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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白妤正心痛难当,哀哀啼哭,忽闻一阵风声凛冽,远远地自村外呼啸而来,忍不住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回屋中躲避。
不过片刻,那阵风径直坠在屋前,从中走出个白衣翩翩的书生。
那时在青云派中,大山现身之时白妤已被天山蛛毒毒倒,不曾见过他面目。
但后来杨雁翎给她驱毒之后,大概把那日所发生之事,和敌人的容貌装束与她大致说了。加之这书生来时身法有异,已使她猜出了来人身份七七八八。
当下忍不住心头大怒,轻叱一声就从门中奔出,祭起青灵剑直搠书生小腹。
书生料不着屋里有人,忍不住吃了一惊。却他瞬息回神,急忙也掣起一杆狼毫迎住,与白妤舞动身法大斗起来。但见:
三尺剑,九寸笔,各凭奇巧逞锋芒。这个是懵懂青春灵蛇女,那个是八斗高才状元郎。这个轻纱妙曼人如玉,那个温润逍遥世无双。本是一双神仙侣,不期无故相争伤。剑来好似蛇吐信,笔迎浑若舞龙狂。
二人激斗片刻,那书生渐渐地手软脚麻,招架不住,急忙大喊:“姑娘!沈欢不知有何处冒犯姑娘,还请住手明示下!”
白妤那时以为这书生是大山使者,正痛恨难当,誓要把他搠倒。却这一句犹如平地惊雷,立时炸得她身子剧震,毛骨悚然,急忙引剑而回,向旁跳两步。
及回过神来,只见书生也已收了笔,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白妤身子微微颤抖,不敢相信地问:“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闻言有些许疑惑,却也不曾隐瞒,再拱手拜道:“在下姓沈名欢。不知姑娘何事,方才无故与在下拼斗?”
却白妤再次听得“沈欢”二字,旷世的记忆与情愫,好似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乡音,重重涌上心头。耳中嗡嗡而鸣,连他后面一句也听不见了。
只余满面娇柔,与眼中泪花,轻轻地道:“欢,是你么!”
沈欢一愣,抬头看着她泪眼婆娑,忍不住吃了一惊,道:“姑娘,你……叫我什么?”
却白妤恍如未闻,迈着一双玉腿,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欢,我是白妤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沈欢闻言,心头亦是“扑通”大跳,呼吸急促:“你……你是……”
却说杨雁翎那日叫十数个混子抬着,没头没脑地在路上乱赶。
他等都是有些儿法力的修者,抬这轿子并不如何费力,有一个时辰,早奔出了四五十里。
那时杨雁翎的酒气也已解了大半,从睡梦中醒来。
但掀开窗帘,就看见那个皮青脸肿,气喘吁吁,却仍笑脸逢迎,不敢起半点儿颜色的庞姓大汉道:“杨爷,您还舒服么?”不由得有些愧疚,又哭笑不得,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穷凶极恶?连忙道:“好了,停下罢。”
庞姓大汉闻言“哎”了一声,向抬轿的几人叫一声:“停轿!”那四人便齐刷刷地停下了,围上来一脸谄媚地道:“杨爷,还有何吩咐?”
杨雁翎摇摇头:“没有了,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闻言一愣,显然料不到这尊瘟神会这样放过他们。待回过神来,都兴高采烈,千恩万谢地去。
却走不过几步,又闻身后声音道:“庞大,你等会。”
庞姓大汉听得,还以为杨雁翎反悔,忍不住颤抖一下,额上也冒了冷汗,转过身道:“杨……杨爷不是说放了我们么?”
杨雁翎闻言一顿,知他会错了意,连忙道:“你不必害怕,我说了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但见他掀开帘布走出,径到庞姓汉子面前,道:“把你的胳膊伸出来。”
庞姓汉子闻得微微恐惧,可听他说不再为难众人,也只得硬着头皮镇定,把两只手伸出,颤声道:“杨……杨爷。”
却杨雁翎不答,轻轻捉住他两个手腕,微微用劲一掰。
但闻大汉痛叫一下,他两只手掌应声折回原位。紧接着又受杨雁翎灵气滋养,不多时已康复痊愈如初。
庞大见得,把手掌摊开,又握了握,满面不可置信。旋而跪下,泪落如雨:“多谢杨爷!”
杨雁翎急忙扶住:“不必如此!”
