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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祖大陆。
始祖皇朝统御势微,侯王并起,大小百余国,混战千年,刀兵不休。
直到斩天大帝横空出世,横扫百国,缔造天朝,号称天子。
天子驾下有十八路诸侯王,镇守极北之地的静海王萧太仙,是其中唯一的异姓王。
静海城地处静海之滨,是天朝极北的门户之地。静海王萧太仙镇守此地三十余年,俨然已将此地经营成一方小朝廷。
此刻,静海王府的西北院落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演练一套拳法。
晨露微重,打湿了他的眉毛和头发,但是那个少年似乎一点儿不觉,依旧奋力挥拳。
他的拳锋刚劲有余,灵动不足,绝对是武道中的下乘功法。
这个少年,就是静海王的第十世子,萧河。
萧河少年英朗,但是眼神中却有着一种少见的呆滞,让人一望可知,此子的智力必然弱于常人。
就在他沉醉武道之时,一道白色的流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流影定住,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出现。
这个少女名叫冰儿,是萧河的侍读丫头。
冰儿望着萧河,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十世子什么都是好的,天赋也极高,只可惜天妒英才,十岁那年比武,被烈世子打坏了脑袋,变成了眼下这样的呆痴。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卷进夺嫡漩涡里,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儿,冰儿轻轻地叫了一声:“世子。”
萧河闻声转过身来,“是冰儿啊,有什么事吗?”
冰儿微微一欠身,回答道:“太妃召唤各位世子到太和殿议事。”
太妃玉玲珑是静海王萧太仙的正宫夫人,天子赐封“太妃”,是静海王府中权柄仅次于萧太仙的二号人物。
如今萧太仙远征未归,玉玲珑执掌王府大小事务。
冰儿略一思忖,回答道:“据说是天子赐婚,长公主要驾临咱们王府了。太妃召人议的,大约就是这件事。”
太妃召见,非同小可,萧河稍一洗漱,就赶往了太和殿。
他到那里时,太和殿中已经人满为患,却寂静地一丝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在静候太妃驾到。
可是萧河一来,却在死水一样的太和殿,激起了一层波浪,窃窃私语之声骤然而起。
“天子赐婚是大事,这个废物怎么也来了。”
“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莫不是以为天朝公主会看上他吧。”
说完,就在大殿里激起了一番哄笑。
萧河脸色赤红如炭,怒吼道:“我也是王府世子,你们凭什么辱骂我!我要把状告到父王那里!”
话音未落,人群里面踱步出来一人。
那个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不过锦衣玉带,衣着华丽远胜于他。
“就凭你是前朝余孽!”此人丹凤双眼,用眼角地余光,挑衅一样看向萧河,“萧河,别忘了你的身份。”
此人,萧烈,是静海王萧太仙的众多儿子之一。
萧河的生母朝汐月乃是前朝公主,前朝灭国前际,将她送到斩天大帝驾下,充当和亲公主,斩天大帝却把她赐婚给了静海王萧太仙。
始祖皇朝国灭之后,朝汐月积郁而终,留下了遗腹子萧河。
静海王府里,不知多少人的父族先辈,就死在与始祖皇朝的一战之中。
这些人对萧河可谓仇视,萧烈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舅舅,正是死于前朝皇子手中。
萧烈眼神睥睨,“你是朝汐月那个贱婢所生,是贱种中的贱种。这是里太和大殿,王府威严所在,岂是你这种贱种所能玷污的。你最好现在就滚出去,免得自取其辱。”
这是羞辱,绝对的羞辱,不但辱没萧河,就连其亡母。
萧河不堪其辱,顿时怒火中烧,“士可杀不可辱,萧烈,我和你拼了!”
说完,一招“铁锁封江”横扫萧烈的太阳穴。
萧烈何等洞若观火,武道修为高深远非萧河所能比拟的。就在萧河手掌扫到之际,他手臂一挥,大袖仿佛狂风一样席卷而来。
一时间,一股磅礴的气息汹涌而来,压得萧河呼吸为之一滞。
“去!”就听萧烈一声断喝,萧河人已在十丈开外,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萧烈,如鬼魅一样起身而近,一脚就踩在了萧河的脸上,将他的脸死死地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刻,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十,你的武道修为到几段了?”
老十两个字,从萧烈的口中说出,毫无兄弟轻易可言,反而充满了蔑视之意。
“啊哈,我想起来了,凡境九变,你现在恐怕还没晋升第二变吧。”随之他的语气变得森然,“像你这样的人,不但脑子废物,人也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就跟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裁,省的丢人现世!”
