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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冷眼旁观,见便宜老爹说完之后,众人俱都一愣。
片刻后,等众人默算清楚,大伯赵壮正要开口,却被大娘王氏掐了一把,而后抢先说道:“要是这么分的话,我们大房是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就是二房分的有点少了。”
“是啊是啊,要说公中的银子大多都是二哥你做工赚来的,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我看不如我们两房再各自匀两亩地出来给二哥。”三婶刘氏脸上带着笑,开口说道。
赵信笑了笑,道:“既然大房和三房觉得行,那就按我说的分吧,我在镇上做工,要地也没用。另外,过些日子我打算在镇上做点小生意,所以要现银最合适。”
等到赵信最后将大哥赵壮说服,看外面天色已是到了深夜,众人说定明日找来族长与几位耆老订立分书,之后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巳时三刻,年近耄耋之年的老族长拄着拐杖,与几名族中耆老受邀而来。
“娃子啊,当初我就跟你爹说过,等他们两口子走了,你们兄弟早晚都得分开过,如今应验了……”老族长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此时头上带着一顶帩头聊作遮掩,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飘飘然然,此时他正拉着赵彦大伯赵壮的手,絮絮叨叨的述说着往事。
旁边一名耆老斟酌着写好了文书,共计一式三份,赵彦伸着脖子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正统十年三月,立清白:今有赵氏兄弟三人,大兄壮、二兄信、幼弟全,皆已成室生育,俱顾各剑门楣,乃请凭亲族,田十五亩,分大兄壮九亩,幼弟全六亩,铜银计十五两……存公之外,各执一切账目,俱已从公清白。自此之后,各执各业,各当各类,两无异言。今欲有凭,立此清白一样叁纸,各执一纸,文发存照。
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的写到这儿,便算是写完了,再后面写着三兄弟以及几位中人的名字,只等他们画押。
赵信三兄弟听人念完之后,觉得没有问题,便相继摁了手印,从法理上讲,三房自此便算是分开过了,之间也再无拖欠,只等改天到州衙去更改户贴了。
几位中人画押完毕后,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中人们被请到堂屋里入坐,随后三兄弟敬陪末座。到了中午,几位中人走了,女眷和孩子才捡了些残羹剩饭吃。
吃完之后,赵彦与赵启被打发着,将从邻居家借来的椅凳还了回去。回来之后,三房已经交割清楚,赵信似乎急着回去复工,便叫赵彦收拾一下,而后和他一起回镇上。
说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赵彦在西间里转了两圈,只找到自己的两套破烂衣服,塞进包袱里之后便走了出去。
赵彦对这儿还没到产生归属感的时候,等便宜老爹和两位兄弟叙话完毕,便了无牵挂的跟着他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
刚开始父子俩只是默默赶路,谁也没说话。赵彦身子骨弱,往常可没有一下子走过这么远的路,桃村离旧州镇有十三四里路,虽说都是平地,但他此时走了不过一半便有些撑不住了,见旁边便宜老爹脚下不停、眉头微皱,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赵彦也不好打扰他,只能硬撑,心中暗自鼓气道,这具身体太弱,这次就当锻炼身体了,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赵信正想做生意的事,之前他只是见别人与主家老爷谈过生意,赵信本人对于其中门道并不精熟,所以心里有点没谱,故而也没有留意旁边赵彦的神色,直到‘扑通’一声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扭头看去。
“小郎,醒来……”赵信见赵彦面朝下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大惊失色,忙上前蹲下身将其翻转过来查看,见其双目紧闭、面色枯黄,心中着紧之下,遂摇着赵彦的身躯大声呼唤。
赵彦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体虚,躺在赵信怀里休息了片刻,心头的烦闷逐渐散去,听到耳边远远传来呼唤声,才勉力睁开了眼睛,睁眼之后眼前一片金星乱窜,喉中干涩欲呕。
空张着嘴干呕了一会儿,眼前金星逐渐消散,遥远的呼唤声也变的真实起来,五感重新恢复正常,赵彦这才看清赵信那满脸的焦急神色。
“咳咳……我没事,就是……就是受了点风,已经好了。”赵彦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他不习惯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而且还是横抱……
见赵彦苏醒,神志也清楚了,赵信这才略微放心,转瞬却罔顾赵彦的要求,将其一把背在了背上,随即心怀愧疚的说道:“都是爹不好,没有好好看顾你,镇上有一位名医,听说连知州大人都找他看过病,等到了镇上爹就带你去看病。”
赵彦此刻浑身无力,知道逞强只是害自己,便顺从的伏在老爹背上,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
赵信甩开步子沿路大步前行,抽空扭头见儿子脸色依旧枯黄,眼睛无神半睁不睁,看着远没有以往的生气,便想以说话来提振赵彦的心气。
想了想,赵信扭头看到路旁的桃树,便问道:“小郎,你可知道咱们村子为甚叫桃村?”
