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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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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最近扮完朱元璋的外孙女李仙茜,又扮朱元璋的侄孙子朱赞仪,他还上瘾了不成?这个变装狂柏炀柏!

明亮的日光逆着视野,巧妙勾勒出一位翩翩贵公子的非凡身影,杏子大眼水汪汪的注视着你,星河璀璨也比不上他的顾盼生辉。淡黄底子的鱼纹缎衣袍,领口处露着暗银的镂空木槿花镶边,与之相映成趣的是俊颜文雅一笑,左上方那颗闪闪发亮的黄金牙。数不尽的风流骚包,道不完的骚包风流。

“小哥,小哥?”芙蓉花般妖娆的磨砂嗓音,天真无邪地轻唤,“你给俺带路嘛,俺有钱!”

夏暖燕收回对黄金牙的注视,眯眼打量着“柏氏冒牌”靖江王朱赞仪,堂堂藩王之尊一身全套的行头——头顶的发箍,价值一座宅院那么多钱的宝玉镶宝石;小细脖子上的项圈,价值一条街的波斯手工切割玉石;腰带,金银丝编织的,绣着大朵大朵的……吐舌菊花?

手里一把孔雀开屏的折扇,象牙骨上贴着双层金箔,银粉大字写着李太白的《将进酒》摘诗,人生得意须径,千金散竟复来!

“你认识俺吗?干嘛这样盯着俺看?”他笑得像花蕊的顶端部分,明媚灿烂地召唤春天快回来。

“呐,你觉得和燕王、宁王、‘玉面郎君’孟瑛三人相比,俺能排第一还是第二?”

“比起那个……”夏暖燕咽下口水,伸手戳了戳[冒]靖江王的淡黄锻制外袍,十分忐忑地告诉他,“宫里和整个皇城里不能着黄色,只有当今圣上能穿明黄,皇后偏黄,皇贵妃和皇太子次之,这是宫里的常识中的常识,穿错了要掉脑袋的,诛九族的那种。”

“诶?”

“当然了,你姓朱的话就只砍你和你的老子、儿子,稍稍轻一点儿。”

“诶诶!!”

无力抚额,“您大爷从宫门走到这里,一路上遇见不少人吧,都没人告诉您吗?”

“貌似……”

继续好心纠正[冒]靖江王的衣着品味,“除了颜色要注意品制,衣饰的花样、绣边也不能乱来,木槿花是贵妃们喜爱穿的,一般人都不敢跟那几位撞衫,至于菊花……是当今圣上最讨厌一种花,因为饥荒兵马的年代里他吃多了吃烦了。还有你的靴子不能穿高筒的,面圣的话,有在靴筒里藏刀的嫌疑。”

“哇,你懂的真多呐小哥!俺葱白你!”

“还好啦,随便问哪个宫里呆过的人都知道吧,您的家产这么多,为荷不买几个教引嬷嬷学学?”摊手。

“诶?家产?俺全部穿到身上了,多一分都拿不出来了!不信你摸!”说着这话,大手拉起夏暖燕的小手,毫不吝惜地请她随便摸,“多摸出来一个铜子儿都归小哥你!”

夏暖燕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最后告诉他:“靖江王朱赞仪十六岁都在京城住,说的是一口地道京话,真的,我亲耳听过。我不知道您大爷这口是广西话还是山东话,总之靖江王真不这么说话,乍一听就露馅了。”

“!!!”

从[冒]靖江王那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看,他还没认出太监外表下的夏暖燕夏许人也,不等他和她暗通款曲(……),已经有一个管事太监打扮的人跑来向[冒]靖江王献殷勤了,“王爷吉祥,小人西三道管事王喜,来给您请安了,您老的身子一向可大安?您是先用膳,先沐浴,先观赏歌舞,还是先面圣呢?”

对方一双小眼聚光,用贪婪而巴结的目光看着[冒]靖江王。

夏暖燕撇嘴,腹诽刁钻老道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终于招来野狼了吧,看你的伪装还能撑多久,而且对方明显是认得靖江王朱赞仪的。伪装李仙茜也就罢了,人家先一步去走黄泉路了,你多假扮两天还能带给人家母亲多一点虚幻的幸福。

朱赞仪不同,活生生一个人住在京城里,说不定还每天上早朝,熟悉他的人遍地都是。再次等再花哨再智障,人家也是一个占地为王的王爷呐。

柏炀君,你这是要闹哪样?从哪里受刺激了你大爷?

