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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杨雁翎“死而复生”,唬得那三人一跳,待知晓他原来没有喝了毒茶,忍不住个个大怒,祭出法器便杀上前去。
杨雁翎冷哼一声,急掣铁杆兵迎敌,与他三个“乒乒乓乓”地斗在一处。
但见他功法高深,把一条铁棍舞得出神入化。不多时,陆天潮和罗涛二人已是抵挡不住,各吃了一棒,惨叫着飞出门去。
大山功法比他二人高些,亦是左支右拙,招架不得。再对了十数招,但把折扇将他铁棒再次尽力挡住,已是手软筋麻,两臂酸痛,急忙化作一阵狂风逃走。
杨雁翎才哼一声收了功法,慌忙回头把徒弟扶起。
但见那时,白妤面色发黑,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要绝了性命。
又转眼一看,只见方才她掼下的那杯茶水,竟把那一块地面砖石灼烧腐蚀得千疮百孔,足可见其毒性之烈!
杨雁翎惊急万分,但思索着要即刻解毒,连忙把她背在身上,转身往外蹿了两步,一个腾身便扎入半空去。
那时青云千百弟子,闻得罗涛呼喝有刺客袭击掌门人,都仗剑向这方围杀过来。
杨雁翎公然不惧,急解下腰带,把白妤牢牢捆在身后,双手便掣起铁杆神兵迎敌。
只见他急于脱身救徒,又恨青云卑鄙无耻,手中铁棒凶狠,更不留一丝情面。但横撇竖劈,前搠后捣,那些个修为底下的弟子顶不得一两招,个个都重伤吐血,筋断骨折;甚至肢体横飞,一命呜呼,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似屠宰的死狗一般。
众青云弟子见敌人大发神威,似个凶狠的魔神般席卷横扫而来。不由战心全无,心胆俱裂,一哄而散。
杨雁翎见得更不逗留,但化金乌鸟神,把速度提升至顶峰,如雷似电般脱了太华,径向山下飞去。
飞了有七八里路,正为寻不着落脚处而着慌,忽见前方岭间有一座破落的小村庄。
杨雁翎见得大喜,急忙一头栽下,径撞入那间空屋中。
他把白妤从背后解下,定睛一看,只见她此刻面容漆黑,浑身冰冷僵硬,已是没有了一丝生机的模样。轻拍呼唤,更不见任何反应,不禁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但见其肚腹之上,此刻隔了衣服,竟冒出缕缕黑烟。
杨雁翎微微一愣,顾不上男女之别,师徒之礼,急忙手慌脚乱解开衣带,把她裙裳褪至胯间。
就见一条黑线以她肚脐下小腹为起点,笔直地延伸上胸腔,在全身扩散开来,甚至蔓延到了脖子和面颊,就像一只黑色的张牙舞爪,狰狞的毒蜘蛛,看着格外瘆人。
杨雁翎学识匪浅,立刻认出了此物,一瞬面无血色,失声道:“怎么可能?这是天山蛛毒!”
再不耽搁,连忙把白妤扶着坐起,双掌印在其身后。紧接着功法猛然提起,化出红蓝双瞳,佛道二法,把丹田内浩瀚灵力凶猛地向她体内宣泄而入!
白妤那时已是毒入肺腑,麻木无知,此刻受他精气凶猛激荡,与毒素剧烈冲撞在一起,立时痛得双眼圆睁,忍不住大吐一口鲜血,喷得面前墙壁一片赤红,触目惊心。
杨雁翎方知白妤还未断魂,忍不住大松一口气,急把汹涌的灵力转作轻柔均匀,继续温和地向她体内灌注。
好在这天山蛛毒虽凶狠无比,但白妤摄入不多,又有他化神四重功力压制,终于在三个时辰之后,于傍晚时分以消耗大半灵力的代价压制住,从全身退却而下,龟缩在肚脐一点。
杨雁翎那时已是精疲力尽,大汗淋漓,见此仍是不敢放松分毫。
他看着她已转为白皙的面容,左思右想一阵,轻轻把她唤醒:“徒弟。”
白妤闻得,微微睁开眼,就看见自家洁白无瑕的身子暴露在眼前,忍不住大吃一惊,急忙把裙子扯着挡住,叫道:“师父,你干了什么?”