修为三境界,凡境、玄境、圣境。
每境又分为九变,每变之间实力相差巨大,有一变一重天的说法,悬殊之大,可见一斑。
所谓凡境,即凡人之境,是武道修为中最末一等的境界,王府中最低等的看门武夫,修为都在凡境二变之上。
萧河身为王府世子,修为只停留在凡境一变,可谓形同废物。
此时他被人踩在脚下,极尽羞辱,早已经是血贯瞳仁,浑身青筋暴起。
太和殿中在场的人虽多,其中有不少对萧河恨之入骨的,所以乐得萧烈替他们出气,以至于竟然无一人为萧河说话。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忽然就听到一声鸾鸣一样的断喝:“都给我住手!”
说话间,静海王太妃玉玲珑已经出现在太和殿御座之前。
此时,玉玲珑凤披霞冠,极尽威严。
她一出现,太和殿中立时鸦雀无声。
饶是萧烈狂妄,但是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妃,也不敢轻拭其威严,连忙抬脚,放开萧河。
“萧烈,我要杀了你!”
萧河从地上暴起,不顾玉玲珑已经在场,一把就抓向了萧烈。
萧烈明知道他来者不善,却不躲,硬生生地挨了他一爪。
就在手掌抓到对方脸上的瞬间,萧河就感觉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指尖传来,顿时嚎啕出声来。
“太妃,是他先动的手!”
萧烈假装剧痛,捂着脸往后连退几步,一脸痛苦之色。
实则萧河这一爪对他而言,无异于挠痒。
他刚才之所以不躲,就是为在玉玲珑面前,狠狠地告他一刁状。
萧河还想下手,却已经被人死死地按住。
此时,玉玲珑的脸色已经冷峻的几乎滴出水来。
她在王府之中,代表的是绝对的威严和服从,就连静海王萧太仙,也不得不敬她三分。
眼下,一个废物子弟,居然敢在她面前大肆叫嚣,甚至出手伤人。
这种行径,是对她威严的绝对挑衅。
玉玲珑不怒而威,太和殿内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场所震慑,无一人敢跟她对视。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萧河的嚎啕声。
“放肆!”玉玲珑脸色暴寒,拂袖一挥,“青龙,把他送到慎刑司,杖责二十!”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人影好像流星一样,出现在了太和殿中,“十世子,请。”
说完不等萧河反抗,两个人影已经倏忽消失。
静海王府设东、西、南、北四督卫使,东督卫使青龙是玉玲珑的心腹,专一执掌刑司,落在他手里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玉玲珑把人交给他,存心就是想弄死萧河。
片刻之后,萧河浑身是血,被青龙拎了回来,扔在太和殿门口:“禀太妃,杖责之刑执行已毕。接下来如何处置,请太妃示下。”
玉玲珑望着血葫芦一样的萧河,心里无比畅快。
她并非不知道萧烈使诈,之所以还要严惩萧河,也不仅是维护自己的威严。
更重要的是,她的两个兄长都死在了跟始祖皇朝的一战之种。她对萧河的恨意,还要在其他人之上。
玉玲珑睥睨了他一眼,幽幽道:“送他到摘星楼禁闭,好好自省。三天内不要送吃喝,让他好好败败火。”
摘星楼是静海王府观天象、察星辰、制历法的所在。
后来废置,慢慢就成了宗室子弟犯错,幽禁反思之地,平日绝少有人来,是冷宫中的冷宫。
送他到那里,等于让他自生自灭。
玉玲珑送他到那儿,还有一层望天知命的意思,是要让他认命。
入夜,摘星楼。
冰儿给萧河涂抹这药膏,一边呜咽。
“世子爷,您干嘛要在太妃面前发作呢,就是对烈世子,他的话你就权当没听见,忍一忍不久过去了吗。”
说话间,冰儿一抬头,正看见萧河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眼神锐利,全无以前的那种呆滞。
冰儿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不由的吓了一跳,“世子爷,您这是——”
“冰儿噤声。”萧河幽幽开口,“你真以为萧烈找我麻烦,只是因为看我不顺眼吗。”
萧河的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低声继续道:“白天的事根本就是个圈套,十年来我装傻充愣,这才能活到当下。现在玉玲珑已经起了疑心,萧烈出手,只不过是在试探我而已。”
冰儿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少主子,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在装傻,“那您在太和殿上发作,是故意的?”
萧河点头称是,“面对奇耻大辱,我要是隐忍不发,势必让他们看出我在韬光养晦,那才叫糟。弄不好咱们主仆已经上了黄泉路了。”
冰儿倒吸一口凉气,“那现在呢?”
“玉玲珑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这次或许被我瞒天过海,但这件事已经骗不了多久了,他们早晚会对我动手。当务之急就是早做准备,冰儿你这几日就悄悄收拾细软,一旦情形不对,我们立即就走。”
冰儿点点头,“世子爷,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走。”
萧河当即摇头,“不行,擅自逃离王府,他们更有借口置我于死地,逃亡一途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走那一步。”
冰儿应声点头,悄然离开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