脸色阴晴变幻,[冒]靖江王并没搭理太监王喜,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夏暖燕的脸瞧,脖子左歪一歪,右斜一斜,那一双销魂的桃花杏眼越睁越大,越睁越圆……夏暖燕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询太监王喜:“皇上说过要召见王爷了吗?面圣岂同儿戏!”至少先把他那件诛九族的外衣扒下来吧!

“你是谁?”

“呃,小人王悲,一个普普通通的扫花园的太监。”夏暖燕随口扯道。

“……”

“!!!”柏炀柏睁大眼睛。

[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买药糖的道圣。]这可是他的名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烧洗澡水的道圣。]——为了这一句绝对代表纯洁的话,孟瑄那死小子心生妒意,还差点儿没一手捏碎了他老人家的肩膀!

这么说,这个鹰钩鼻子的小太监就是……孟瑄?

在[冒]靖江王纯洁袒露的探索目光之下,太监缩缩肩膀,下意识地做了个动作。顿时,[冒]靖江王嘴角一咧,露出邪恶的笑容,“小妖精,不错嘛你~~连本王都看走了眼,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夏暖燕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没有啦,意外而已,我也不想的。”如果不是假鼻子被撞断,她又怎会发现,鹰钩鼻才是最毁灭的造型!

“你谦虚了。”摸头。

“没……比您差远了。”害羞。

“时光总把人催老,我的绝世宝刀也渐渐生锈了,以后这些女变男、男变女的变态事就交给你们去深入探索了。”远目。

“……”握拳!滚啊,只有你才有那么变态的嗜好好不好!

观察着二人之间的诡异互动,王喜一开始一头雾水,紧接着又恍然大悟了,点头哈腰地笑道:“王爷的房间早就已备妥,除了枕席被褥,别的还需要准备什么,您老尽请吩咐。”

“给他找一身新袍子。”夏暖燕代为回答。

“哈?”王喜张大嘴巴看[冒]靖江王。这样华美的衣袍,一次就报销了?

小脸肃容,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请给王爷找身新衣。”说着,抢过那把晃眼的折扇,撕下一条金箔递出去,“算他买的,不用找零了,谢谢。”

“好嘞,奴才马上让人准备香汤——小悲子,伺候好了王爷,保你过得不比宫里的主子差!”王喜鼓励地拍肩,“对咱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可是最好的归宿了,等你发达了不要忘了你师傅我哟。”

“……哈?”

蒸气腾腾的浴室里,两个面目全非的人交头接耳,交换彼此的情报。

“你进宫来弄啥,夏丫头?”

“交易。”

“解释一下。”

“关于我和朱允炆的交易,我和祁沐儿的交易,还有我和自己达成的交易等等。”

“好复杂哦。”

“对,你呢小柏?”

“贫道的目的比较单纯,听说你家孟小子集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把钥匙,只等朱老头一翘辫子就开启皇宫的地下宝库,用里面的各种财资和兵器发动政变,扶持[哔——]当新皇帝,孟小子当护国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扭动,忽闪着大眼睛,“你不相信吗?”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相信?小柏你想啊,我家孟瑄上有老下有小,一族上百口老老小小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孟家的底蕴和富贵已极,气数饱满得鼓胀——易数算卦是你的本行,应该不难算出来吧。所以,孟家什么都不用争照样有,为什么去做那样危险的事?”

“为了天下苍生啊!”柏炀柏理直气壮地说。

“哈?”

柏炀柏双手交叠在背后,突然转变成一副正气凛然到不能更正气凛然的圣人面孔,眼神略有沧桑地凝视屋顶——夏暖燕评之为“标准神棍”的形象,加上被花瓣香汤的蒸汽一熏,莫名予人些许仙风道骨之感。他叹气道:“丫头,老夫夜观天象,咱们大明朝的乱世马上就要到了啊。”

“哦。”

“老夫掐指一算,老皇帝死后,新皇帝是一只弱鹿,周围有虎豹豺狼环伺,那,将是一场恶斗啊!”

