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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冀州已经五天,最初的新鲜感过后,行军就变成一件令人乏味的事情。韩湛不禁怀念起后世的那些交通工具,四百多里路,如果坐汽车的话,就算路况差一点,有个七八个小时,也该到目的地了。如今连着骑了几天马,大腿内侧的肌肤都已被马鞍磨破,让韩湛感到苦不堪言。
清晨出发时,赵云看到韩湛叉着腿走路的痛苦表情,立即猜到了原因,便关切地说:“使君,既然你腿上有伤,不如还是乘马车吧。”
韩湛一想到前段时间坐马车的经历,立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连忙摆着手说:“算了算了,我还是骑马吧,坐在马车里,五脏六腑就被颠得移位了。”
见韩湛执意不肯坐马车,赵云思索了片刻,便让补丁去找些柔软的衣物过来。补丁没有得到韩湛的许可,听到赵云的吩咐或,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窝。韩湛不知道赵云为何要让补丁去找衣服,便好奇地问:“子龙,不知你让补丁去找衣物做什么?”
“回使君的话,”赵云笑着回答说:“我打算在马鞍的两侧垫上衣物,这样使君在骑马时,就不会再磨伤腿部了。”
“对对对,有道理。”韩湛一听赵云的解释,立即点头表示赞同,并吩咐补丁:“补丁,快点去找几件柔软的衣物过来。”
在马鞍的两侧垫上了衣物,韩湛骑在马上感觉自己的伤处没有那么痛了,便笑着对赵云说:“子龙的这个法子果然有效,虽然腿上有伤,但疼痛已经大大减轻。”
赵云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对韩湛说:“使君,兵士们连着走了五天,骑兵的情况还好些,可兵卒却疲惫不堪了。如今我们距涉国县只有不到百里,不妨加快速度,争取在日落之前赶到县城,让兵士们也能好好休息。不知可否?”
凭心而论,韩湛也想早点赶到涉国县,在自己的官邸里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但转念一想,如今大队已经进入了山地,假如强行军的话,天黑之前固然可以赶到县城,但到时都是人困马乏,要是有山贼或黄巾攻打县城,这些兵马根本无力和贼兵对抗。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说道:“子龙,你看四周都是山地,恐怕会有山贼或黄巾出没,大队还是缓缓而行,今晚在距县城三十里的地方扎营即可。”
大队人马沿着官道前行,走出七八里,韩湛忽然看到路的左侧出现了一条河流,河上还有打鱼的渔船。他扬鞭朝那边一指,问道:“子龙,这可知这是什么河吗?”
赵云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回答说:“据云所知,有清、浊漳河两条河流流经涉国县,这条河水清澈见底,应该是清漳河。”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由于隔得较远,无法看清楚前面究竟出了什么事,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的哭喊声。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难道是前面的兵卒骚扰百姓,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子龙,随我到前面看看。”说完,韩湛一催马,贴在官道的一侧,快速越过已停下的大队,朝前而去。赵云担心他出什么意外,连忙也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来到前方,只见一位身着布衣的乡下老汉,正坐在路的中间嚎啕大哭,正好挡住了大队前进的道路。韩湛催马来到了屯长的面前,不悦地问道:“这里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停下来?还有,这位前面这位老丈在哭什么?”
“回使君的话,”屯长满脸苦涩地回答说:“小的正领兵前行,这位老者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什么话都没说,就一个劲地哭。”
听说不是自己手下的兵卒骚扰百姓,赵云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下马走到老人的面前,弯下腰问道:“老丈,出什么事情了?”
老人看了赵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在扯着嗓子干嚎。韩湛连忙也翻身下马,走到了老人的身边,关切地问:“老丈,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们吗?”
老人停止了干嚎,目光在赵云和韩湛的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见赵云身着军侯服饰,而韩湛则是便服,便一把抓住赵云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军爷,你一定要为小老儿做主啊,否则我全家都活不下去了。”
虽然老人的哭声让人心烦,不过赵云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老丈,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听赵云这么说,老人总算稍稍平静下来,他带着哭腔说道:“老汉是赶脚的,平时帮别人拉点货物来维持生计。今日路过这里,感觉又累又乏,便在路边找了个阴凉地休息,把毛驴从板车上卸下来,拴在了大树上。但等老汉醒来,却发现只剩下了板车,而毛驴却不见了。找了半天,终于发现我的毛驴掉进了一口枯井里。军爷,求求你,帮我把毛驴从井里救出来吧。要是毛驴没了,我一家人都会被饿死的。”
韩湛听说原来是老人的毛驴掉到枯井里去了,心说多大个事儿,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能将毛驴从井里捞出来。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四周的地势相对平坦,不可能埋伏什么伏兵之类的,才爽快地说:“老丈,带我们去看看。”
韩湛考虑的事情,赵云同样考虑到了。虽然老人怎么看,都不像山贼或黄巾贼派来的探子,但他还是谨慎地让屯长布置了警戒,然后才带着十几名兵卒,去追赶前面的韩湛。
一群人跟在老人的后面,来到了枯井旁。韩湛看到这口枯井是在一片草丛中,周围又没有井沿,应该是毛驴在吃草时,不小心掉进枯井的。他蹲在井边,小心翼翼地朝井里望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韩湛扭过头,望着老人诧异地问道:“老丈,你确定你的毛驴是掉进了这口枯井里吗?”
