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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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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夫人脸色一青,不提还魂丹还好,一提起来就有气!

夏暖燕,不过是夏敬先踢出家门的庶女,莫名其妙在京师宴会上被捧成女神医,说了夏家药师堂名药的坏话,从那之后都没人来买药了,药师堂入不敷出,差点关了门。幸好现在已经独霸了官药差事,赚满荷包。

当时药师堂周转不灵,夏敬先和房老夫人关门大骂夏暖燕,狼子野心、大逆不道的黑心女儿,不念着夏家生身之恩,不来拜见亲祖母和亲爹,却在背地里使坏!

曾夫人进宫探望小姑子夏在梅,说了这个事。

夏在梅冷冷一笑道,正好呢!她娘当年也对不起过我,还捏着我的一个把柄,如今又添了一个有本事的女儿,愈发留不得了!

不久之后,曾夫人就听说,那个又第三次嫁人的罗川芎在家中暴毙,不禁暗暗吃惊于小姑子的手段狠辣,坐在宫里都可以随意杀人,那得多大本事呀。只不过用夏敬先的名义约罗川芎出来,就能让那女人死得不留痕迹,连官府的名捕快都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真了不起!

苏夫人一听,觉得夏暖燕的话没错,那夏家花银子如流水,夏敬先疼爱子女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夏小姐怪孟静布置的房间不够华贵,这原也怪不到孟静头上,整个孟府最华贵的就是苏夫人的房间,估计挪出来给夏小姐住,人家还看不上吧?

只见曾夫人托起夏尚玉的小脸,见到一圈儿黑眼袋,顿时心疼道:“可怜的孩子,晚上都睡不好,怎么不早跟娘说?”

夏尚玉泪汪汪地说:“苏夫人好客,娘你又一味让我跟孟大小姐学大家闺秀的气质,我只好答应着。后来才听人说,原来孟静只是孟家的庶女,我堂堂夏府嫡女,怎么能跟一个庶女学习呢?”

话音一落,苏夫人和洪姨娘双双变色。夏尚玉这话,真把两个人都得罪死了!

夏暖燕微微一笑,温和地解释道:“夏小姐有所不知,孟家四位嫡出公子个个又出色又孝顺,婆婆她老人家还是经常抱怨,他们中间怎么就没有一个可心的女孩儿,当娘的小棉袄呢。不过婆婆的心地慈悲,一视同仁,我孟家的三位庶出小姐,一律都是按着嫡女的标准来调教的。放眼望去,京城多少名门嫡女都望尘莫及呢!”

一席话,说得苏夫人脸色好看多了,洪姨娘也感激地看了夏暖燕一眼,对于刚刚“坐山观虎斗”的事感到抱歉。

一家人说一家事,关上门怎么斗都是一家子的事儿,怎么能白白去便宜了外人?

想到这里,洪姨娘瞥一眼从头到尾都没请过安,撒娇弄痴地腻在曾夫人怀里的夏尚玉,嗤笑一声,凉凉道:“夏小姐乃夏家嫡女,大家风范令人赞叹,我们家大小姐当然教不了你。”

曾夫人面上挂不住,示意女儿站起来,有点儿闺秀的样子。夏尚玉娇气地哼哼一声,将小脸整个儿埋进曾夫人的绸裙里。

苏夫人也看不下去了,甩手往水池了洒了剩下的鱼食,离开凉亭,抛下话说:“夏小姐睡不惯孟府的床,那就回吧,此事都怪我,留客留得太久了。”

洪姨娘跟夏暖燕打一声招呼,也追随着苏夫人的脚步离去。

凉亭里只剩夏暖燕、曾夫人和夏尚玉。

夏暖燕垂头,玩弄着手里的帕子,自言自语地说:“我之前痛恨的一个女人,她姓孙,我最恨她那根搬弄是非的舌头,后来她就没有舌头了。我以为她已经赎完罪孽,轮回转世去了,没想到还在人间兴风作浪,真是祸害遗千年。”

曾夫人赫然变色,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夏尚玉本来就对夏暖燕敌意很深,见她一句话就把自己娘说得很害怕的样子,不由发火道:“野丫头,你不过是个野种,你怎配姓夏,你怎配跟我娘这样说话!我姑姑养了一百个杀手,随便动一根手指就弄死你!”

