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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王大户的贤侄?赵彦暗地里吐槽一句,眼珠一转,笑道:“这个嘛……想要找出来倒也容易,只不过小子今天来府上,是想借一些酒盅酒碗之类的器物,所以……那个……嘿嘿……”
王业闻言,心中颇觉好笑,大度的一挥手,道:“若是贤侄能找出来,那些器物尽可借去,若是喜欢自可留下,也不必归还,另外老夫再赠与贤侄纹银五两,聊表谢意,如何?”
赵彦一怔,他自觉做不出又吃又拿的事情来,在他看来,找出那些不知去向的银子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借得器物回去调酒就可以,要是再拿人家的银子,那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王老爷能借我器物,小子已然感激不尽,银子就免了。等王管家核算完毕,小子便将其中条目指给王老爷看。”赵彦笑嘻嘻的拱手说道。
王业心中有些惊异,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不想这少年小小年纪便能做到不贪,以后若是遇了风云,未尝不能成为一名人物,麟儿能与他交好,以后说不定也能得一番际遇。
王业心中惊异,面上却未显露出来,他先是赞许的冲赵彦点点头,而后又对王管家说道:“小九,莫算了,将账簿拿来,让贤侄指点指点你我。”
小九是王管家的小名,只有家主王业才会这么叫他,至于王家两位少爷,则是称呼他为九叔。
王管家此时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那本誊清簿已然翻了小半,方才赵彦与王业的对话,他也抽空听了几句,知道自己已然输了,不过人老脸皮薄,他实在拉不下脸对一名小少年道歉。只是如今自家老爷发话了,王管家心中再委屈,也只能乖乖将那边誊清簿合上,拿到了王业跟前。
王业用眼神示意王管家,让他将誊清簿交给赵彦,他只能不情不愿的低着头将账簿递了过去。
赵彦接过账簿并不忙着打开,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管家,笑道:“王管家,咱俩的比试是不是已经见了分晓?你什么时候履行约定呢?”
“这……”王管家求助般的看向王业,期冀自家老爷能出来帮自己说句话。
岂料赵彦早防着王业说情,见状不等王业开口,当先说道:“愿比服输,王家诗礼传家、家大业大,王管家身为一府管事,想必不会不遵约定,败坏王家名声吧?”
“小九,诚如贤侄之言,愿比服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服一下软又无人笑话你。”王业闻言并不生怒,反而愈加欣赏赵彦,不贪、有智,麟儿认他做师兄并不吃亏。
王管家无奈,暗自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罢了,罢了。
“之前老夫多有冒犯,尚请赵小哥宽宥。”王管家低头认错,只道赵彦小人得志,必会讥讽两句,早已做好了骂不还口的打算。
赵彦倒没王管家想的那么无聊,他见王管家认错,心中颇有扬眉吐气之意,不过本着多个路人总比多个敌人好的心思,遂呵呵一笑,说道:“不打不相识,先前小子也多有冒犯,你我便算两清了如何?等过几日小子调出美酒,王管家若有闲暇,可去酒坊工舍中品评一二。”
王管家一愣,往常都是自己大度的饶恕那些犯下小错的下人,今时却有乾坤颠倒之感,恍惚中心里却也生出一股热流,拱手诚心实意道:“若是有暇,老夫必然前去叨扰一杯。”
王业听到赵彦说要调酒,不觉心中疑惑,只是此时查到那些银子去向是首要之务,故而他将这件事放在心里,静等着赵彦为其指出账簿中有问题的条目。
赵彦此时也不再废话,直接翻开账簿,一条一条的开始指点。
“这里,去岁二月,州城南庄李家提调米粮二百二十九石入库。再看这里,去岁三月,州城南庄李家取走前月米粮货款五百两有余,钱讫无误却并无确实数目。同月,李家再次提调米粮三百又八石入库。五月……”
赵彦逐条将有问题的条目指了出来,王业的脸也越来越黑,等到赵彦指点完毕,王业的脸已面如锅底,眼布血丝。