“没错没错,”老人使劲地点着头回答说:“我刚刚走到这里时,就是听到我的毛驴在井里叫唤呢。”他的话音刚落,井里便传出“嗯昂~嗯昂~”的声音。
“公子,你听到了吗?”老人激动地说:“这就是我的毛驴在叫。”
赵云走到了韩湛的身边,:“使君,这口井宽不过五尺,深度至少在三丈。要想将毛驴从井里救出来,就必须派一个人下去,用绳子将毛驴捆好,然后再拖上来。”
没等韩湛问谁愿意下井,便听到身后传来个洪亮的声音:“使君,就让小的下井吧。”
韩湛扭头一看,原来是罗布。他微微一皱眉,说道:“罗队率,你身上的伤势还没痊愈,不能让你去。”
“使君,”见韩湛拒绝了自己请求,罗布有些着急了,他拍着胸部说:“这点小伤不碍事,保证不会误了使君的大事。”
韩湛想了想,最后便同意了罗布的请求,但同时叮嘱他:“多加小心。”
罗布在腰间捆了一条绳索,肩上挎了一捆绳索,在兵士的帮助下,缓缓地下到了枯井里。没过多久,就听到下面又传来了“嗯昂~嗯昂~”的声音,以及罗布的骂声。韩湛深怕罗布出什么事情,连忙命令人将他拖上来。
罗布出井后,连着吐了两口唾沫,将嘴里的泥土吐干净后,气呼呼地说:“这该死的毛驴,简直不识好歹,我好心想救它,它却用蹄子踢我。”
“使君,重新派人下去吧。”赵云深怕韩湛让罗布再次下井,连忙说道:“罗队率身上还有伤,不能让他再冒险。”
“谁都不用再下井了。”韩湛用手抓了一把身旁的泥土,发现这里的土质松软,然后站起身,吩咐站在身后的补丁:“你到后面大车那里,去把挖土的工具拿来,顺便再多叫几个人过来。”
等补丁离开后,赵云奇怪地问:“使君,你让补丁去挖土的工具做什么?”
“这口枯井留在这里,今天掉了一头毛驴进去,明天就有可能掉一个人过去。”韩湛不紧不慢地说:“我打算将这里填了,免得留下来害人。”
“可是,老丈的毛驴还在井里啊。”赵云连忙小声地提醒韩湛:“我们一填井,不是将毛驴也活埋了吗?”
见补丁取了工具,和十几名赶车的民夫来到了枯井旁。韩湛用手一指枯井,命令道:“挖土,把这口枯井填上。”
一听要填井,补丁二话不说,连忙招呼民工挖土朝枯井里扬土。而老人听说要把井填上,顿时又嚎啕大哭起来,连声喊道:“使不得,使不得,求求你,不要填井。”
听到老人的哭喊,补丁他们手里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韩湛把脸一板,语气严厉地说:“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填井。”
随着填进井里的泥土越来越多,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在井底的毛驴渐渐地升了上了。不光老人停止了哭喊,站在井边目瞪口呆;就连赵云他们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子龙,你现在明白了吗?”看到所有人的这种反应,韩湛面带笑容的解释说:“我们把土填进井里,井底的毛驴不会坐以待毙,它会不断地抖落身上的泥土,身体往上升。只要我们填的土越多,它离井口就越近。”
听了韩湛的解说,围在枯井附近的兵士们一声欢呼,也用他们能找到一切东西,帮着往井里填土。终于在一炷香之后,将掉到井里的毛驴救了出来。
老人跪在韩湛的面前连连磕头,嘴里不断地说着各种感激的言语。韩湛弯腰将老人扶起来,笑着说:“好了,老人家,既然你的驴已经救出来,那么就快点上路吧。”
老人点了点头,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泪水,牵着毛驴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停住了脚步,望着韩湛问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这是新任的涉国令。”赵云抢先介绍说:“他正准备前往涉国县上任呢。”
“参见使君。”老人再次在韩湛的面前跪下,同时嘴里说道:“小老儿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禀报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