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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事情就这样波澜不兴地过去了,宋氏和慕容婉再也没有来大房露过面,即便是有事也是让慕容钰来大房代为转达——不过二房独立开府,吃住都从自己的账面上走,嘴上说没分家可实际上也跟分了家差不多了,二房能有什么事情回来请示大房的意思呢?
不过是二房找的来大房的借口罢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戳破。至于慕容钰来大房的目的——自然就是徐子晋了。
徐子晋是言而有信的君子,之前与慕容丞相说了他每个休沐日会来给慕容家小公子看看时文策论,就真的次次按时尽职尽责地给慕容伯嘉指点起时文来。
除了那位并不情愿收下的“学生”慕容伯嘉,徐子晋在慕容家遇见最频繁的人大概就是慕容家二房的大公子慕容钰了。
以徐子晋之能,哪能看不出慕容钰是故意的?不过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就算慕容钰再怎么示好,徐子晋都有礼回应,但是绝不拉近彼此的距离——实在是慕容家二房的那对儿母女给徐子晋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如果可能徐子晋简直想半分都不要跟慕容家的二房搭上界。
不过次数多了,徐子晋倒是发现慕容钰这位大少爷跟他的母亲、妹妹都不一样,是个腼腆淳朴的性子,品性正直端重,于是对于慕容钰也稍稍和缓了颜色,遇见了也愿意跟慕容钰稍稍聊上两句。
其实慕容钰本来无意这样结识徐子晋,奈何实在是扛不住母亲宋氏日日在耳边念叨,车轱辘话反反复复对慕容钰说结识了徐家大公子有多少好处。慕容钰在家里实在是被扰得没有一丝安宁,所以干脆来慕容大房这边躲躲清净。
次数多了,徐子晋又经常在这里,就算是无意,两个人之间也会经常遇见。这一次,两个人又这样不期而遇了。
徐子晋已经看见了慕容钰,于是就停下了脚步,拱手打招呼,道:“慕容兄。”
慕容钰看到徐子晋其实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因为母亲这样急功近利地逼迫自己接近徐子晋,实在是有违他多年来所受的教育,他有心把态度放的云淡风轻一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刻意,欠了欠身子,算是回礼:“徐公子,真巧。”
“慕容兄今天是有事来大房?”徐子晋跟慕容钰闲聊,好像是彬彬有礼地在跟慕容钰说话,但是熟悉徐子晋的人就会知道,他此时只是心不在焉地在应付着慕容钰,其实真正的心神并不在这里。
徐子晋长的太好了,慕容钰单单就只是看着徐子晋就觉得心慌气短,不得已移开了视线,磕磕巴巴地说道:“无……无事……我不过是来这边看看祖母,也给各位妹妹带点东西。”——慕容家大房二房加起来也就只有两个男丁。慕容伯嘉虽然长得金童一般可爱,但是接触多了的话,就会发现他其实很不耐烦跟姐姐妹妹们待在一处,姑娘们有什么事情拜托慕容伯嘉,他也是随便敷衍应付,慕容家的小姐们又不傻,被敷衍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淡了下来。再加上慕容伯嘉常年在书院中读书,一年到头在府中也待不了几日,大家伙自然是与慕容钰更亲一些。
所以,慕容家的姑娘们经常会拜托大哥哥给她们从外面带一些小玩意儿回来,这次也是女孩儿们列了单子,让哥哥一样样买回来。慕容钰性子好,为人敦厚,明明可以让小厮做的事情,他怕小厮粗俗,唐突了妹妹们,非要自己一样样买回来。
徐子晋一听是慕容家女孩儿们要的东西,嘴角的笑忽然变得更真心了一些,眼中也粼粼地泛起了波光:“哦?原来是慕容家小姐们要的东西啊……”他瞟了一眼慕容钰手中的匣子,状似无意地闲聊,“不知各位小姐要了什么?不瞒慕容兄,我家里也有姐妹,再过几日就是我三妹的生辰,小弟不知道送妹妹什么礼物好,很是头疼。许是年纪相仿的姑娘们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不知慕容兄可否让小弟一观这匣子中的事物?”
