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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女子,其实不算太对,来者也就是十一二岁模样的女孩,身着一身紫衣,长发盘卷于脑后,眉宇间一颗红心镶嵌,樱桃小嘴左侧还有一颗黑痣伴随,脸畔的一抹红霞掩不住明亮如水的眼眸,双手修长的手指藏不住指尖的轻柔。乍一眼看去,绝对的美人坯子,而且,伴随着那一份冷傲,绝对算是冷美人。
但当她进入屋中之时,无论是农帝曲不韵还是药王乐常平,所在意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头上的金钗。
她头上的头发是向后盘起的,自然有发钗裹绕,但那金钗却非同一般,是件不俗的法器。
昊天遵从修气养神,万法自然。玄天则是道玄法门,法器傍身。
这钗,自然是件傍身的法器,并且,是大司座给少司座的。这是很自然的事,大司座与少司座的关系不一般,仅仅这件金凤钗并不算什么,而且少司座是从东海经齐国来到秦国的,路途危险重重,自然,需要金凤钗的保护。
但药堂两大家不这样简单的想,自然就不会简单的看待。
“少司座的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天下四宗的,我等闲人哪有那般本事?”乐常平笑道。
“大人这话说得似乎假了点。”少司座冷冷地说道。
她的确不想在是否存在“天下四宗”上绕弯子了,两年前的事足以证明这四大宗门之间的关系,若不是他们从中拥有联系,又怎么会有今日上门求药的事情呢。
“哎……这两年,我们两人一直也只是办理一些农事,为百姓们多吃几口饭而多种了几亩地,哪来的天下四宗。今后啊,管他们叫天下三宗吧,我们两个老头,能有什么宗门不宗门的。”乐常平说道。
少司座听到这话,无奈说道:“两年前的事,确实是东海不对,中原华夏风雨,大司座妄图兴风作浪着实不对,但大司座经此一事,也从金丹飞升之势坠落,代价也是不小啊。我东海不得不承认,四宗门,我们惹不起。”
“大司座既然已有悔意,自然实力便会有所提升,我等这心,也就安了不少。”乐常平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微笑说道。
谁知,这话一说,倒是使眼前的女子为之愤怒。怒视乐常平说道:“大司座已有悔意,为何两位大家不肯赐予灵丹妙药,仅凭一句‘心补须心药医’,大司座如何能够真正顿悟,我东海已经言明不再插手中原事,自然可以做到。我等自然也不会管四宗门在七国乱世有何图谋,只要解了大司座的心病就……”
没等女孩说完,她就感觉到了屋里一阵寒意,这才发现许久不说话的曲不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面对眼前处于祥元期巅峰的强者,强作镇定说道:“不知晚辈哪句话说错了。”
曲不韵闷哼一声,看了她一眼。她也抬头看他,但却并非一眼,而是一身。她抬头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身影,确切的说是一只手掌,更确切的说是一只被抓住的手掌。
乐常平抓住曲不韵即将拍打在少司座额头的手掌,这才平息了一场“教训”。
“药王的百草行果然厉害,晚辈受教了。”少司座任由额头的冷汗滑落,却没有擦拭,因为此刻的她早已不在意这些细节。
若是方才曲不韵真的打上那么一掌,恐怕她会伤上半个月,并且修为增进更加迟缓。还好乐常平忽然发动功法百草行,才在落掌之前加以阻止。
但少司座也明白了那句传言,农帝本就是个粗人,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这和西荒的酒痴儿有得一拼。
少司座此刻把头低得更低了。
见她如此,农帝终究是没再发什么脾气,无论对方多不懂事,终究是个孩子,身为长者,哪有和孩子动起手的,
乐常平见曲不韵收了手这才说道:“两年前东海经此一事,百姓过得如何?”
少司座未作迟疑道:“可谓民不聊生。”
“那蓬莱如何?”乐常平又问。
“自蓬莱划于齐国,安居乐业。”少司座答道。
“大司座心病是何?”乐常平问道。
“百丈之海,天壤之别。大司座愧对百姓,修仙心乱。”少司座道。
“国不宁,君难安,七国乱,百姓寒。身为国人,为国尽力却被说成是图谋,为何不气?你觉得方才的话,妥吗?”乐常平说道。
七国乱世,有能力施以援手的国人为国尽力却要被问为什么,却要被说成是有企图,难道会不气?难道此话妥?
少司座无话可说,她又能说什么呢?当年因为东海一事,大司座不也是从金丹巅峰期坠下吗?倘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天下五圣人,又怎么会是蜀仙排在第二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曲不韵忽然说道。
听此一言,少司座身子一震。曲不韵虽是修仙高手,但也是个胡来的莽夫,他一个狂人,又怎会这般儒雅的说这话呢?
“难道四宗门里真的有宗主?”少司座皱眉看向乐常平。
谁知,乐常平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惊讶或是无措,只是微笑说道:“东海不是已经不插足中原之事了吗?”
