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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桑塔纳,时常出现在我家当铺附近。
破旧的不成样子,与那些豪车名车,完全无法对比。
我开的当铺,在上海城隍庙,名字叫三鲜当铺,比较土,也很少有客人。
从小就喜欢和老爷子在当铺门前晒太阳,自从老爷子去世后,这习惯也落下了,我也喜欢晒太阳。每天看看行人,看看车辆,日子过得也很舒坦。但唯独那辆桑塔纳,让我很不舒服,我总有一种错觉,那辆桑塔纳的主人在车内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
说起来也有些日子,那车每天都要在我家当铺附近停上几分钟,没人下车,也不摇下车窗,就那么孤零零的停着。
我不管,我也管不着。
“六爷,那车……”小川子给我倒了杯茶,歪着脑袋看了看那辆车,说。
我摇了摇头,坐在摇椅上晃了两下,突然坐定,笑着说:“小川子,这当铺已经几天没开张了,你不觉得无聊?”
小川子椅着他那木鱼脑袋,僵着脸,说“六爷,不无聊,不无聊。就是那车……”
“小川子啊,咱们都是平常老百姓,你管那车不车的做什么。”我有些恼,我知道那车有问题,但现在不想提那辆车,管它是什么,不来打搅我这里的生意,随便他停在什么地方。
小川子着急了,一跺脚,指着对面的那辆车又缩了回来,小声的说道:“六爷,那车里没人。”
我一听小川子这话,眼睛瞟了一眼桑塔纳,车玻璃是黑的,距离又远,看不清内幕,说里面没人也没大问题。
小川子又急了,他把茶壶放在一边,指着那辆桑塔纳,向着路边走了两步,说:“六爷,我是说,是说,那车里面没人,没有人。”
我说:“小川子啊,那车玻璃是黑的,怎么能看见里面有没有人。行了,你也别闹了,快点回去干活吧。”
我又多看了一眼那辆桑塔纳,小川子是我一个远方亲戚送过来的,他的真名是什么,我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当铺,会叫伙计或者小名,很少会叫人家的大名,不礼貌,也坏了规矩。
当铺这一行不同于其他行业,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不管是字画、玉子、石头、瓷器、青铜器,还是现代知名艺术家的作品,我们都收。
我记得有人是这么点评当铺的,明面上的交易,不知道多少珍贵宝贝毁在了当铺。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原由。当铺收来的东西,要么会被大富商买走,要么就是被当铺老板自己收藏。
这是早年的当铺,现如今的当铺都有人在后撑腰,三教九流都结识。我不喜欢,也没有那么做,依旧是老规矩,立字据,超出期限没有赎回,这东西就归我了,以前在我这里打工的伙计说我心黑,我笑笑没说话。
话说回来,小川子这人不爱说谎,也不会说谎,我很喜欢,但可惜是个木鱼脑袋不开窍,能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能捅出去,后来我让他做做卫生端茶倒水,免得有人说我不待见小川子。
他说那辆桑塔纳车内没有人,我留心了,但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也不好意思走过去趴在车窗上看,只能远远的留意两眼。
今天这车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大约一个小时后才离开了。
下午七点,我让小川子关门,准备回家休息,小川子站在门前一动不动,身子很僵,像是看见了什么怪东西。
三两步走到了小川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是没有反应,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辆车停在了附近。
上午的那辆桑塔纳,它又来了。
我说:“小川子,你看什么呢,咱们该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了。”
小川子这才醒过神来,转过身去收拾东西,整个人变了样儿,像是,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精神萎靡,步子很不稳,差点儿撞到了桌子。
我站在门前看了两眼,奇怪,这么晚了,那桑塔纳怎么又来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那辆车驾驶座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米八多的个头,身穿唐装,戴着一顶圆帽子,上面绣着什么图案,太远了,看不清楚。
他关好车门,向着我这边走来,腰板挺的很直,像是身后绑着一根木头,一步一步的走来,远远看去,像是在梦游。我心想这人八成有问题,正常人走路哪儿会一步一步的迈出,谁会挺直了腰板,跟走正步似得。
走到我面前后我才看清他的脸,国字脸,浓眉大眼,脸上带着干巴巴的笑容,很礼貌地说:“请问,是冯老板吗?”
“是,我是这里的老板,也姓冯。”我迟疑了一下,继续说:“请问您是?”
当铺这行最有讲究,接待的人很多,有乞丐、财主、富商,也有白道的、黑道的,讲话时也要格外小心,免得得罪了人家。
“我是谁不重要,我家主人想要您这里的一样东西,不知冯老板愿意出手吗?这个数。”他伸出袖子,笑着看着我,他的笑容很僵,像是两只手拉扯着脸皮。
这叫袖里乾坤,也是过去生意人进行交易避免他人看到最后的成交价,买卖双方握手,以手语讨价还价。
我笑了,摆了摆手,“您要买什么还没说,就跟我袖里乾坤,直说吧。”
他笑着收回手,向着当铺内看了一眼,问:“冯老板不请我进去坐坐?”
