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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兮的泪水湿了紫月的前襟,呜呜咽咽,只是凌乱地说道:“我害怕,害怕你把我嫁给巴图,害怕你不记得我,害怕你像陌生人一般看我。”
紫月温柔地抚着归兮的发,微凉的唇轻轻地触碰着归兮的额,静静地告诉我:“那你就是没有办法,即便我失忆的时候,眼神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你,想把你揽进怀里。你做什么,我都拿你没办法。”
紫月只有一个,即便是忘记了自己,也是自己喜欢的那个。
归兮揪紧紫月的衣衫,低低呜咽着,哭得满头汗水,浑身乏力,把所有的委屈,不甘,害怕,失落所有的情绪一次发泄个够!
"兮儿,不怕,我总会在你身边的。不难过了,嗯?"
他的容颜依然是魅惑高贵的白皙,紫色的眸光对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宁谧;只是他最近清瘦了许多。
归兮渐渐抽回游离的神智,忍着泪,在紫月的挽扶下站起身,倚着他的臂腕,慢慢往竹林外走去。
天高雁杳,月皎乌飞。天已黑得透了,暗沉沉地罩住了整座相山、整座竹林,连同我那所玲珑精致的别院。
林外有灯光影影绰绰亮着,往我们的方向照来。
大约发现了我们,那对八角绫纱宫灯忽然飞快地移了过来,伴着粉衣焦急的呼唤,王爷,小姐!
宫灯投于石径,是寂寥的苍白色,脚下一阵阵地虚浮,如踩在棉絮之上,找不着着力之处。
半夜起身,看到床边紫月的身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阴影,他累了,睡得很沉。
归兮吸一吸酸涩难忍的鼻子,小心绕过紫月,悄悄下了床,拿着温热的湿帕子,久久地捂着眼睛,缓解眼眶内近乎疼痛的涩意。
兮儿!耳边忽然传来紫月的惊叫。
归兮忙放下湿帕看时,紫月一脸惊恐地望着空空的床榻,唤着自己的名字。
阿月……归兮沙着嗓子回应他。
紫月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立时松了口气,恢复了惯常的恬淡神情,一边站起身,一边苦笑道:“我睡得沉了,连你醒来都不知道。”
眼见他膝盖才撑起,忽地又屈了下去,整个人都险些摔倒,归兮知他必定是那样的睡姿将腿脚压麻了,忙扔了帕子上前挽住他,托住他快要跌倒的身体,扶他在床上坐下,低头为他轻捶着小腿。
紫月抚着归兮的发丝,潋滟的紫眸望着我,微笑道:兮儿,等我老了,你也会这样挽着我,为我捶着腿吗?
归兮从没理会过紫月老不老的问题,从自己认识他起,他便是最好看最魅惑的男子,所以,归兮总是认为他不会老的。
“阿月不会老。等阿月老时,我也老了。”归兮很笨拙地为他捏拍着腿。
紫月摇头,叹道:“谁说的?我比你大六岁,你一天天长大的时候,我也一天天地老下去了。”
“再老,也是天下第一的魅惑美男子呀!”归兮调皮道。
紫月闻言,唇角缓缓荡开温柔的笑意,拍拍我的肩拉自己起来,别久蹲着,小心腿酸。
他立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第一次让兮儿这么照顾着,真是舒服。”
归兮才恍惚想起,自从认识紫月以来,一直都是他将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宠我疼我无微不至,我却一直淘气,不曾为他做过半点儿事情。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连难得的一次为他捶捶腿,都会让他备受感动吧?
只怕就是他老了,未来还是他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他。
有这么个紫月,的确是我的福分。而有我这么个总是和他闹别扭的人,该是紫月的不幸吧?
接下来的两日,紫月一直住在相山别院陪着我,和慕白一起,谈谈相山秀色,梧竹风光,品茶鉴酒,对窗弹琴。
归兮知道他怕自己太过伤心,一意要为自己散开心怀,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勉强和他们说笑,却也开始为帝京中的状况担忧。
失去的终归失去了,离开的终归也离开了,归兮拿那些悲伤多于幸福的过往无可奈何,只能看向前方,看向未来。
时局动荡,我们经不起失去更多。
将又一个前来请示的谋士在夕阳中送走,归兮提醒紫月,阿月,你该回京了。
紫月噢了一声,并没有说更多,只在窗边看着残阳如火,烧着了半边天空,他默默啜着茶。
归兮忽地想起一事,心里咯噔一下,屏佐吸靠近他,“阿月,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巴图那边……他……逼你太紧了?”