夏暖燕闻言发笑,笑得双肩微抖,却不闻一丝笑声。曾夫人直觉地感到害怕,拉着女儿往凉亭外面走,“别跟那野女人一般见识,你可是快要及笄嫁人的好人家的女孩儿。乖,住不惯孟府,咱就回家去!”

野种么,夏暖燕睨着她们母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公主,可找到你了!”熠迢迎上来,着急地说,“我照着你给的地图,找到那一处‘女汤温泉’,也找到了在里面洗泡泡浴的道圣,可是他老家人说,雨雾退兵阵的事,他帮不上忙!”

夏暖燕吃惊,问:“可说了是什么原因?”

熠迢摇头,为难道:“道圣和几名美人在温泉里泡汤,而且还喝得很醉,我隔着一道帘子也问不清楚什么。后来道圣实在喝得太醉,就在汤池里溺水昏厥了,到现在还未醒来呢。”

“人在哪儿?”

“府外的马车上,戴品正在给他灌醒酒汤。”

夏暖燕抚额叹气,她就知道柏炀柏是个大色鬼,见了美人和美酒就什么都忘了,可她明明前日就飞鸽传书拜托了柏炀柏帮忙布阵,如果他办不到,起码也提前通知一声吧?

雨雾退兵阵,是始于三国乱战中的神妙阵法,先帝朱元璋打仗的时候,徐达为他布过几次这个阵法,每次都能出奇制胜。柏炀柏也会布这个阵,还曾传授此阵的要诀给夏暖燕,所以布阵的事,夏暖燕自己也能办到。

可孟瑄交代布阵时的样子很严肃,她怕自己一个人布阵会有什么疏漏,毕竟只是纸上谈兵,没实战过,万一误了孟瑄的事就坏了。这才请柏炀柏出山,没想到老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

“喂,死老头儿,你醒醒!”夏暖燕冲到马车上椅柏炀柏,一脸凶恶的样子吓坏了旁边的戴品。接下来的话,直接把戴品吓走了——

“再不醒,姑奶奶一刀阉了你!”

戴品滚落马车,车上打鼾的柏炀柏双颊桃红,睁开一条细细的眼缝,一脸梦幻地冲夏暖燕笑道:“没想到顺着地道爬出去,一片光亮,冒着热气的温泉里全是小美女,世上竟有这般绝妙的去处,你现在才介绍给我,太不够意思了!”

夏暖燕挑眉道:“女汤温泉是青儿的主意,她说只有男人的澡堂,女子只能在家里洗,太不过瘾了。至于地道通往温泉,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嗝!”柏炀柏喷出一片酒气,把头枕在她的肩上,又有睡过去的趋势。

夏暖燕急了,揪着他衣领,吼道:“柏炀柏,我救你一命,如今找你帮忙你却不肯,你有没有良心?!”

“嗝!良心?多少钱一斤?”柏炀柏的鼻子往她领口上凑近,口水流出来一点,“好香好香,搽的什么香料,分我一点,我也要搽~~”

夏暖燕觉得指望不上这只醉鬼了,一把丢开,转身要下车,“布阵而已,以为我不会吗?说不定比你布得还好!”

“没用,布不成……”

柏炀柏模糊不清地嘟囔一句,又呼呼睡着了。

“为什么?为什么布不成!喂,老头!”

夏暖燕听进耳里,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连忙回身椅他,又摸出小刀威胁要把他先变太监,再变宫女,可这一回柏炀柏睡得太死,一脸“任你鱼肉”的死猪睡相。这下,夏暖燕也没辙了,只好让熠迢打包柏炀柏进孟府,找间安全的屋子藏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弄醒了柏炀柏再说。

明日午时,就是布雨雾阵的最后期限了。孟瑄当众说的“布阵失败就军法从事”还在其次,关键是两万岭南骑兵已经在京城外的饮马镇扎营了,孟瑄非常重视这次合兵和演习,一定有他的理由。她说什么也不能搞砸!

回到府里,她想了想,去外院书房找公公孟善商量对策,却被告知,孟善被圣旨召进宫了。

叹口气回到内院,她跑去急切地问竟嬷嬷:“婆婆人呢?她在家里说话最好使,对吧?婆婆一声令下,能不能将孟家所有男丁都召集起来?”