其实徐子晋虽然有个三妹,但是根本不是最近的生辰,徐子晋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诓慕容钰也是因为吃准了他的性子,知道这个憨直的青年绝对不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疑问,就算是有疑问,也绝对不会去问的,所以徐子晋信口胡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慕容钰果然如同徐子晋设想的那样,对徐子晋的话完全没有生疑,闻言就把手中的匣子打开了,一样样指给徐子晋看:“这是二妹妹托我买的胭脂水粉,这是三妹妹托我买的小玩具……”慕容钰把匣子里面的东西指了个遍,慕容家的女孩儿要了什么东西也都说了一遍,就是没有说到慕容婧。
徐子晋没有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讯息,也不急躁,继续道:“哦?慕容家好像有四位小姐吧?慕容兄为什么只给三位小姐带了东西,就不怕那位被落下的小姐怪罪慕容兄么?”
慕容钰一愣:“你说婧姐儿?”然后笑了,“婧姐儿今年刚从山上回来,大概还是跟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熟,许是不好意思向我讨要东西吧。而且婧姐儿马上就要及笄,她的丫鬟也不好老来前院找我们,就算是嫡亲的兄妹这个时候也应该避讳一下。”
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及笄?徐子晋不动声色,继续道:“那大概过不了几日就是婧妹妹的好日子了,到时候小弟一定来恭贺。”徐子晋自来熟地称呼慕容婧为婧妹妹,一脸正气地让慕容钰完全没有察觉到徐子晋这么称呼慕容婧有什么不对。
于是慕容钰也就客客气气地回道:“徐公子有心了,到时候一定请不吝光临。”——却没有想到一个姑娘的及笄之礼要请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来观礼干什么?
“不知婧妹妹的好日子是哪一日?小弟也好先做准备贺礼。”
——就这样,徐子晋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慕容婧的生辰。
慕容钰对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妹妹卖了的这件事情毫无所觉。
徐子晋心满意足,连带着对着慕容钰的态度也真心了很多,特地陪着慕容钰走了一段路,才拱手告别。
不过徐子晋倒是没有询问慕容钰“婧妹妹”到底喜欢什么:一来慕容钰刚才也说过了,慕容婧今年刚刚下山,与慕容家这边的人都不相熟,就算是问了慕容钰很可能也不知道;二来问问及笄之礼的日子还可以说是通家之好礼尚往来,要是接着询问人家姑娘的喜好,就太露痕迹了。
徐子晋一向不喜欢被别人察觉、揣摩到自己的心意,虽然徐子晋真的很想知道慕容婧喜欢什么。
得知了慕容婧的生辰,徐子晋的心情很好,于是今天在教导慕容伯嘉时文的时候都和缓了许多。
但凡才子,大抵都是有一点恃才傲物的,徐子晋也不能免俗,所以在课业上徐子晋对慕容伯嘉的要求很严格。徐子晋本人虽然没有参加过科举,但是也只是因为他不能——江储海自己定下的规矩,江门的门人都是不许走科举一途的。
是以就算徐子晋胸中有万卷经纶,也没有金榜题名的那一天。不过,想扬名于天下,闻达于诸侯,也不是只有科举一条路可以走。
日影一寸寸移动,橙黄的暖光划出光阴的踪迹。
慕容伯嘉还在书案之前奋笔疾书,少年的背弓成一条劲瘦的线,暮春的时节,后背却隐隐显出汗痕。时而笔走龙蛇,时而停笔沉思,待日影西斜,一篇策论终于写就。
慕容伯嘉直起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吹干了纸上的墨痕,把薄薄的纸页双手递给等在一旁的徐子晋,口中有些敬畏唤道:“世兄……”
慕容伯嘉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跟徐子晋相处的机会,一有机会就叫徐子晋为“师父”,不管徐子晋怎么纠正,屡教不改。但奇怪的是,这个孩子似乎极会拿捏把握他人的心情,每次等到徐子晋真的因为这个称呼不悦的时候,慕容伯嘉就会收敛一些,规规矩矩绝不逾距一步。等到徐子晋心头的火消了,就再来上一遍,简直有些市井无赖死缠烂打的风范。
一次两次的,徐子晋没有察觉,时间长了,徐子晋就很肯定这小子是故意的。于是,徐子晋就再也没有给慕容伯嘉叫自己师父的机会,伯哥儿失败了几次之后,似乎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于是也就不再这样称呼徐子晋,只口称“世兄”,反正怎么叫亲近怎么来。徐子晋见自己不收徒的目的已经达到,慕容伯嘉叫自己什么,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管怎样,徐子晋在慕容家做伯哥儿的西席,也有一段时间。两人相处还算是相安无事,一个有意讨好,一个冷眼旁观,想掀起什么波澜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