“嗯。”

“虽然老夫对朱元璋反感到不行,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腕当得上君王的称谓,相比之下,新的继承人就烂得像一坨屎,拿他糊墙,呸呸呸只能污染空气!”

“耶?其实朱允炆也没那么差,主要是那几只王厉害过头了。要我说,老皇上肯狠心除掉其中一个儿子,未来天下就太平了。”

听到这么独到的见解,柏炀柏目露异彩,盯着夏暖燕看了又看,“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妇人之见有时候也能听听,比朝堂上的党派之争犀利得多嘞。呐,小悲子,快给本大王宽衣吧,人家要泡澡。”

夏暖燕翻眼皮,纤指抚过鹰钩鼻,呲牙道:“想泡自己回家泡去,你究竟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假扮靖江王朱赞仪,身穿特殊含义的黄衣,横行宫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你难道不知,老皇上最恨的就是奢靡享乐的纨绔子弟,浪费大明米粮的天生米虫,米缸里的老鼠多了,缸子永远不会满的……”

碎碎念到这里,话头骤然打住,一个闪念滑过脑海,瞪着柏炀柏的黄金牙,缓缓问:“这就是你为‘救国救民’而制定的计策?”

“什么计策,说说看。”道圣的气场全开,似笑非笑地睨着对面的女娃子。

夏暖燕掰着手指细数道:“最有能力问鼎皇位的三个人是朱允炆、朱棣和朱权,朱允炆是老皇帝撑腰的;朱棣是以燕州为据点,网罗天下豪杰为己用,连靖江王朱赞仪也追随他;朱权的势力你最清楚,不用我多说了。”

“说嘛说嘛,不用不好意思的。”

不理他,继续分析,“现在小柏你故意顶着朱赞仪的脸在皇宫里作恶,让老皇帝亲自出手灭朱赞仪,那么朱棣想保朱赞仪时,就不得不暴露他在朝中的势力。反之,若是朱棣放弃了朱赞仪,不但自己痛失一臂,还让追随他的其他人信心动摇。所以你第一步想去掉的威胁是燕王朱棣,接下来呢?是朱允炆,还是你的好学生朱权?”

哈欠连连地挥手,“嘛~~谁知道呢。”柏炀柏懒洋洋地宽衣解带,当面脱得只剩一条单裤,扑通蹦进香樟木浴桶里,伸一个懒腰,“舒服!”

芬芳四溢,水滴沾湿的黑发贴着侧颜,眼媚如丝,晶莹剔透的胸膛上附着片片芍药花瓣,大方地随便任夏暖燕参观。

皮肤还是那么好,这个老神棍……夏暖燕酸酸地磨牙,问:“还没说你那‘单纯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孟瑄打开皇宫下的宝库,你想拿走什么东西?”

“哈——聪明的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据闻宝库里有长生不老药之类的东西,想拿到研究一下。”

夏暖燕叹气,摇头,“你真是贼心不死,本人以神医的名义告诉你世上没那种吃了不死的药,就像没有能医百病的药一样。是人就会生病,生病就有身体损耗,损到一定程度人生就到尽头了!”

“请称我的决心为‘痴心不改’,还有,本人以大过门几百上千年的金字招牌压你,压死你,噜噜噜噜噜……”

默,沟通不能。

“能给贫道搓搓背吗,女施主?”浴桶里的那只无耻地要求道。

凤眸轻抬,一口气凉凉地说下去:“可以啊,咱们师徒这么熟,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有一样,这件事必须要成为你我之间的最大秘密,永远都不能让孟瑄知道,到死都不行哦。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对吧,我来告诉你。”

“呃,其实贫道……”

“因为孟瑄是一个正常男人,或者更偏酸一点吧,他不能容许他的妻子跟其他男子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如果真的不幸发生了那种事,那么……”

“怎样?”紧张地问。

“呵呵呵,”轻巧地端详自己一双美丽的手,“也不会怎样,就是我的手,和你背,在这世上或许会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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