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纷飞的雪花让夜色中的板鞋沟增添了更多的神秘。
烛光闪闪,烟雾缭绕。
一只猫头鹰在谷中一处屋顶上了望着什么,它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炯炯的寒光。
谷底的土坯房里,林三常体如筛糠,涕泪交流:“我的大英雄啊,这哪里是哪里呀?他胡老栓就是给我揽着些生意,每次都给他一些好处。您可别听他信口雌黄。”
夏云杰猛吸一口旱烟,朗声大笑道:“你道我是三岁小儿?你别叭叭地吵了,听听他胡老栓怎么说。”
那个叫胡老栓儿的,身材干枯,一对挂着眼屎的小眼睛不时地看着屋中的几个人,双手不停地在旧棉袄衣襟上搓着,舌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说道:“大当家的,我可是一个本分人,这个林三常每个月都要一次来汤原,他经常是在汤旺河谷开了房间,后半夜就住到我家里,他时常让我帮他跑跑腿,给点忻处,其实他买木材都是幌子,他的勾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见不得人的,他每次来,总是后半夜,让我到城北土地庙里给拿东西,他以前还问我认不认字,我说家穷,没念过书,我猜每次让我取的都不是一般的木棍,至于是啥,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见不得人的,要不他为啥不自己个儿不去呢?”
“你,胡老栓儿,缺大德的东西,你像是一条疯狂,咋能乱咬呢?我是到你那住过,那是因为你酿的酒好喝,并且大车店的白俄娘们总是要钻我被窝儿,我才……”林三常脖子上青筋直爆。
“哦,说吧,姓林的,你就撂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还不说?等着吃枪子儿么?这深山老林的,把你打死喂狼得了。”夏云杰的凌厉的眼神从烟圈中透着杀意。
“你老人家占山为王,难得自在,非要盘问我一下生意人,有必要么?我听不懂这胡老栓儿说的是啥,想杀就杀吧。”林三常耍起了赖皮。
“反正没我什么事,能说的我就都说了吧,大当家的。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他每次来都要我好酒好菜招待他,我记得今年夏天的时候,这小子来的时候,我不在家,他夜里竟然打起了我闺女的主意,这个杀千刀的,不是个人,好在我闺女烈性子,不然后果难说,从那以后我就对他没有好感,可是我也不敢招惹他,他有那个铁家伙,他说我要是把他惹毛了,就杀我全家。您说说,他能是个老实的主儿么?自那以后,他再来我就不给他取东西了,希望他总不来我家才好呢,秋天的时候,有一次我夜里跟着他,他与一个人在土地庙里碰头,那个人戴着面罩,只听他们说什么围剿计划什么的,详细得没听明白,他们肯定没干好事。大当家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胡老栓儿仿佛找到诉苦的地方,“您就把他办了吧,也算是为百姓除害了吧。”
“胡老栓儿苞老栓儿,你的没良心的东西,我以前少给你钱了?你说那都是什么?我听不明白。”林三常明白地知道什么都不能说。
“犟驴子,进来把胡老栓儿带到马房去,让他帮喂几天马,把这个姓林的也拎回去,把那个大个子带过来。”夏云杰吩咐道。
“大当家的,我说大当家的,我告诉你,那两个人和我不是一伙儿的,那个大个子是日本人,功夫还厉害呢,你们防着他点儿。”林三常此时不管什么了,想啥说啥,保命要紧。
“等等,把胡老栓儿带出去。”夏云杰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把盘着的双腿伸展开来。
“我是说呀,大当家的,你们可当心着点,我来汤原时是搭他们的汽车来的,这家伙不但有功夫,还有钱呢,是个地道小日本,那日本话说得溜,还会唱日本歌呢,你们不是恨日本人么?估计从他那能诈出不少钱来,那天山林警备队到大车店,他把整车的高粱米都给了人家,您不知道么?山林警备队可是给日本人干事的。”林三常看到夏云杰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意思,有点意思,啊哈哈——犟驴子,把他带下去,把那个大个子他们带过来。”
那个叫犟驴子的背着双枪的酗子进来把林三常抓起来,推搡着扭送出来。
林三常暗想,这下子,反正大家都被搞进来,我看你田中有什么法,这一路下来那个田中仿佛要等什么,这年头依仗谁都白扯,这伙人看样子训练有素,十有八九是抗联,把你田中收拾了,然后我得空就得跑了。
