬼手面上不好看,叹了口气,又说道:“化心丹能延年益寿的说法儿,到底也是些道听途说,百年内并无成功的实例,连你李家的医书上也不过是只字片言的记载,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死在面前,换作是谁也不能见死不救的。”
星宇平静地忆起往事,六殿下周琛是与她共过同一个西瓜的人,她看不了头天还抢了她的鞋叫嚣着要扔进泥潭里去的人,跑着跑着,忽然就一头栽倒,再也喊不起来。
“你少装圣人,这样丧尽天良的法子,有你一人便足够了,银满又算什么?”李鬼手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星宇看出来他压抑的愤怒里夹杂着更复杂的因素,却无心顺毛,状似不在意地说道:“试药嘛,可不得多多益善,我听说你们李家研制出来新的药方,也是要找人先试上一试的,难道……”
“你闭嘴。”李鬼手摔了药箱子,这是动了大气,以往不论星宇如何,他也不曾摔了拿命看的家伙事儿。
“我闭嘴?”星宇没有半点儿要大事化小的自觉性,冷笑一声,“你别急着指责我的不是,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过是个杀人如麻的莽夫,与你这等清贵之人断是过不到一块儿去的,不是为着红俏,不是为着上回抄没凤仙楼得来的银两,你可会正眼看我?”
“你……”李鬼手气结,却又无法反驳,星宇字字句句皆是他心中所想,至少是一部分真实的想法,他以为这样的想法不说出来,便不会被察觉,毕竟星宇向来给人留下的印象的的确确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行尸走肉般活着的人。
“李大神医,我劝你还是收一收性子,看看此刻身处的是何种境地,再做打算。”星宇道,“皇家的赏赐可比你日日扮作跳梁小丑,辛苦赚来的强的多。”
李鬼手像是铩了羽的公鸡,垂头整理地上散乱的药箱子,默了半晌,瓮声瓮气地问道:“劳驾问一下,熬药之处在哪里?”
“出门左拐,王公公候在那里。”星宇答道。
“知道了。”李鬼手应着,怀抱着药箱子,以一个佝偻的姿势走了出去,并不忘顺手带上门。
“你这又是何苦?”躺着的周琛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星宇行至榻边跪下,见周琛脸色苍白着,眼睛里还是有着光彩的,“他这个人,最是嘴硬心软,非得人逼着赶着,才肯往前走呢。”
周琛笑了两声,轻咳着说道:“你比他好,他是要人逼着,你是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陛下可觉得好些了?”星宇问道。
“好不好的,你还不知道吗?”周琛眼里的光忽然就暗淡下去,“就是这么着,带着许多亏欠和愧疚还要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心活着,可真是没意思。”
“陛下这话,要是叫严太师听了,怕是要伤心死呢。”星宇笑道。
周琛也跟着她笑,缓缓说道:“你把人支走,要说什么,便说吧,到现在为止,我已没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了。”
“您说笑了,当务之急是您要赶紧好起来,才能有别的打算。”星宇温言安慰着,她说不好是在安慰着眼前之人,还是对着多年前遍体鳞伤的自己的幻象在说话,总之是从未有过的真情实意,情真意切。
“你守着吗?”
“臣守着您。”
“若是有一天,皮肉都消失了,化作了白骨还会有如此的感受吗?”
“待微臣化作白骨的时候再来禀告陛下。”
“好,别晚上来。”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