杨雁翎羞惭万状,低了头不敢看她,嚅嚅地道:“我……我刚刚在给你驱毒……”
白妤才反应过来,想起先前自己误饮毒茶,亦是微微愧疚:“对不住,师父。我……”
杨雁翎闻言摇摇头:“是为师无礼,不过方才救人要紧,也没多想就……你别怪我。”
“没……没事儿……我不怪你。”
“嗯……”杨雁翎点了点低垂着脑袋:“我……你的毒素已经被压制下去了,现在要给你吸……出来,才能去除干净……否则我怕毒素积留,甚至再次蔓延,对你……”
他沉默了大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句无尾的话,真个儿已是尴尬万分,牙齿发颤,再吐不出一个字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迎接白妤任何过激反应的准备,只得硬着发麻的头皮继续埋头苦坐。
但,没有想象中的惊呼大叫,也没有羞愤的落荒而逃,等待着他的,是长长久久的沉默,恍如宇宙大爆发后的一片死寂。
不过死寂对于他来说,仍旧是无比难捱。
许久,才闻女孩儿“嗯”了一声,道:“好……”
杨雁翎微微惊疑,抬起头来,对上的是白妤害羞却又微微迷离的眼神:“你……你来罢。”
……
三日之后,白妤的毒已完全祛除干净,身子也康复如初。
那天一早,他煮好了粥米与野菜,还有两个野鸡蛋,热腾腾地端在屋中。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地卧在床上娇憨而眠,心头微微沉重。
思索片刻,便迈步而出,轻轻带上门。转身御起铁杆兵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心间此刻烦闷难当,不知如何排解,但如无头苍蝇般乱飞一阵。忽的见脚下有处小镇,便在镇外匿踪而落,走入镇上来。
走不多时,就见前方有个酒楼。杨雁翎也不细想,便迈步而入,寻了个空桌子坐下。也不点菜,也不盛饭,只叫小二拿了一坛子酒上来就自斟自饮。
他酒量本不是特别好,又有多年不曾沾过,加之心事重重,一碗下肚后,已是微微头晕目眩。
那时邻边各桌也聚了十来个食客吃饭,忽有人道:“嘿,你们听说了么?传闻前日,有个妖魔闯上太华青云,打伤了青云新任掌门陆天潮哩!”
旁人听得,个个惊讶发问:“啊?有这等事?”
“青云不是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么,怎的居然会被妖魔所欺?”
“而且青云派里有那么多守山弟子,那个妖魔为什么能堂而皇之的进去,还伤了本门掌教?”
那人听得众客围过来七嘴八舌,急忙叫道:“静静,静静!”
“你们还不知道啊?听说,这妖魔是青云前掌教江天青的女儿江月离招来的。目的就是杀死陆天潮,意图篡夺青云的掌教之位呢!”
“什么,有这等事?”
“可先前不是说,是青云陆老四伙同掌门弟子罗涛,暗算杀害了江天青,篡位夺权么?”
“放屁,你懂什么?我听说青云掌教是因练功走火入魔而亡,临死前传位于陆掌门,名正言顺着呢。可是江月离不服,为了继承掌门人的位子,才诬陷捏造了陆掌门杀害了江掌门一事。”
“原来如此,是小弟愚鲁,道听途说,差些信了这些谣言鬼话。对不住。”
“怪不得太公望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呢,这女子当真歹毒,为了个位子,连诬陷暗算长辈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是,这女子好狠的心,若我管这不平之事,真当把她一伙魔怪捉了抽筋扒皮,狠狠地治罪!”
“老马,你可别吹牛了吧。就你这两下子,还不够人打的呢。人家可是连陆掌门都打伤了,要是真对上,我看先被打得满地找牙,屁滚尿流的是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
杨雁翎在边上听得,胸中不觉勃然大怒,“霍”地站起,借着酒劲就要上前掰扯。
那方桌上有几人察觉他凶狠锐目,都抬起头,不解地看来,嘴上话题也不觉住了。有几个更跟着一块站起,气氛登时有些剑拔弩张。
杨雁翎眉头大皱,脚下一转,就要踢开凳子走过去。
却在此时,忽见旁边桌上亦有个道客独自饮食。心上一动,便依着醉意摇椅晃地走到道客面前坐下:“兄台,小弟一个人喝酒,无人说话,甚是孤单。来与你一块儿喝两杯可否?”
道客闻言微微皱眉,问道:“你是谁?”
杨雁翎道:“在下姓杨,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姓曾。”
“好,曾兄弟。咱们今日一醉方休如何?”
他二人若无其事地攀谈,好方才对峙之事不曾发生一般,邻桌便也传来稀稀拉拉的落座之声,同时闻声:
“哎,刚刚那人谁啊?”
“不知啊,咱说的话又不关他的事,怎的忽然冲我们龇牙咧嘴。”
“八成是哪个门派的傻帽,木头惯了,要上咱这找找打儿……”
“哈哈哈……”
杨雁翎闻言不怒反笑,道:“曾兄弟,你看邻桌那些人说得这般热闹,你怎的不跟他们说道?”
哪知道客闻言理也不理,即刻端盘起身,换了个桌继续吃。
杨雁翎一笑,捧着酒杯追上:“曾兄,如何便甩开我?我是真觉得他们挺有意思的啊?”
曾姓道客闻言再次端碗换座。
杨雁翎见得暗暗地笑,再次赶上:“曾兄……”
却这次,他话未说完,道客立时横眉皱脸,破口大骂:“杨兄弟,我真个儿不喜你这般人,请你自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