却庞大更不起身,哀哀而诉:“不瞒杨爷,我辈弟子对修行真法亦是梦寐以求。只因自身资质不佳,或出身低贱卑微,无人教授,才自暴自弃,堕落如此。
但求杨爷慈悲,舍些法门,让我等也明道识理,不再做这鸡鸣狗盗之事。”
杨雁翎听得微微有些犯难,暗道这修行法门,于各个门派都是重中之重。除了本门重要弟子,几乎是概不外传,怎的给他?
却又一想,天下学识本也该归天下人,如何能君侯一家独占天机,世间万姓作愚人?
想罢便道:“好罢,我就传你几篇。你日后可要好好修行,学理知性,带着兄弟们改恶向善,不可再行此不仁不义的行径。”
庞大闻言大喜,忙不迭点头。
杨雁翎亦颔首,当下在《少阳真经》中选了几篇筑基心法传授,叫他朗诵背熟,又为其解讲文意道理,直至通达,方才催他离去。
华阴峰峦,天下一绝,果是名不虚传。杨雁翎御空而行,只见脚下苍云作海,白雾翻潮。
云雾之中,山脉蜿蜒崎岖,宛若浮空岛屿;高山仰止,如利剑,似长蛇,绵延千里,恍如神境!
正在恣意遨游,细细品味间。忽见谷中一阵阴云穿梭,片刻向一片树林中猛扑而下。
杨雁翎微微一惊,急忙按落云头,偷偷尾随而去。
方到树林上空,忽闻下方路上,一人语气沮丧,又含三分恼怒,道:“师姐,那陆天潮也太丧尽天良!明明是他联合邪魔加害了师父与二师伯,巧壤夺了青云掌教之位。却如今反咬一口,诬陷我们是妖魔鬼怪!可怜我二人毫无证据,百口莫辩,难将凶手正法,以报师父之仇,真当愤懑难息!”
“如今天元宗和玉仙派也不相信我们,不肯为我们做主讨个公道。师姐,可该怎么办呀?”
另一人带着哭腔,恨恨地道:“陆天潮和罗涛这二个魔鬼,合伙杀了我父亲!此仇如山似海,即使赔上性命,我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们今日就杀上太华去,跟他们同归于尽!呜呜呜!”
前一个声音闻言急声道:“师姐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让天元宗他们相信陆天潮才是勾结魔族的人,来帮我们对付他!”
另一人又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二师伯是最重要的证人,前次为了救护我们,已死在他们的手上。再加上我们此次上太华去闹这一场,他们定已是警觉,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指控他们了!”
杨雁翎这才认出是分别了许久的江月离和丑郎二人,不觉心上一松。
还待落下叫他,忽见下方竹丛中,一股黑气盘桓缠绕,也正盯着路上二人。
他心间一凛,暗道有鬼。急忙把身兜住,悄无声息地隐在长着茂密枝叶的树梢之间,紧紧地盯着那个黑色身影。
果然,黑影听得江月离之言,登时桀桀大笑两声,如幽魅般从竹林飞出,拦在二人面前,雌雄莫辨地道:“不错,你们的确是没有机会了!”
这双师姐弟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全然不曾防备有人,闻此吃了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喝道:“你是谁?”
黑影又是一阵大笑:“我是谁你们不必知晓。你们只需知道,明年的今天,将会是你们的祭日!”
二人听言大惊失色,不及回话,早见黑影瞬动,带起一股狂风扑面席卷!
这一下来得好快!二人不及反应,早被敌人欺至面前,急忙各自闪身躲开。
但闻“嚓”地一声,丑郎胸前早已中招,一股血箭立时喷出三尺。忍不住大叫一声,捂着流红的胸口噔噔后退。
江月离方才被他抢在身前,挡了一下,见此不由惊急万分,叫道:“丑郎,你没事吧?”
丑郎闻言忍痛摇头,叫一声:“师姐,小心!”
却见黑影再次瞬息欺至面前,冷笑道:“不自量力,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随即寒芒闪烁,一柄黑色短刀直直奔他心口!
丑郎大惊失色,待要躲避已是不及,慌忙祭出苍龙九节鞭,拼着两败俱伤的后果,不管不顾向前怒甩而去。
却黑影见此冷笑一声,身形突兀一闪,竟而凭空消失,再寻不着踪迹!
二人哪见过这般诡异身法?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做声不得。
杨雁翎在高树之上,见状亦是暗暗吃惊,心道:“真是闻所未闻,这是什么术法?”
急运起金焱神眼一看,就见阴暗之中,一道黑光如雷似电,倏忽朝自家凶狠击来!
原来这黑影早已经发现了杨雁翎的行踪,方才攻击丑郎和江月离,恐怕只是作势掩人耳目罢了。其真实目的应是趁杨雁翎沉迷之际,以诡术一举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