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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顾嘉寒就被院子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望着窗外天色一片灰暗,顾嘉寒起身更衣。
走到院子外,便撞见了顾嘉水。
连顾嘉水都如此之早,看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不像是被吵醒,难不成是今天家里有什么事情?
“今日府中有何事,竟如此大动干戈?”顾嘉寒上前,在顾嘉水身旁问道。
“哼,今天太傅大人就要走了,我自然是要备些礼品赠与他。听闻这太傅大人最是喜爱书画,我可千挑万选才置办了一副不菲的画作。”顾嘉水一脸自豪地说道。
置办画作?
顾嘉寒看这架势,应当不只是顾嘉水置办的东西。若是照她所说那般,许是顾家霖要为那明渊准备些什么,才会如此之早。
看这阵势,整个顾家应当是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明渊今日要离开顾府。想来真是好笑,这偌大顾府,果然是无人将她看成一家人,自己多多少少少也算是有功之人......但是看来没人记在心里。
如此也好,反而省去了她装模作样的力气。
因为事先不知道明渊要离开的事情,所以顾嘉寒也没有为他准备什么礼物。现如今细想之后也罢了,一来没有时间准备,二来她送出去的东西人家太傅大人未必看得上。
葛叶得知此事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姐,你怎能如此糊涂?”
“总是太过清醒也未必见好。”顾嘉寒打了个呵欠,想要**睡觉,却被葛叶拦了下来。
“哎呀!小姐,这太傅大人怎可与此前那些人比?”葛叶抓着顾嘉寒的肩膀,撑住她不让她往床上倒去。
顾府因为这明渊的到来可是欢喜了好几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得出来顾家霖对明渊的态度。
若是顾嘉寒能对明渊上心一些,葛叶自然是不奢望能够攀上明渊,只需关系稍好一些,往后有了明渊撑腰,那顾嘉寒日后自然无需再在这小小顾府中受气了。
葛叶思前想后,无不是在替顾嘉寒着想。
这一世的顾嘉寒何等心细,怎会不懂葛叶的用心?只是她现如今心中还未曾有过想法,只能先按兵不动。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一切并不像你说的那般简单。”顾嘉寒被葛叶扰得失了困意,只好宽慰葛叶道。
她心中比葛叶更想要跟明渊攀上关系,但这岂是她想要就能要的?她跟明渊打过照面,深知明渊之难缠。
赶走葛叶,顾嘉寒满脑子胡乱的思绪,一时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不知想了多久,顾嘉寒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是葛叶来喊她起来用午膳。
许是明渊的原因,顾嘉寒还未走到大厅,便闻见弥漫在空气中的饭香味道。看来顾家霖今天为了明渊,是下了血本了。
来到大厅,顾嘉寒便见着众人已然落座,只余她一人,不免对着明渊赔罪道:“臣女嗜睡,一不下心竟睡过了头,烦请大人恕罪。”
“无妨。”明渊沉声道。
“既然人都来齐了,太傅大人,请吧!”顾家霖拿起酒杯朝明渊敬酒,一杯下肚,不禁呵呵大笑。
顾嘉寒也不懂他们这些礼数,只一人在旁边安静地吃着饭,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东西,无暇去顾及其他。
吃着吃着,蓦地被人撞了一下,顾嘉寒抬眸一看,发现是身旁的葛叶撞了她的胳膊肘。顾嘉寒看向葛叶,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小姐,大人正与您说话呢。”葛叶压低了声音提醒顾嘉寒。
被葛叶如此一说,顾嘉寒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满桌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尤其是顾嘉水毒辣的眼神。顾嘉寒莞尔一笑,朝明渊点了点头。
不管明渊说什么,点头便是了。
“臣女听闻今日大人便要离开顾府了,可否是真?”顾嘉寒嘴角微扬,眉宇间带笑,唇齿一张一合,轻声询问道。
“嗯,日后可不必叫我大人。”明渊淡然应道,英俊的脸庞泛不起一丝涟漪。
顾嘉寒见明渊此番冷漠,心知难以从明渊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也不再搭话。只是这饭桌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顾嘉寒早已没有心情吃饭,可明渊没有喊停,她自然不敢先离开。
毕竟她日后若是还想要仰仗明渊的帮助,现在自然是能供着就供着。
“大人莫开玩笑话,臣女自是不敢如此无礼。”顾嘉寒连忙放下手中的物品,佯装惊恐的说道。
见明渊只是跟顾嘉寒搭话而未曾与说过一句话,顾嘉水心中憋着一股气,争着说道:“臣女听闻大人您钟爱收集各种画作,这些天花费了好些精力,为大人准备了一副画作。”
“对对对,太傅大人,我们嘉水可是为了这幅画作,托了好多人才寻来的,想来我们嘉水也未曾为谁如此拼命过。”沈织笑着,赶着要夸顾嘉水。
说完,顾嘉水便示意着身旁的婢女将礼物呈上来。
一旁的顾嘉寒默不作声,她倒是想看看顾嘉水如此引以为豪的画作到底是什么样。若是她没有猜错,顾嘉水八成是要出糗了。
待婢女将画作呈上,顾嘉水和沈织一同将那画作展开给明渊看,哪知明渊看完却是敛眉,一声未吭。
顾嘉水见明渊脸色不对,追问道:“可是大人不喜欢?”
