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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弼跟着张献诚、薛嵩等人忙忙碌碌到处查了几天账,结果被他们查出不少问题来,节度使张守珪给这群少年每人发了一匹骏马、一套明光甲衣作为奖励。
得到节度使大人的高度认可,光弼兴奋得不得了,白天走路都像长了翅膀似的飘,夜里做梦都笑醒了。
早晨,光弼来到军营,刚刚点过卯。他们的长官薛嵩佯装老成背着手走到这支少年兵队伍面前。
薛嵩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就像有什么重大使命等着他去执行似的。薛嵩也是一位郎将,年龄和张献诚差不多,他是前范阳、平卢节度使薛楚玉的公子。
张守珪来到营州,他派谴老上司的公子薛嵩和自己儿子张献诚一起负责管辖光弼等少年军士。
薛嵩站得笔挺的,神情威严无比,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噪子,大声命令道:“现在,所有人都跟我去校场。”
一群少年军士跟着薛嵩来到校场,张献诚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校场上绑着六位罪行严重的营州财政管理人员,他们背后都插了一块写着“斩”字的牌子。
张献诚手里拿着一把刽子手用来砍头的屠刀站在罪犯们面前,他看到薛嵩带人来了,微微点了一下头。
薛嵩指挥少年军士们原地立正,大伙儿排成一字长蛇阵,他伸手在最边上的光弼肩上拍了一拍,问道:“李光弼,你见过血没有?”
“见血?”光弼愣愣地望着这位身为郎将的临时上司。
薛嵩见光弼有点呆愣,他笑了起来,“不用问,我就知道你没见过血。”
薛嵩身材相当魁梧,个子极高。光弼不得不仰着脸和他说话。“郎将大哥说的见血是……?”
薛嵩耐着性子解释道:“当兵就迟早得上战场,一上战场就要拿起刀枪跟别人性命相搏,所以你在上战场之前必须习惯血腥和杀戮。懂吗?”
光弼点了点头。张献诚拿着屠刀走到少年军士队伍前,他大声宣布道:“今天,我要借这些罪犯锻炼锻炼你们的胆量。”
少年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人做声。
薛嵩道:“还没有杀过敌人的军士请上前两步。”
光弼上前两步,在他右边的军士们也都上前两步。光弼扭头看了一下,整个队伍里只有一个名叫候希逸的还站在原地不动。
薛嵩笑道:“我就说呢,一个个这么年轻,果然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一个少年响亮地回答道:“郎将大人,我跟随刘大人和我表哥一起上过一次战场,只是我没有立功。”光弼认识那位少年是高丽籍人氏李怀玉。
张献诚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表哥是谁?”
李怀玉伸手指了指队伍后面唯一一位没有向前的少年候希逸。
“这么说,你是立过战功的了?”张献诚用相当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候希逸。
“是!”候希逸昂首挺胸,答道:“我亲手斩过一名敌军。”
张献诚把手里的屠刀递给候希逸,伸手指着被绑着的一群罪犯,说:“既然如此,你过来给大伙儿做示范吧。”
张献诚、薛嵩带着少年军士走到罪犯们身边,那些罪犯几乎都是面如土色,一个个脸上笼罩着厚厚的死气,如果不是被绑着,估计有一半人会当场瘫软在地。
候希逸双手执刀走到最右边一名罪犯面前,薛嵩对他叮咛用刀的注意事项,候希逸不断地点头。这情形简直就跟猫戏老鼠差不多。
候希逸身边那名待斩罪犯抑制不住地哆嗦着,光弼听到了轻微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他疑惑地低头看了一下,那家伙脚下的泥土湿湿的。
光弼嫌恶地皱起眉,心道:“快点给他一个痛快吧。”
候希逸将那个罪犯拖着上前几步,跟众罪犯们拉开一段距离,然后高高举起手里的屠刀。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刀上,看起来相当刺眼。
罪犯早已站立不住,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候希逸脸上泛起讥嘲的笑容,双手执刀砍了下去,只见寒光一闪,那名罪犯哼也没哼一声,一颗头颅随着刀光滚到地下。
候希逸手里的刀上只有一点鲜艳的红,那个还被五花大绑着的无头尸则汩汩地冒着血,还有热气在空中飘荡。
光弼的胃忽然抽搐起来,他感到阵阵恶心,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很好。”张献诚赞赏地接过候希逸手里的刀,他朝光弼招了招手,笑道:“你来试试吧。”
光弼身子有点发软,脚下像灌了铅。他压下翻江倒海一般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勉强走上前。
张献诚把屠刀递给光弼,光弼接刀在手,刀身沉甸甸的,刀柄握着却很舒服,刀柄上还残留着张献诚的体温。
薛嵩又耳提面命对着光弼仔细叮咛了一会儿,光弼虽然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却始终无法将那一个一个的字串连成话。薛嵩叮嘱完毕,光弼硬着头皮左手举刀,伸出右手去拖那个牛高马大的待斩罪犯。
这个罪犯是个大白胖子,他却不是懦夫,他居然使劲挣扎起来。光弼个子不够高,力气也还不够大,一时竟拖他不动,待斩罪犯大声喝道:“且慢,我有话说。”
光弼如释重负般垂下手里的刀,他听到身后传来节度使张守珪的声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光弼惊讶地转过头来,张守珪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身后。
那个罪犯皮肤白白的,块头高大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老百姓诅咒的相当腐败的硕鼠。他一听张守珪那语气,似乎有门儿,他立即像蚂蟥听见水响老鼠看见大米狐狸抓到小鸡一样兴奋起来,他双眼灼灼放光,迫不及待连珠炮般地说:“节度使大人既然立志要剿清边境上的敌人,为什么却要杀掉真正的壮士呢?”
“好大的口气!”张守珪冷笑道:“你以为你是淮阴候韩信吗?”
光弼是读过《史记》和《汉书》的人,安禄山那句话才一出口他就不屑起来,因为那是汉代一位杰出的将军淮阴候韩信曾经说过的话。
淮阴候韩信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犯过事,眼看就要被高祖皇帝刘邦的监斩法官处死了,敲刘邦的一位亲近官员夏候婴驾车经过法场。韩信仰天长叹一声,说:“大王难道不想夺取天下吗?为什么还要斩杀壮士?”夏候婴猛然听到这话,他吃了一惊,再仔细打量一下韩信,越看越觉得这个死刑犯气质不凡。夏候婴急急忙忙奔过去将他从刀口下救了出来。韩信因祸得福被夏候婴推荐给了萧何,萧何又把他推荐给刘邦,刘邦听从萧何的话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当众拜韩信为三军统帅。韩信后来屡立战功,他为刘邦击破各个劲敌,成为大汉王朝的开国将军,和萧何、张良一起被后人敬称为“汉初三杰”。
现在,这个死刑犯居然也像当年的韩信一样口出大言。淮阴候韩信,那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啊。眼前这个犯了死罪的家伙能有什么本事,居然也敢自比韩信呢?
光弼仰头看了看那个大放厥词的死刑犯一眼,这家伙块头高大身材魁梧膘肥体壮,体格看起来要比他的父亲李楷洛精壮多了。这身板,上战场杀敌倒还真是块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