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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田勇的脑袋被高高挂起的时候,这场战役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再加上苏暖又端着“昭阳公主”的身份,宣扬了一通世宗对于这些追随田勇的士兵们“不知者不罪”的原则,很快,西陵军整个就都投降了。
苏暖先是对这些士兵紧要关头是非分明大肆褒奖,把他们夸得像是刚保家卫国归来的勇士,一个个站在那里满心激荡的恨不能立刻就上战场建功立业。
紧接着,她又“传圣上口谕”,捉了一批和田勇狼狈为奸的上层将领,提拔任命了新的将领统领西陵军,将西陵军原本的上层编制打乱,转身,又把那些说是要带回长安城审问的将领吊死在黑风寨的山林中。
稳住了西陵军,黑风寨的危机即刻解除,随后,破月逐风分头行事,一人带人去田勇家里搜集罪证,另一人则是跟着新的西陵守将把徐家被冤下狱的人救了出来。
从头到尾,宇文墨都是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视线幽深而复杂。
拿到了田勇和九王爷勾结的罪证后他们第一时间踏上返程。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要轻松许多,那些鹰卫也不用再打着男宠的幌子,具是换回劲装,杀气腾腾护在苏暖马车周围。
绿葱也换回了劲装,依旧在驾车,也不再是以往那没骨头的模样,身姿笔挺,锐气逼人。
只有寒鸦和苏暖坐在车里。
那天晚上,寒鸦第一个突破重围,砍了田勇脑袋时,逐风破月一众人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这只小鸭子的杀伤力。
即便是心里再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只平时看着不出声,只会厚颜无耻在公主面前以色侍人的小鸭子……实实在在是个狠的。
除了一众暗卫以外,苏暖还从西陵军抽调了一队侍卫随行,等到路上修整的时候,也好有人搭帐篷生火什么的。
走了大半天后他们停下休息吃饭,几乎是刚停下瞬间,那些暗卫就不见了身影,苏暖知道他们是去周围放哨,所以没有理会,拉着寒鸦坐到火堆边准备给他的伤口换药。
那天晚上他的手臂被流矢划了道口子,不算太深,却也皮肉翻卷的触目惊心。
一边给寒鸦伤药,苏暖一边心疼的不断吹气,生怕把他弄疼了。
寒鸦垂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等到她抬头问疼不疼的时候,他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点头:“疼。”
明知这小鸭子不是那么娇弱的人,可看到他眼巴巴说疼,苏暖便是忍不住的心疼。
这边,苏暖和寒鸦凑在一起,包扎完伤口又是低声笑语着,另一侧,宇文墨和燕倾城也坐在火堆边,燕倾城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宇文墨,宇文墨的视线却是一直若有若无在看着对面。
看着那个在黑风寨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金枝玉叶,像是孝子一样靠在她的男宠身边,眼神亮晶晶的。
那两人,分明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坐在一起,却和谐的让人觉得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他们当中。
收回视线,宇文墨把烤热的牛肉递给燕倾城,燕倾城接过,笑着道谢。
宇文墨也是笑了笑,摇头:“不客气。”
他原本就生的温润,虽然总是温和的模样,其实却很少笑,偶尔笑起来,便是芝兰玉树让人如沐春风。
眼睫垂下,燕倾城缓缓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不错。”
她也是考虑再三才挑起这个话题。
当初,宇文墨对她暗示心意的时候,她是拒绝了的。
宇文墨当时也半分没有勉强她,依旧是温润模样。
也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对宇文墨也渐渐打开心扉。
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到了这里,燕倾城总觉得无法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经常习惯以局外人的视角去看待考虑很多问题,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
即便是宇文墨这样哪怕放在二十一世纪都绝对称得上优秀的男子对她表露心迹,她依旧无法控制的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去看待这件事。
也是因此,她才拒绝了他。
可这段时间以来,宇文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且不说他是不是全心全意忠君爱国,只说他这个人,绝对称得上翩翩公子遗世独立。
他有心机却不狡诈,淡漠出尘却又不会太过冷血,对她更是三番两次舍身相救……燕倾城自己也意识到到,她已经对宇文墨动心。
可她却感觉,宇文墨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
可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哪怕当初对她表露心迹的时候,也是温和淡雅绝不勉强半分的模样,所以燕倾城又有些不确定。
她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喜欢什么话都说清楚,也是因此,她才再度挑起这个话题。
听到她的话,宇文墨似乎略有意外,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是淡笑勾唇,温和出声:“我也觉得,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四个字出来的时候,燕倾城就意识到什么了。
似乎也没有太出乎预料,她也不认为自己对宇文墨有多深的感情,可看到他这幅温和淡雅的模样,和上次被她拒绝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仿佛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情绪波动一般,燕倾城又觉得心里有些不甘。
所以,她没有选择结束话题,而是故意接下去:“听你之前说,陛下有意让你和昭阳公主这次回长安后就完婚?”
宇文墨顿了顿。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可燕倾城却直觉自己从他眼角看到了一抹光亮闪过。
“大抵就是这次了……回去第一时间准备,应该来得及。”宇文墨眼角微微下垂,原本就温和的模样又柔和了不少。
燕倾城已经知道答案了,心里有些异样,却也不至于失态,她笑了笑:“我记着公子之前好像没打算对婚礼做什么准备的。”
他们所说的准备,自然是亲力亲为的那种精心准备。
一应事宜交给管家下人去做也是准备,可燕倾城却很确定,宇文墨口中的准备,并不是这种,而是真正用心准备那种。
被她点破,宇文墨笑了笑:“之前对婚礼并无任何期许,如今……”
如今,自然是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清除,为什么就对这个他早就知道的婚礼忽然有了些期待。
人还是那个人,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燕倾城嘴角的笑有些勉强:“你不是一直不想娶她吗?”
两人分明是这样交流惯了的,宇文墨回答的也很是坦然:“以前,我并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原来……原来是这样的人。”
一介女儿身,分明可以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却偏生韬光养晦深谋远虑,她可以不在乎女儿家最在意的名誉,不介意自己成为众人眼中荒淫放荡的笑柄……她有着七巧玲珑心,能忍常人所不忍,且临危不惧杀伐果断……
偏生,这样的一个人,却又有着乖张肆意,孩子气又灵动的一面。
她可以是韬光养晦运筹帷幄的昭阳公主,也可以是为了心上人毫不犹豫舍身赴死至情至性的小女人,她会在他这样亦敌亦友的人面前夹枪带棒,作弄使坏……却也会躲在情郎怀里撒娇耍赖……
宇文墨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甚至他以前都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女子。
这样的……鲜活,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让他不住想发现她更多的特质,不断想看到她不同的模样。
甚至……有些希望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所有不同一面的人,是他自己!
而不是区区一个男宠。
宇文墨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那个以前从未放在眼底的婚约感到庆幸。
毕竟,无论如何,这么鲜活灵动的一个人,最终,只能属于他。
他不着急,对于珍贵的东西,他一向有耐心,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