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架 登录注册
帝凰谋:倾尽天下 > 帝凰谋:倾尽天下最新目录

第428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夏暖燕下意识地把手放到自己腰间,抬指一触,那枚扁长形的绿瓷药盒,竟然还在她的腰间放着,收得妥妥的。她蹙眉,自己不是曾经被脱光过吗,怎么换了别的衣裙,药盒却还在,是谁给她放回去了?陆江北不是说,脱她衣服的是段晓楼,后来段晓楼昏倒了,又叫了一名丫鬟柳穗给她更衣系带,那么……

陆江北也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顿时笑道:“那药盒,是我给你放回去的,怕回头跟别的药弄混了,不好还你,索性就给你搁回去了。”

夏暖燕心中的迷茫散开一点,可陆江北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的心往嗓子眼儿上一提,他自言自语似的嘀咕说:“里面的药丸,似乎少了两三颗,难不成是掉在城楼底下了,回头问问高绝,是不是他捡你的时候弄丢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若实质,简直就像两道笔刷描过去。她不知自己的脸上有无露出紧张的表现,只好竭力做迷茫状,听着他微笑解释说:“此药的配料虽算不得珍贵,可轻易也不能丢散在外面,尤其是,扬州城这两日里不算平静,城里什么人马都有,万一让旁人捡去瞧出里面的名堂来,那可就麻烦了。寒冰真气之毒,可是我们的王牌杀手锏。”

夏暖燕讷讷地点头,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江北又盯着她笑了,唇角的弧度极大,冰洞下的两只黑眼珠却有点凉意,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陆江北此刻分明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又说了一句惊吓她的话:“暖燕啊,你有所不知,这次伤到我们的那个少年,我识得他,功夫俊成那般,想藏也藏不住——放眼天下,这种程度的少年人不超过五个,我认得另外四个,独独不认得他。”

夏暖燕干笑,岔开话题说:“舅舅大人你不是正跟我讲着离心归吗,怎么又说起这些听不懂的话来,江湖上的事,我可懒怠听。”

“懒怠听?”陆江北在面具下挑眉了,那副惊讶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假,“你不是顶爱听罗府‘某避世于彼的聂姓护卫’讲武林掌故么。”

夏暖燕面容僵硬,笑得更僵了:“对啊,所以才懒怠听,因为从前都,呃,听腻了。”

“哦,原来如此……”陆江北勾唇说,“那咱们接着讲那离心归的药用价值,这个你准爱听,离心归的‘锁心’是双向的,男子可以锁住女子,同样的,女子也可拿离心归来锁男子。那么,男人身上的就变成了‘妾’,女子身上反而有了‘夫’,只是如此一来,纲常难免被颠倒阴阳,引发的后果么,就是带着‘妾’的男子一旦变了心,比带着‘妾’的女子变心的下场严重几十倍,最厉害的那类,还要同生共死呢。”

“同生共死?怎么个同生共死法儿?”夏暖燕表示好奇,那岂不比情蛊更厉害。

盯着她疑惑并求知的小脸,陆江北循循善诱说:“就像那天晚上,宁王对你那样子,你一死,他立马就感应到了,而且像救他自己的命一样赶来救你。可他并不喜欢你,过后就丢开了。”

夏暖燕猜着朱权救她,可能是魂力中最后一点情蛊发作,等发作完后丢开,大概是情蛊的作用力终于到头了吧,她私心里这样猜想着,或者说希望着。可这些事又无法解释给陆江北听,于是她苦笑道:“您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反正你认定了的事,简直像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般。”

认定了此事属实的陆江北,就把她这话当成是一种变相的认罪了,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宁王虽则对女子不算好,可到底也是一代英才,就这样死了未免冤枉,你可要三思而后行。”他轻抚一下她铺满肩背的青丝,从袖中取出一根绑拳头的布带,想为她束发,让她看起来精神一点。那一头长发就像软缎,在烛火耸动的室内涌着粼光闪闪的浪。