回到马架子里,因为火炕下塞了木材,暖和了很多,半截蜡烛的映照之下,骆霜晨在盘腿打坐,魏长风手中拿着窝头看着发呆。
林三常低声对骆霜晨说:“田中先生,小心点儿吧,十有八九这里就是抗联的一处营地,不过我可什么都没说,您当心点吧,我看了,我们住的这院子后面就是山,只有两头出这谷地,这伙人训练有素,都是硬家伙,您小心点吧,那个大胡子不好对付。”
“进去吧——待着你的,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犟驴子一把将林三常推个趔趄。
骆霜晨和魏长风被带了出去,林三常看着黑泥盆中的窝头,拼命地咽了口唾沫,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而后一头栽倒到火炕上,思想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他知道鼹鼠一定还隐藏在抗联的汤原附近的队伍中,可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也许他要是看到了自己,就能想办法助自己脱困,不然这林密雪深的,往哪里跑?要是回到新京晚了,估计菊机关那些家伙不得把自己整死才怪,这次要是不能把抗联的反剿计划搞到手就麻烦了,出发来之前就知道计划是从满洲省委个个部队依次传递的,不知这支队伍是哪个?估计和鼹鼠一定有联系。鼹鼠啊鼹鼠,你在哪里呢?我不认得你,可你认得我呀,怎么着也不能见死不救呀,我出事了,你可就和新京菊机关断了联系了。
想着想着,林三常嘴里叼着半根咸菜条,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三常感觉有人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啊——谁?谁呀——”林三常睡眼惺忪。
“起来了,还真能睡,心大呀。”魏长风双手叉着腰,站在炕边看着林三常。
“你说你可真是的,把仅剩的窝头吃了,晚上要是没人管我们,我们吃什么?”骆霜晨把地上的几根树枝塞进了炕灶口,迸出的火星落在了他的肩上。
“哦,这是啥时候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田中先生?”
“怎么办?现在又是天黑了,天黑前,这伙人走了一大半,不知道去了了哪里,只留下二十多人在这里,估计我们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啊?我睡了一大天?这不可能呀?”林三常哪里知道,他吃的窝头里被下了药,“那?那他们怎么样了你们?”
“能怎么样?把我们先生随身的钱都搜走了,说什么转移什么的,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外面除了放哨的,也没看到太多的人,我从门口看,很多的烟囱都不冒烟了,估计撤得差不多了,搞不好,能把我们带到其他地方呢。”魏长风说道。
“那这啥时是个头呀?我们就跟着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转?我还想回奉天呢——以后,我说什么也不来了。”
三人正说话间,听到外面枪声大作,听声音是很多人交火了。
枪声一阵密似一阵,还有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太好了,机会来了,一定是日本人的清剿队打进来了——”林三常立刻从火炕上蹦了下来。
骆霜晨坐在炕边一动不动。
魏长风站到了门口,向外张望。
枪声大作了一波又一波。
过了很久,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踩到雪地中的咯吱声。
魏长风连忙转过身来,对骆霜晨说:“先生,外面好像来了一队关东军,还有黑皮的山林警备队的人,就那天我们给他们高粱米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看好戏吧。”骆霜晨仍然一动没动。
“啊哈哈——太好了,来救我们了,对不?”林三常喜笑颜开。
“哦,原来你和日本人是一伙的?”魏长风问道。
“我?——哦,我们是一伙的呀,田中先生是日本人吧?我们一起来的,我们——我们当然是一伙的。”林三常有些语无伦次。
说话间,就听得院子里,乱作一团,枪声不绝于耳。
而后,是喊话声音,听着有些熟悉:“里面的人听着,这里已经被山林警备队包围了,外面的人除了被打死的、被捕的,也都跑个差不多了,快点缴械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