“老爷息怒啊……”王管家一边伸手到王业背后抚着,一边劝慰道:“那马六真不是个东西,当初老爷见他勤快,一步步提拔他做了掌柜。哪想到这就是条白眼狼,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掉过头来噬主,老爷实在不必为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王业运了半天气,脸色总算恢复正常,他接过王管家递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才道:“老夫不仅气那马六,更气那南庄李家。李家家主李应秋,其自小*便与我熟识,之后我二人又一起科举不第,一起眠花……咳,本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哪想他竟然与马六合谋,一起算计老夫,老夫真是瞎了眼,一连看错了两个人,真是气煞我也。”
王麟方才骇的面无人色,见老爹脸色恢复正常才放下心来,此时他站在一旁,娃娃脸上满是狰狞,怒声道:“爹,我去把马六给你抓来出气,要是三刀六洞不过瘾,那就将他凌……凌……凌什么迟,反正一定要出了咱家这口气,然后咱们再杀上李家……”
王业脸上方才消下去的黑气复又涌上来,不过这次是被王麟气的。
他打断王麟后面的话,脑门上青筋暴起,嘶声道:“逆子,你……你个逆子……混账……。”
王管家与王麟何曾见过王业发过这么大的火,俱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赵彦冷眼旁观,猜测王业心气颇高,应该有一些自恋的嫌疑,一般读书人都有这个毛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结果就像他自己说的,一连看错了两个人,导致他心防有些失守,遂放下城府,将喜怒形于脸上,之后又听了王麟那一番无知无畏的话,爱之深责之切的心思驱动之下,才大发雷霆,弄得此时连完整的斥责之语都说不出口。
赵彦想到这儿,暗忖好歹王麟也是自己小弟,自己这个做师兄的,此时若是不出手树立自己的威信,更待何时?
“王老爷,其实事情未必如您所想的那样。”赵彦语气平淡,琅琅的话语如碧波清雨,听的怒气满膺的王业顿时一怔,随后狐疑的扭过头看向赵彦。
王业也知自己方才失态了,略微平复心绪后,才开口问道:“贤侄此话怎讲?”
赵彦今日说了许多话,早已口渴腹饥,此时嗓子有些干涩,不得不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而后为王业分析道:“那记账之人应该便是王管家所说的马六吧?他与人合谋算计王老爷,这个确凿无疑,不过与其合谋之人不一定是那位南庄李家的家主。”
王业身体前倾,听到这儿,其心中似乎隐隐约约抓住些什么,只是却不甚清晰,便看着赵彦静待下文。
“那有问题的条目林林总总有近二十条,其中缺失的银钱加起来不过才一百多两银子。敢问王老爷,南庄李家家境如何?每月都能拿出几百石粮食卖的人家,想必家境就算比不过王家,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赵彦说到这儿,觉得以王业的智商,应该已经听明白了,便笑吟吟的住口不言。
王业将心中思绪捋顺,默想片刻,这才一拍大腿,说道:“着啊!贤侄思虑缜密,老夫不如啊。”
旁边王麟与王管家听的迷迷瞪瞪,无奈刚才王业火气太旺,声势太猛,他俩这时候不知其心情如何,是以也不敢出声发问,好在王业接下来似是自言自语的话解开了二人的疑惑。
只听王业自语道:“李家家境与我王家相差无几,否则老夫幼时又岂会与其熟识。那一百多两银子,于常人来讲或许是一笔横财,但对李家来说却不值一提。只消李家随意拿出几百石粮米来卖,获利又岂止百两?更何况李家在州城中还有几间铺面,其中李家绸缎庄的年利更甚于我王家米铺,看来老夫真是枉做小人了。”
嘴里说着自己枉做小人,王业面上却绽开了一缕笑意,这个信号再明显不过,顿时让王麟与王管家将心放回了肚子。
王业说完想了想,而后对一旁王管家说道:“小九,你先派人去盯住马六,而后将马六自管理米铺账目以来,历年所有的账簿取出,再叫齐几名帐房,下半晌给我好好的查一查。等查清楚了,再派人将马六叫来问话,事证确凿,他想赖也赖不掉。另外,还需想办法让马六交代李家与他合谋之人,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咱们再去李家兴师问罪。”
“诶,好嘞。”王管家痛快的答应一声,随后出门分派人手去了。
赵彦站在一旁颇有些前胸贴后背的感觉,觉得这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见王业将目光转过来,忙道:“王老爷,时候不早了,小子也该回去了,你看那酒盅之类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