“得嘞,您里面请,看中了哪件儿,咱们再说钱的事情。”我连忙把这一单客人请了进来,免得少了礼数。
那个男人踱着步子走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动作很僵硬,片刻后才看向我,“冯老板,您家的那盏灯呢?我家主人有幸见过一次,十分喜爱。我就直说吧,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那盏灯而来的。冯老板,开个价格。”
我皱着眉头,这人开口就问我家的那盏灯,显然不是善茬。
我家祖上确实收过一盏古灯,是由千年老青藤木制作而成,手法极其精湛,是难得一见的上等玩意儿。不过这东西我家老爷子说过,不能卖,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来,又说这东西一旦在平常人面前展露了,会迷惑心神,很邪门。我问过老爷子,他说这青藤灯古怪在‘古’字上,年份太老了,究竟出自与何处,没人知道,据说祖上收到这青藤灯的时候,也是吓到了店内的几个伙计。
青藤灯是我这里的镇店宝之一,另外还有几件上等的玩意。
也是因为这几件玩意,三鲜当铺前后搬迁了三次。
他看着我,又问:“冯老板,这桩生意您不打算做吗?”
我摇头叹息:“这青藤古灯早就已经丢了,小店前后搬迁了三次,途中上百件玩意丢失,其中就包括这盏灯,恕我做不了这桩买卖。”
他又四处看了看,说:“冯老板,青藤古灯就在店中,你应该早点儿出手,这东西不应该被你等普通人收着藏着。招阴,锁魂,如果它在你等普通人的手中,会招来横祸。”
我笑笑,“这位客人,青藤古灯早就丢了,如果还在我手中,你开的价我也满意,自然是会卖给你。但这青藤古灯确实不在我的手中,这样,我这店里你看中哪件儿,随便选,我给您打八折。”
他摇了摇头,径直的离开了。
我啐了一口,妈的,什么人啊这是。
祖上留下来的青藤古灯,想买走?我能卖吗?别说是卖了,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一眼,上一次看青藤古灯,还是我家老爷子临去世前。这东西是宝贝,我可不敢在手中玩弄,这要是摔了碰了,我可没脸去见祖宗。
我在大堂内转悠了一圈,四处没有看见小川子的影子,叫喊了两声,也没人回应,只好在大堂内等一等。
突然,从内堂传来啪嗒的声响,像是有东西打碎了般,我顿时站起身,要说这内堂,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物件儿,瓷瓶,石头,字画儿,多了去了,不过都是些次品儿,残货,卖不出去。我把那些东西放在内堂,有人看中了我这店内的好东西,心血来潮就给送出去,这次品儿留在店内可不吉利。
快步走进内堂,内堂的灯还没有开,摸黑打开了灯,四周没有人,奇了怪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倒,也不见小川子的身影,这小子没在内堂,会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想管了,反正这小子有手有脚的,也碍不着我费尽心思去找他。
正当我要关灯出去,隐隐约约间,我听见这内堂中有微弱的喘息声,随即那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好像人在缺氧时奋力呼吸一般。
我转回身,左看右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猫着腰向前走了几步,在角落中看见了一个人。
我吓得向后一退,只觉得那个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又悄悄的向前挪了一小步,叹着脑袋瞪着眼睛向那角落看去,就见小川子坐在角落中,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一言不发,神情呆滞。
“小川子!你干啥呢!谁让你把青藤古灯拿出来的!”我顿时怒了,叫喊了起来。
仔细看后,我才看清楚那是我这小店的镇店之宝,青藤古灯。
平日里,我店中的宝贝都会放在楼上房间的保险柜中,伙计也都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们也很清楚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有贼心没贼胆。
说白了,那些东西都是古玩,古董。说的更白一些,这古玩是从人家坟冢中拿出来的,不干净。
小川子没回我的话,依旧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向着他走了几步,看他没有反应,又靠近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川子顺势就倒在了地上。我被这突然倒地吓到了,一屁股拍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川子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但是有呼吸,我心中暗自放心,幸好没出事儿,不然我这铺子可就要被查封了。
我重新站起来,走到小川子的身边,试着叫了叫,“小川子,小川子?”
没有反应。
我咽了口口水,伸出手向着小川子的鼻子靠近,小川子脸色惨白,双眼微眯,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他的手死死地握着青藤古灯。不,不对,不像是握着,而是拼命的抓住,像是有人在抢夺青藤古灯。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手开始抖了起来,可能是真的怕这小子死在我店里。
靠近他鼻子后,手指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气流,如正常暴露在空气中一般。我的手颤抖的更大的,而小川子的鼻子在这时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我的手靠近。
手指停留在鼻孔前,那刹那的无感觉令我大脑空白,耳中嗡嗡作响,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周天旋地转,脑海中不停回应着:小川子死了!小川子死了!
死了!
小川子死了!
片刻后,我才稳定下来,再看向小川子时,我已经有点不害怕了,但那微弱的呼吸声依旧存在。
我缩着膀子,颤巍巍的观察着四周,没有发现丝毫人迹,总感觉身周有人存在,其就在我面前。但小川子已经死了,呼吸声,又会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