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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清醒过来时,星宇已经身处朝桐巷那处有苹果树的小院子里。
她迷迷瞪瞪地望着顶上的床帐子,犹自有些未回过神来。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动,便支起身子朝那边看去。
“把药喝了。”
来人不是红俏,而是那位江湖上名号很响的江南名医李鬼手。
“你见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了,不能说点别的吗?”星宇坐起来,苦着脸望着那人手上一晚黑漆漆的药,未到跟前,已经觉得舌根发麻。
“哼,你要是再这么着,我也不用天天熬这苦兮兮的汤药,配什么黏糊糊的丹丸,出了这门口往西不远就有处棺材铺子,你也不用跟我们客气,我跟红俏明天就去街上插了草标子跪着,给你换一副最好的回来。”
说着,也不等星宇反应,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端着碗,就这么将药灌下去了。
星宇一直觉着奇怪,这人明明长了一张极为干净清冷的脸,肤色又白,一开口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以前到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这几年不知是不是跟着星宇厮混的久了,也学的油嘴滑舌不着调,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不等星宇一番感慨发完,红俏很及时的捧了一碟子糖块进来,星宇忙不迭地拈了一块放入嘴里,这才觉着口里舒服了些,满足地吐了口气。
“你说说你,这些年吃的药比你喝的酒只多不少,怎么还这般怕苦。”红俏笑道。
“她不就是那么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要是能记得吃药苦,还会去惹那么多的祸事出来不成?”
李鬼手又是一顿数落,星宇听得直皱眉,又不敢顶嘴,只勾着头听着,嘴里含着糖块用舌头弄着玩,腮帮子左边鼓了右边鼓。
“差不多得了啊,怎么没完没了的,没看她都不说话嘛,熬你的药去吧。”红俏先听不下去了,连推带搡地把人赶出去了。
“你就惯着她,看好了好不了。”
隔了两道门仍听着那人在院子里不住地叫嚷。
“我真是佩服你,这么个正经人被你逼成了什么样子。”红俏坐在床边叠着衣服,嘴里打趣着。
“我这躺了多久了?”星宇再度躺倒在床上,手里拿着被子角搓着玩。
“你俩昨天下午一起回来的,一个站着,一个横着,脸色都不好。”
星宇看了看窗户那边,估摸着现在的时辰。
“已经酉时了,今早宫里派人来问了,我说你病着给打发走了。”红俏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这么说道。
星宇没说话,只觉着嘴里的糖块突然没了滋味。
“躺会儿起来吧,一天多水米未进的,你要成仙,我们可没那么大造化。”红俏收拾得了,给她找了衣服就出去了。
“你的马也给送回来了。”到门口时,红俏转回来说了这么一句。
星宇磨磨蹭蹭地摸下床去,靠着床沿发了会呆。闻见屋外传来的阵阵米香味,脸上终于有了笑影,趿了鞋,向外走去。
院子里两个炉子,红俏煮着粥,李鬼手熬着药,落花满院,白雾氤氲,虽只是平常的烟火气,星宇却觉得身处之所仿佛不是在人世间。
“快出来吧,饭快好了。”
“药也好了。”
院中二人停下手中活计,不约而同地望着她说到。
“好嘞。”
第二日照旧进宫。
张梁已经换上了低阶的禁卫军服装,仍旧是在宫门口接她。
“张兄。”星宇道
“董大人。”张梁行礼道。“快要上朝了,我领你过去吧。”
“有劳张兄了。”
有了前日张梁一番毫不藏私的讲解,这统领的职务上手地也快,张梁虽降了职,底下的琐碎事物还是交由他去料理。
下了早朝,星宇便去办理了一些交接工作,回来继续随侍君前,皇帝仍是如她离开前那样坐在桌前批示着奏折。
皇帝陛下登基不满一年,中宫之位却是虚悬,后宫更是冷清。他自小养在太师府,一直不受重视,早该到了议亲的年纪,却无人为他张罗,从星宇初遇他那年起,便是孑孓一人。
“回来了便让她进来吧。”皇帝的目光没有离开桌面,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一旁随侍的王福瑞便如福至心灵,去了门口,告诉星宇陛下有请,声音温和,态度谦恭,与他平日里一贯的待人态度并无不同,却又分明少了些客套虚伪,真切了许多。
星宇看不出其中差别,不敢怠慢,依言躬身虽王公公进了殿门。
“回陛下,董统领来了。”
“参见陛下。”星宇行礼道。
“平身吧。”皇帝似是累了,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倦意。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陛下可要歇歇?”
“也好。”
一旁的王福瑞忙应声下去传膳了,殿中只剩下皇帝星宇二人。
“微臣不敢打扰陛下用膳,去外间候着了。”星宇道。
一语说完,久久不见回应,星宇举步欲走,抬头却看见上首坐着的皇帝陛下已经靠着后面的椅子背,歪着头,气息平稳,却是睡熟了。
星宇收回步子,想到此人日日在这森森宫墙里头也不知道能得几夜好眠。这二人一个终日沉醉不醒,一个辗转反侧,不得安睡,倒是般配。
星宇也没出去,退到一旁垂手候着了。想了想平日红俏照顾她的情形,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件大氅给披着,又去关了窗户,这才回到原处站好,低着头只看自己的脚尖。
左等右等,王公公终是回来了,一进门,看见了屋中的情形不觉大惊失色。
“哎呦,怎么在这儿睡着了?着了风可怎么得了啊。”
“公公来了。”星宇道。
只是上首那人也不是梦到了哪等美事,殿中二人这不算小的声音竟是不能惊动半分。
“这…这…”
王福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摊着手看着星宇,一脸地为难。
“公公莫急,我看陛下只是累着了,歇一下也无妨,到午间便少睡些就是了。”星宇道。
“只是,这…这…”王福瑞起了个话头,却不继续往下说,握着浮尘柄,指指星宇又指指自己。
星宇知道他是怕皇帝醒来怪罪,便道:“想来御膳房置办午膳还要些功夫,王公公且下去张罗吧,星宇在这儿守着。”
皇帝陛下想用膳了,什么时候还有要等的规矩?王福瑞听了星宇为他解围,千恩万谢地蹑脚出去了。
星宇看他这般心中好笑,面上无甚波动。
这么又站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那人仍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陛下既醒了,就起身吧,这椅子上睡久了难免身上酸痛。”星宇说道。
周琛轻笑一声,睁开了眼睛。星宇上前撤了他身上盖着的大氅,送去一旁的架子上,努力想依原样挂好。
星宇觉得身后人渐渐逼近,耳边甚至能听见那人的呼吸声,她的指尖不觉在衣料上收紧,直捏了条条皱褶出来。
“传膳吧,饿了。”
周琛并没有近的过分,说了这么一句,活动着筋骨又回去坐好了。
星宇转过身去看见的便还是那个正襟危坐,胸有鲲鹏的尊贵帝王。
“微臣遵命。”放过那件衣服,星宇躬身退下。
王福瑞在殿外等了许久,见星宇出来,也不用开口,便已带着了底下人忙碌开了。
星宇冲他点点头,自去自己的位置站好,就像宅院门口的石狮子一样,昂首挺胸,尽忠职守。
也一般的不惧风雨,不知伤痛,无有悲喜。
晚间交了宫牌,出得宫门。听牵马的说起勇毅侯府的四小姐今日回门,董侯爷送信让星宇不日回去团聚一番,星宇略一沉吟,应了一声,便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