可是竟嬷嬷居然说:“夫人让宁国公主府接走了,说是京城来了新戏班子,要去庄子上听两天戏呢。”

夏暖燕听后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这叫什么事儿啊,婆婆大人,孟瑄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子吗?您儿子都蹲大牢了,您不掉两滴眼泪感叹一下,也不用这么悠闲,一会儿喂鱼,一会儿听戏吧!

怎么孟家这伙人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家主孟善都被拐进宫了,万一当人质被扣起来怎么办!

“唉,真愁人。”

天空飘起小雨,夏暖燕走到黄昏的蔷薇架下,观花发呆,直到对面两对母女的争吵传入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其中一方是夏家母女,她们正要趁着天光还亮,搬出孟府,搬回她们自己家去。这本来是大部分人都乐见的事,尤其是孟府的下人,实在伺候不起那位刁蛮之至的夏家小姐了!

可是搬家途中,夏家母女遇上了李姨娘、二小姐孟婉这一对母女,后者怒气冲冲,是专门来讨说法的。双方一言不合,然后大吵起来。

夏暖燕一开始并未听进去,听了一会儿才大致明白,她们四人争吵的,就是自己刚回府时撞上的那一幕——有个丫鬟端茶水,不小心泼到了夏尚玉的裙角,道歉时不肯跪下,当时,夏尚玉扬言要好好罚她,就像罚夏家犯了错的下人一样。

原来她口中的“小惩大诫”竟是如此残忍,只为了一个泼茶水的小事故!

据二小姐孟婉形容,她的丫鬟妙丽是被担架抬回院子里的,双手被开水烫去了一层皮,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没有了。那个妙丽是绣花最手巧的一个丫头,描花样、捻线、绷绸带都比绣娘还出色。这么贴心的一个丫鬟,就因为一个口角,生生被夏尚玉毁了!

李姨娘气得像点着了的炮仗,噼噼啪啪地嚷嚷起来,她女儿过两个月就要嫁去徐府了,妙丽就是陪嫁丫鬟名单上的头一名,夏尚玉是不是守不住闺中寂寞,是不是眼红人家出嫁比她早,才故意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来?小小年纪,比妓院的老鸨还狠毒!

夏尚玉呜呜抽泣两声,转身扑进曾夫人怀里,娇躯颤抖。

曾夫人心疼不已,指着李姨娘的鼻子骂,你一个当妾的贱人,也配跟我们说话!连苏夫人都让着我们夏家三分!

双方从动口变成动手,两位当母亲的女人居然面对面厮打起来。

夏暖燕在蔷薇架后默默听着,觉得跟自己扯不上关系,也不想多管闲事,转身就走。虽然那两个母亲都是她极讨厌的人,可是当娘的为自己女儿而打架,情绪激动得甚至连矜贵的身份都扔一边了,竟让人生出一点羡慕。

“喂!你站住!”后面有声音叫道,“说的就是你!夏暖燕!”

夏暖燕止步,回头看。

喊住她的人是二小姐孟婉,以前从未打过交道,只远远见过一次。夏暖燕从前听竟嬷嬷的描述,家里三个小姐,孟静、孟婉和孟雪,都是年纪相仿,性情善良活泼的少女,其中最让人竖大拇指的就是孟婉。

而跟夏暖燕交情最深的大小姐孟静,有勇有谋,古道热肠,一口一个“嫂子”的喊。怎么风评最高的孟婉,反而如此言语无礼?

夏暖燕纳闷,慢慢问:“二妹有夏指教?”自己没开罪过她吧?

孟婉红着一双眼圈儿,气愤地指责道:“我听当时在场的王嫂子说了,夏尚玉欺负妙丽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却不闻不问,任由妙丽被伤成那样,你与夏尚玉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坏女人!”

夏暖燕一愣,好没道理的无端指责!

她能体谅孟婉心疼自己的丫鬟,假如换成了她的蝉衣和鄙出事,她可能比孟婉还愤怒。可当时隔着一道墙,她只听了两句就走了,怎能料到夏尚玉品行如此恶劣,明明是做客别人家里,却比正牌主子还神气,上刑也不带手软的。

孟婉责怪之前,也先打听清楚真相再说吧?从没见过这样子迁怒的。

夏暖燕没心情多作解释,只简单劝了两句,“我过几天去看看妙丽的伤,说不定还能医好。天色已晚,你们再闹也没意思,都散了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落在李姨娘和孟婉眼中,却成了她心虚想跑的证据!

孟婉跑过来扯住她的袖子,尖声嚷嚷道:“七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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