此时顾嘉寒看着顾家霖阴沉的脸和顾嘉水天真的模样,只能忍住笑意,拼命地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若是她看得没错,顾嘉水手中这幅她好不容易寻来的画作,其实只是一幅赝品。前世她曾听过平王也在找这幅画,只不过是要献给邻国做礼品。
“不知令千金从哪听闻我喜欢收集画作,以后有关于本太傅的传言,还烦请令千金好好辨认一番。”明渊斜睨了顾嘉水一眼,冰眸中满是不屑,“这幅画作不过是赝品,若是用来作礼赠人,怕是有失妥当,顾府尹觉得如何?”
“自然是不妥。”顾家霖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此时只怕明渊怪罪。
若是明渊真的要怪罪下来,怕是整个顾府都不够陪葬啊!如此一想,顾家霖所有的怨气都指向了顾嘉水。
“妹妹长期养在深闺,未曾出去见识过大场面,自然是识不得真假,还请大人见谅。”顾嘉寒抓住时机说道。
“你……”顾嘉水知道顾嘉寒是在取笑自己,刚想发怒,却被沈织拉住衣角。
“听闻顾府尹的两个千金温婉贤惠,今日看来,这小女儿与传闻中的不太相似。”明渊起身,扶起顾嘉寒,“顾府尹的家教之道,看来还需好好研究一番。”
众人听闻,皆是出了一身冷汗,唯独顾嘉寒嘴角抿着笑意,可仍然得控制住不能表现出来。
顾嘉寒虽然不知道明渊这番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事实证明明渊是站在她这边的,虽然不知道明渊要做什么,但这也不算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女今日如此冒犯大人,下官定然会严加管教!”顾家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连忙应道,就怕明渊因为顾嘉水而迁怒整个顾家。
若是他打拼了多年的官位为此受到打击,他怕是也饶不了顾嘉水。
顾家霖之老奸巨猾,自然是看得出明渊对待顾嘉寒的不同。相较之下,顾家霖一下子对顾嘉水厌极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嘉寒如此讨喜?
顾嘉寒感受到顾家霖的眼光,深知他心中所想,眸底不禁泛出冷光。
如今倒是想起了她的好,当初眼睁睁放任着顾嘉水母女俩逼死她,怎不想到他也有今天?
此时,顾嘉寒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有人撑腰的好处。但是,她绝不能被拘禁于这种安然里面。
这一世,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她去一一揭开,而她身前的明渊,则是她必须要跨过去的坎。
明渊瞥了一眼眼神放空的顾嘉寒,转而对顾家霖说道:“多谢府尹近几日的照顾,在此借居几日,平添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顾家霖点头哈腰道。
明渊能选择来顾家暂住,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打扰呢?若不是因为顾嘉水闹的那一出,顾家霖还想挽留顾嘉寒多住几天。
现在倒好,他的面子都快没了,怎还好意思去挽留人家?
“爹爹,让我出去送送大人吧。”一听到明渊要来离开,顾嘉寒立马说道。
她在等明渊这句话很久了,只有这个时间她才有机会跟明渊独处,而只有跟明渊独处,顾嘉寒才能得到自己想要东西。
顾嘉寒走在明渊侧后方,心中不知要如何开口,思索间,两人已然到了告别地点。
顾嘉寒轻叹一声,看来现在不是从明渊口中套话的时机,如此也罢。
跟明渊说了几句客套话,顾嘉寒便转身欲离开,却忽然听见明渊的声音。
“洛璃。”
洛璃……
顾嘉寒快忘了,洛璃这个名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渊会知道?顾嘉寒有些征神。
没等顾嘉寒回神,明渊便上了马准备离开。顾嘉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迈步跑了起来,拦下了明渊的马车。
“你是谁?你为何知道?”顾嘉寒有些崩溃,像是心底里最深的秘密被剖开。
“本就是我所为,又如何不知?”明渊低沉的嗓音从马车里传出,“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顾嘉寒愣住,要她如何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