赵彦正昏昏欲睡,闻言病仄仄的答道:“因为村西的那几株老桃树吧……”
“没错,那几株老桃树据说有一千多年的树龄了,产的桃子个头大、分量足,而且甜美多汁,连京城的皇帝都爱吃。我小时候你祖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汉朝时候的一个皇帝,叫什么秀的,被一个乱臣的军队追赶着渡过了滹沱河,路过咱们这儿的时候跑的又饥又渴,见那几株老桃树上的桃子红灿灿甚是喜人,就摘下来吃了一个,吃完之后这个皇帝顿时就有了精神,最后终于摆脱了追兵。等他把那名乱臣杀死之后,就把这几株老桃树产的桃子定为贡品,把咱们的村子改成桃村,之后这几株老桃树产的桃子就成了历代的贡品。”
“那个皇帝是叫刘秀吧?”赵彦历史功底不错,略微一想便想起来这位‘大魔导师’的名字,至于那名乱臣想必就是‘穿越众’王莽了。
“咦?小郎怎么知道,好像就是叫刘秀。”赵信笑呵呵的答道。
赵彦闻言神情一窒,随口扯道:“我是听村里的陈秀才说的。”
“呵呵,读书人知道的就是多。”赵信感叹一句,继续讲道:“咱村关于桃树的故事还有一个,说是唐朝的时候有个叫崔护的大官,他家是如今保定府博野县的,路过咱们村的时候见了盛开的桃花,便做了一首诗,不知道陈秀才和你说过没有?”
这首诗赵彦敲知道,难得有个显摆的机会,连替身陈秀才都被便宜老爹找好了,自然是张口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爹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箩筐,不过这首诗倒是不错,能懂个大概意思,小郎看起来知道的比我多多了。”赵信见儿子有了些精神,心头略安。
“都是我放牛的时候,在村塾外边听陈秀才讲的。”赵彦笑着说了一句。
赵彦本是谦虚一句,哪知便宜老爹闻言后顿时没了动静,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问道:“小郎,你想不想进塾读书?”
读书、科举、做官自然是赵彦此时的野望,之前以为想进私塾读书或许可以实现,只是总要费些功夫,眼下听便宜老爹的意思,似乎他有些想法,赵彦想了想试探道:“儿子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裁之后发现脑子清明了不少,别人无论说什么,我都能过耳不忘,事后都能回想起来,不过没跟大伯大娘说过,说了他们也不会让我进塾读书的……”
“这么说,你是想读书了?”赵信又问了一句,听见赵彦应了一声,他张嘴正想说些什么,见前方旧州镇的屋舍已然在望,便咽了口唾沫,说道:“爹先跟你去看大夫,读书的事过几天再说。”
旧州镇的名医是一名五十多岁的清癯老者,赵信称呼他为钱大夫。
中医讲究望形色、闻声息、问症状、切脉象,钱大夫一一做过后,提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赵信,道:“令郎乃是气血两虚之症,我这里开了副补血益气的方子,每日睡前服一剂,连吃半月即可。以后尽量多吃些鸡肉、猪肉、猪肝、大豆、大枣、鱼虾、蘑菇之类的东西,此谓之食药。”
赵信在钱大夫这里先拿了几天的药,谢过钱大夫之后,便领着赵彦向自己做工的作坊走去。
旧州镇原是深州城的故址,其后州城毁于战火,明初便在故址向东三里处的吴家庄另筑新城,故址久而久之便成了镇,因是故州城遗址,遂名旧州镇。
深州古称下博、陆泽、静安,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国初太祖洪武二年,静安县并入深州,徙州治于吴家庄,州领衡水一县,属北直隶真定府,也就是说如今只有深州,没有静安县了,州城里自然也只有知州没有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