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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充足得很,明亮得刺眼,几只干净的青瓷小茶壶零零散散的摆放在桌几上,窗门大开,偶尔地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更多的却是门外的吆喝声和门内的轻哼声相互地交织,为这偌大的场所带来异样的风味。
客人揉头捂肚,竟皆布的模样,他们进进出出,门庭若市——无论是谁,只要认真地观察,就会发现这里并不是许县的药肆,而是一家客栈。
自打她的师傅华佗被救之后,从那天至今起,已然过去数日——并不是他们不想回到故乡谯县,而是华佗受了一身的鞭伤,实在不宜再受颠簸之苦,更何况自从华佗被抓之后,他们的老家已经闲置了很久,想必此时已是灰尘遍地了罢?
于是,在无法长途远足的情况下,华云果断地建议,找一间客栈住下,至少等到华佗的伤口愈合为止。
那天,他们告别了一直陪同华云和黄叙前来许县的使臣。那使臣见华佗被放一事尘埃落定之后,也不多说客套之话,十分爽利地告别华云等人,当天就痛痛快快地乘驾马车,返回邺城去了。
而华云等人,大大方方地扶着华佗,就在众多许县平民隐约地察觉神医华佗被释放出狱的情况下,选择了许县一处小小的客栈里暂时地住下。
——至于许县平民他们是怎么流传此事的?华云才没兴趣管理那些呢!目前她的期冀就只一件事情:师傅华佗早些全愈便好了。
她算是饿醒的。
两眸眼开,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睡过了头,也不晓得此刻是何时辰。
她起身下榻,梳妆打扮,踏出厢房,方见楼下一张桌几的周围热热闹闹:一个年过半百却很健朗的老人一身灰色的布袍,腰间挂个金箍铃,一手替一个面色青白的病人把脉,一手在一张平铺的白纸上飞快地挥笔写字;一个中年模样的医师一身白衣,四肢修长,飘逸的长须掩不住他那好动而活力的神色,他充满干劲地捧出那张写好字迹的白纸,转身就往后走去;那中年人身后的不远处,则是一柜药架,那药架前站有一个五官清秀、神情透着一丝刚强的青年人,那青年人接过那中年人的白纸,果断而利落地从药架里取出若干药包,递给那中年人,那中年人快速地往返,将药包递给病人,病人连连地感激,揣着药包慢慢地远去……
注视华佗不停地忙碌而不小心地露出手腕残留的鞭伤结痂,华云又心疼又好笑,默默地心道:师傅——还有三师兄,四师兄,这种场面当真久违了!
——没错,华云看到的正是华佗、樊阿、李当之当场为人诊病的情景。
华云甚至莫名地感慨:倘若二师兄吴普也在这儿就好了——师傅、师母和三位师兄们整日为病人医治的时光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过去的日子真令人怀念呢!哪像现在……她似想起了一些往事,眸色暗了暗,似要陷进回忆,却听一个熟悉的唤声道:
“阿云妹妹!”
华云回过神来,寻声望去,不出意外唤她的人,就是黄叙。
黄叙充当小药童,结实的身板穿梭在客栈的各个角落,一会儿扶这位老大爷坐下,一会儿领着老太太走路……待到病人捧走药包,陆续地离开客栈之后,他才抽空地抬手,向华云挥了挥手,笑得好不灿烂。
“阿叙哥哥!”
华云抿嘴一笑,轻声一唤,刚想和他打招呼时,便听华佗懊恼地叹气:
“倘若老朽还带着行医药箱,断然不会这样!针灸,针灸,没了针灸果然麻烦!——掌柜的,这些日子倒要谢谢你了,为难你竟给老朽备了药方,这才免去老朽的无措!真抱歉哪——你这家客栈都快成了药肆,你会不会介意……”
“老爷,你多虑了!”那客栈的老板还未答话,一个充满安慰夹杂一丝责怪的妇人声响起,“咱们弄来的药架可不是对方白给的——要不是有阿云的黄金垫底,即便是老爷你,怕也束手无策罢?真是的,你的性子儿一点没变!鞭打之伤才好,你就浑然不顾地跑来给人看病,也不打量四周是甚么地方……难道许县就没医师了么?你这般招摇,也不怕被人打听了去!”
“哈哈……”华佗尴尬地搓了搓手,“夫人……”
拐角处走来一名妇人,那妇人面含轻恼,鬓发添有几许白色,脸上也有些皱纹,然而从她那清秀的面庞上不难看出,那妇人年轻时一定也是一位大美人。此妇,乃是华佗的妻子白氏——全名:白云卿。
华云缩了缩脖子,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她不小心将师傅送她的行医药箱给丢了,丢在了邺城的曹府——都怪她心急如焚,离去得太过匆忙,以至于她只带走黄金,却没带其它。也因此,当华佗恢复了元气,一个四处求医的病人刚好闯进这家客栈时,华佗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当场为那名病人医治!也由此,华云为了帮助师傅,才不得不用黄金让客栈的老板买了药材去,一来二回,那病人好后,四处传扬神医华佗在此,这家客栈因而成了如今的临时药肆……
——幸好,师傅和师娘没有责怪她,竟没责怪她身为医师,竟然粗心大意地弄丢行医药箱:要知道,行医药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医师吃饭的命根子啊!
“师母!”樊阿和李当之向白云卿行礼。
“华夫人!”黄叙向白云卿抱拳。
“师娘……”华云顶住惭愧,恭敬地上前。
“你们都忙完了罢?忙好了都去歇息罢!一早上都没吃罢?赶紧吃去罢!”白云卿不理华佗不满的神色,一声令下,招呼众人去填饱肚子。
樊阿和李当之瞅了瞅华佗,犹豫了一下,终是选择贼头贼脑地溜了。
黄叙往华云的身边跑去,华云眼尖地拉过黄叙,也悄悄地准备落跑。偷跑之际,她不出意外地听见华佗几乎是气息奄奄地哀呼:
“夫人!……”
“老爷,你太不自觉了!”华云的身后,是白云卿毫不客气地指责,“小樊和小李他们还没来及得吃饭,便被你叫了去,没头没脑儿地帮人瞧病——医师可不是你那样当的!一把年纪了,也不顾惜自个儿,即便你忘记了,孩子们还是要吃饭的……老爷,你的伤好了罢?再过两日,咱们是不是该收拾东西回谯县了?”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
如同往常,华佗被自家的夫人数落得一无是处。
——是了,是了,这是豫州颍川郡的许县,而不是豫州沛国的谯县。
在那养伤之日里,生活平淡而真实。倘若他们不是身处许县,华云倒要以为他们真的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伴随华佗的伤愈,就在他们准备动身谯县的前一天傍晚,客栈意外地住进一个年青人,一个华云认识却决计想不到的人。
那年青人华云很熟悉。
“司马懿?你怎么来这?”华云张大了嘴巴,一时忘记了要说敬语——她做梦也没想到,此人竟会前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