他上山来和母亲商议,莫不是打算向母亲说明此事的不得已,然后将我嫁给巴图?
没有……紫月回答得很快,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温和恬淡,你放心,还没到那一步。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明日我会回京中打理,不会让巴图占了上风。
他温柔地望着我,眸光如水晶般剔透,映了夕阳的红光,又流霞般璀璨着,与平时的恬和目光有所不同。
我还没来得及揣度他的目光中传递的是怎样的信息,身体已被他轻轻揽到怀中。
“兮儿,我不会让他娶你,他在我耳边柔声道,何况,他也娶不了你。”
嗅着那熟悉的香气,归兮心底安定许多,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如小时候那般环住他的腰,赖在他的怀中。
不过,他的话似乎有点奇怪。
“为什么他娶不了我?”
“因为有阿月在。”紫月的鼻中含了微微的笑音,很好听。
没错,有紫月在,我就不用担心。
我目前能为紫月做的,也只能是在这里安静等待他的安排,减少他的后顾之忧了。
不管他能不能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他总是我未来能平安尊贵度过的唯一倚靠。
第二日清晨,紫月果然令人备了肩舆准备回京。
临行前他自然又嘱咐了归兮许多话,无非是让我跟在慕白好好学点儿东西,闷了多让侍从陪着,再出去散步,无事不要离别院太远之类的话。
归兮很听话地一一应了,紫月魅惑的面庞便浮上几分欢喜,他微笑着拍一拍我的脸庞,低了头,柔软的嘴唇轻轻在我额上碰了一碰。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觉得紫月转身的那一刻,脸上似乎红了一红,眸子也似乎比平时亮了许多。
归兮跟着肩舆,一直送到院外的竹林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了,方才无精打采地回了屋,乖乖跟在慕白身边学琴棋兵法。既已下定决心辅佐紫月,便狠心将以前玩笑打闹的心思全收了,一意要学出些本领来,才能确保我们在这瞬息万变的权力漩涡的中心,立于不败之地。
纵然相山夏尽秋来,树叶飘黄,依旧有一个春天的念想,不屈不挠地盛放在床头。
从夏天,一直到初冬气候颇冷的日子,归兮始终住在山里,过着极有规律的隐居生活。
母亲是每天都要探望的,不知为什么,紫月走后的最初几日,归兮前去探望她时,她似乎有点儿不自在,旁敲侧击地问了我不少紫月临行时的言行,后来才丢开了,依旧每日和我闲话几句,再叫人好好将我送回别院去。
归兮每隔三五日,便亲写一封书信,向紫月报个平安,顺便问他京中情形。
紫月也不瞒我,每次回信都比自己给他的信长很多,从大臣间的争权夺利,到各处的兵防调动、齐魏间数次不大不小的交锋,都一一告诉了我,让我有不解的,多向慕白请教。
从信中可以看出,紫月依旧和巴图处于胶着状态,二人各掌握朝中部分权力,大约因为我的缘故,从最初的联手对敌,渐转为后期的面和心不和。从中得利的,是权位渐被架空的永兴帝。入冬以后,他多次有意引得二人自相残杀,好摆脱目前尾大不掉的局面。
但紫月处世机敏玲珑,巴图老谋深算,都没上他的当,明争暗斗各自拉拢重臣不假,却从不曾明着向对方动手。
紫月每一两个月便会亲身上山来看我一次。他再不是原来的逍遥王爷,国事繁忙,政敌环伺,故而来去匆匆,不过是看看我过得是否习惯,下人是否尽心,当天便会离开。每次临行前,他都不忘嘱咐我,万万不可离开相山。
巴图一定没有放弃我,紫月每次来看我后,都会将随身的亲兵留下一部分,相山周围的布兵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两百守卫,渐渐增至入冬后的千余,并且不再掩藏踪迹,半山腰的鍕帐大营连了一大片。
他这样防备,巴图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紫月一心想毁诺了。
归兮却不知自己怎会有这样的价值,引得巴图这般念念不忘?我的容貌又不是多么倾城国色勾魂夺魄,他为什么苦苦抓住我不放?真是奇怪至极。
闲时和母亲谈起这事时,母亲却沉默了很久,然后只道:听你紫月安排就对了,你嫁给巴图……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人疯魔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