“这……”
一时间,少司座竟无话可说。
常言,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司座虽然贵为司座,在东海呼风唤雨,但终究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并且,因为年龄原因,即便血脉再如何超凡,依旧只是盘枝期的修仙者,无论经历或是处世方法又怎么是药王和农帝的对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是我徒儿楚非说的。”乐常平平静的说道。
少司座惊讶万分,她沿路一直跟踪着那两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觉得这个叫楚非的,虽然资质平平,但学识惊人,无论是应对赵富贵的克扣还是最后的救人手段,都不像常人一般。
在两位传奇人物面前,少司座竟是因为一个楚非走了神,乐常平看在眼里,也不点明,只是笑道:“少司座今日前来,为大司座求取仙药治病是一回事,恐怕自己也有一回事吧?”
少司座听此一问,却没说什么,但眉宇之间,却挤满了忧愁。
“少司座天赋异禀,打出生起便已经进入了浊升期,但这么些年了,仅仅只停留在下三阶的盘枝期,可有不甘?”乐常平问道。
少司座一咬牙,恭恭敬敬地向两大家作揖道:“不瞒两位前辈,晚辈这些年修仙速度明显下降,即便是手握大司座的御天龙诀,依旧没什么大用。大司座也是担心着我的前途,想要恳请二位帮忙提点,但碍着前些年发生的不愉快,不敢亲自登门拜访,所以还是让我亲自来求医。可是,又怕我沿途危险,便派了海葵将军前来,并给了我金凤钗。”
少司座的话,并没有让两大家太意外,打从少司座进门之时,他们就知道了少司座前来的目的。询问大司座的事是一回事,但并非真的求这一味药,因为任她也知道,两大家早已为大司座送上了“心补须心药医”一言,自然没什么别的法子。但上来便问,上来便询,无非是想给两大家一个下马威,任谁也不会跟十一二岁的孩子较真。
但没曾想,农帝曲不韵真的会出手,从他出手的那一瞬间,自己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乐常平笑了起来,却十分温和,并非是得意,而是满意,说道:“少司座沿路一直跟着我们的两个徒儿,应该也明白了二人的境界,武功平平,修仙连一丝门道都没触及,可谓是一般中的一般凡人。”
“我等二人出自药堂,但徒儿并不知药堂的事或是名声,目的并不在于让他们做什么闲云野鹤,只是因为我们二人真没什么好教他们的,要是再说自己是药堂两大家,还不被他们嘲笑死。”
乐常平说完,无奈的叹气。
药王说是教不了,那别人又怎么能教呢,这真可谓是无奈的事。
但少司座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药王肯定有别的手段,比如……
“我和曲老头商量了,还是让他们去参军吧。”
参军,就是去军队里当兵,上阵杀敌,报效祖国。但少司座知道参军一词并不那么简单,因为,药王让他们参的军,不是秦军,而是赵军。
因为,天下四宗门,军营在赵国。秦国虽然有商鞅在改革,但商鞅为人严苛,动不动就是鞭刑砍头的,药王怎么会把自己的徒儿交到他手上,即便他是学院的人。
“您是希望我护送他们去军营?”少司座问道。
少司座问得很简单,却也很明白。秦国去赵国参军,其实人数很少,一半原因在于秦国人自己不愿参军对内,另一半原因在于秦赵之间多处地方隔着魏国,掌教的魏国。
这两年天下四宗风生水起,短短五年时间,便拥有了秦国药堂,赵国军营,楚国学院及齐国钱庄四个据点,更是因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特征,笼络了不少人心,竟然让一部分百姓,渐渐信服起了他们。但并不是信奉,因为昊天教和玄天教还在,因为掌教五年前还在。昊天教在大梁,大梁在魏国,魏国在掌教手中……
可是,乐常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要你护送他们,我是要你和他们一样,参军。”
少司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何自己也要参军,并且,为何自己要参中原的军,为何要参你四宗门的军。
乐常平看向曲不韵,想让曲不韵把话接下去,因为他现在,真是觉得有些口渴了。并非少司座愚笨,而是真的口渴了。
因为一直跟着楚非和齐二狗的,不仅仅只有东海的少司座,还有他。
曲不韵说道:“方才湖边一事,难道你不感到惊讶?”
曲不韵上来就说了个“你”字,直接得很,因为在他眼里,眼前哪有什么司座什么东海,只有一个黄毛丫头,并且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
“您是说那赵富贵劫后新生一事?”
“什么狗屁劫后新生,无非是死前挣扎罢了。”
“死前挣扎?”
“他以为自己要淹死了,自然再不去考虑什么去浊修清,什么蓄势待发什么的。完全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逃生,自然就能憋出最大的潜能。”
“农帝大人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少司座一阵茫然。
曲不韵真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小鬼,其实也不能怨少司座,因为和他接触最多的,是楚非和齐二狗,这二人一个聪明绝顶,一个鸡贼万分,哪里会容他觉得笨。
眼见的,曲不韵又要大发雷霆,却被喝完水的乐常平止住了。
乐常平看着少司座,看了许久许久,直到似乎可以把少司座看穿了,才说道: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求死向生方有大作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