他边这样做着,边娓娓告诉她:“那离心归之所以用‘夫’克着‘妾’,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欲望。一个‘夫’可以有很多‘妾’,而一名‘妾’却只能从一‘夫’,换句话说,那‘夫’的欲望出口有多个,而‘妾’却只有一个。那‘妾’就会渐渐变得贪欢,而且找别人都不管用,只能找吃过同株离心归的‘夫’合欢,一旦那‘夫’不理她了,她情欲发作,难免会受极大的煎熬,想要,想一直要,要不到,像所有急色的女人一样抓狂,并反噬那个吃过它的主人,让它的主人生不如死。”

这是什么咄咄怪事。这是夏暖燕听完后唯一的感想。急色的女人,有这样的女人存在么……她可不可以擦一把汗。

“就像我为你疗伤时的那种滋味,暖燕,那种倍感煎熬却让人上瘾的滋味,大约就是情欲的滋味了。”修长晰白的指,插在她的发间缓缓划过,仿佛一道白矾划过夜晚的海浪,他叹息道,“他日等你嫁了人,就会明白,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是一种怎样的刑罚。所以说,带着离心归之‘妾’的人,须得一生一世随着有‘夫’的那人,只向他一人索欢,而那‘夫’必然就是拿离心归喂给‘妾’吃的人,倘若那人良心尚好,能对‘妾’负责,两人就能一生一世白头到老了——这就是所谓的‘锁心’和‘终身绑定’了,将一人变成另一人的罂粟,变成他的瘾。”

夏暖燕默默听完,再次发挥了她的学究精神,问:“你是说,就着酒吃根茎部分的是‘夫’,吃了花叶部分的是‘妾’——在传说之中,是这个意思吧?可据我所见,离心归是一种灰绿色的地衣植被,既没有根茎,也没有花,叶子小而单薄,仅此而已。“”由此可见,陆大人你听过的传言一定有误,至于你的‘夫夫妾妾’的论调,实在太过玄妙离奇,没有亲眼所见,我是断断不敢相信的。宁王的事,我只能发表一句意见,那就是他有病,他、有、病!陆大人您关心他的话,可以带着什么名医神医或道圣的去给他瞧瞧病,一准儿能好了呢。”

“道圣?”陆江北蹙眉看她,“你让我带道圣柏炀柏去给朱权看病?莫非你知道宁王得了什么病,你又如夏能肯定,柏炀柏可以治好他的病?”

夏暖燕夺过自己的长发,再夺过陆江北手中的布带,一边自己扎头发,一边愤然说:“我言尽于此,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别再来套我的话了,要不我就翻脸了。”几下扎好陆江北半日没扎好的头发,这时,她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推开被子要下床去,口中要求道,“我要回扬州,要回家,你不管的话,请把高大人叫来,我自跟他说。”

她的人摇摇欲坠,陆江北用指头轻轻一拨,她就软趴趴歪倒了,他将她扶正在枕上,笑道:“你这样可回不了家,找高绝做什么,他不过是你表姐夫,我却是你的舅舅,你这丫头忒也顽皮,我怎能不多操操心。想回扬州也容易,这两日里养好身子,敛息元气,今天是元月十一,我们元月十四回扬州就捎带着你。可你要是不听话静养,三日后还虚软成这样,到时我们可就自己走了,放你一人在冰窖里长草。”

夏暖燕一开始还以为是陆江北使诡计推倒她,后来却发现,她自己根本就是一碰就倒的状态,不用对方使什么诡计,现在连竹哥儿都能推倒她。她冷得打了个哆嗦,问陆江北:“不是说中了合禾七日清的蛊,解毒之后就百毒不侵,寒暑不惧吗?为什么我这么冷,是不是毒还没解,用不用再吃两颗解药?”

陆江北给她盖好被子,答道:“你现在就是寒暑不惧了,这座冰窖滴水成冰,连我都要着两件夹衣,你却能在这里安枕成眠,不是不惧寒气么。原本该给你继续施八荒指救治,那样你就不会冷了,可一则你嚷嚷受不住,二则我也有些乏,今天就先治到这儿,明天继续。”

说完这些,他转身便走,夏暖燕看一眼头上的波漾水光,再看室内的烛火,猜着如今还是白昼,于是叫住陆江北问:“能把那一本关于蛊的书拿来吗,这样干躺着,太无趣了。”

陆江北没回身,答应一声就走远了,态度跟之前的亲昵状判若两人。

夏暖燕纳闷地瞧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得罪了他,更加不明白,陆江北怎会对朱权的事格外上心,据她所知,伍樱阁和锦衣卫的长夜阁是斗了多年的死对头。这还不算,朱权上次在罗府养伤,不就是因为陆江北重伤了他么。当时,他可是坚决否认认识陆江北,还竭力隐藏跟风扬,也就是常诺的关系,大概是怕人揭穿他私离藩地,跑到扬州来兴风作浪的事。

总之整件事透着怪,她摇摇头不再多想,除了养好身子回罗家,她还需要操心什么呢,天底下操心不完的事每天都冒出来,但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难得帮孟瑄操了一回心,就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又中蛊,又有寒气积留体内,要被冰封在这里受八荒指之苦,还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嫁人,否则寒气不除,她就落下病根儿了。

闷闷躺了一会儿,听得身后传来了脚步的回响,她说了句“书放一边吧,我待会儿再看”,就用被子蒙起头来,不想再跟套话刑讯上瘾的陆江北说话。可没有回答的声音,她等了盏茶时分,从被子里探头往外看,可既没有人,也没有书,空空荡荡的一座冰窖。

她大为疑惑,恰在此时,脚步声又响起,她扭头去看,陆江北远远走过来,于是她扬声问:“刚刚的那人是你吗?我听见有来的脚步声,却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也不见冰窖里有人影。”

陆江北摇头说:“那是你听错了,我每年都在这里闭关,里外无人,也常听到室内有脚步响动,听久了就习惯了。这里是湖底,那些声音是岸上某处传来的。”

“不,”夏暖燕睁大眼反驳道,“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房间里的声音,我听见那声音走到我床边来X头却看不见人!”她的眼睛急切地四下搜寻着,然后蓦地睁圆了,扬手一指左侧的床尾,尖声惊叫,“那儿有脚印,不是你靴底的花纹!而且我清楚记得你走之前没有那对脚印!”

陆江北扫一眼那脚印,浑不在意地说:“七八个大男人轮流在这里住了几日,有脚印有什么奇怪,至于之前没有,也很好解释,他们那些习武之人身重步轻,冰上脚印常常是当时有,过后无,没什么可奇怪的。”他将一本书搁在床头枕畔,道,“那本儿《蛊经》一时难寻,我今晚再细找找看,你先拿这本书解闷吧,关于离心归的传说故事,极有趣味性,你一定喜欢。”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夏暖燕瞪眼叫道,“这房间里有第三个人,真的!我听见他的呼吸声了,刚刚有一瞬!你别走,你一走,他一定来害我!”

陆江北神色微变,停顿了片刻后,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别闹脾气了,暖燕,舅舅几日未得休息,还攒了不少公文待处理,你别耍孝子脾气了。晚上我让柳穗过来陪你,给你做碗热汤喝,你的脾胃虚弱,这两日暂时只能喝汤,不能沾油星,那么——”他长舒一口气,“我真得走了,你慢慢看,上面有几页非常有意思,盼你细读之。”

夏暖燕气得捶被子,恨声道:“读读读!读你的头!什么见鬼的离心归,见鬼的朱权,我从来没见过!我要读的是蛊经不是这本破书,我不要呆在这个见鬼的冰窖,你快带我上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江北平静地指出来:“你方才说过,你亲眼见过离心归,无花无根茎,怪我说错了,我回去一查,果然是我的记性太差,比不上你。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你的记性差了?你一定见过这种草的对吧,天机子齐玄余说,他曾在极北山涧中遇着你家老太爷罗脉通,见他在采离心归,那是四年前的事。假设他将离心归放在罗家,又假设你见过并知道它的用处,那这一切不就全都说通了。”

夏暖燕哑然,罗脉通采药,然后她下药毒害朱权?他们串谋算计了朱权?开什么玩笑!她两辈子加起来才见过老太爷一次,半句话都没说上,真是欲加之罪夏患无辞!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