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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远在大洋彼岸的权政廷聊了几句,成泰熙把还是一头雾水的权政廷大女儿权景贞请出宿舍,独自留下拨通了陈晴的手机,连续几次占线之后,那边才得以接通。
刚刚说几句话,陈晴就表示已经知晓,明显很不高兴的模样,直接挂了电话。
成泰熙已经习惯了陈晴的行事风格,听到对面的嘟嘟声,收起手机,对还在线上的权政廷道:“陈小姐已经知道了。”
权政廷的惊诧情绪一时还无法消散,他也明白这件事可能导致的结果,问道:“泰熙,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成泰熙只能摇头:“社长,我也不知道啊。”
权政廷再次叹气。
前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明白西蒙·维斯特洛在韩国撒下了很多棋子,但,无论如何,只要西蒙·维斯特洛直接救助韩国的合作能够达成,他们这个小团队接下来肯定还是会水涨船高。
现在,横生波折。
元信惠没有丈夫那么大的野心志向,倒是想要把女儿喊回来多说几句话,不过也只敢想想,这时候说起,肯定被丈夫骂,于是看向成泰熙,注意到什么,笑着问道:“泰熙,我突然发现你又漂亮了不少哦,是不是,那个,你已经见到维斯特洛先生了?”
妻子本来胡乱打岔让权政廷有些不高兴,听到最后,也一脸好奇地隔着屏幕打量起来,同样忍不住追问:“泰熙,是……见到了吗?”
成泰熙被这夫妻两个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社长,还没有呢,”说着还是忍不住补充:“前两天在洛杉矶,维斯特洛先生很忙,没能见到。”
说到这里稍微犹豫,到底没说周末的安排。
万一还是没能见到,现在说出来,可就出糗了。更何况,与西蒙·维斯特洛见面这种事,似乎,也不该随便宣扬,哪怕权政廷夫妇是可以信任的人。
权政廷听成泰熙这么说,却不失望,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没关系,泰熙,你这么漂亮,肯定能见到的。哦,还有,不要再喊我社长,如果你不介意,喊我权大哥也是没问题的。”
成泰熙知道这是权政廷在和自己套近乎,反而有些讷讷的小尴尬。
相比什么权大哥,她还是更愿意喊社长。
倒是元信惠率先感受到成泰熙的情绪,打了丈夫一下,笑着缓和:“泰熙,别听他的,还是喊社长吧,他只比你大3岁,哪里做得了你大哥。”
权政廷也不傻,同样很快反应过来,又连连点头:“对,对,泰熙,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
见话题轻松起来,元信惠才小心地再次提起:“泰熙,让景贞进来吧,我们再聊聊。”
还是没能逃过。
权政廷立刻训道:“和孩子说话什么时候不行,没看我们谈正事的吗?”
……
接到成泰熙电话时,陈晴正在格林尼治参加一个对冲基金圈子的聚会。
成泰熙并不是第一个告知她消息的人。
不仅如此,原本平静和谐的酒会上,因为突然而来的消息,很多人都开始纷纷打电话。大家现在都还在一股脑做空韩国,西蒙·维斯特洛突然来这么一下,这不又是坑人吗?
陈晴没有给其他人探询的机会,挂了成泰熙的电话,人已经离开了酒会现场,坐进车里,才将电话打向自家老板那边。
美国西海岸刚过下午六点钟。
西蒙还没下班,同样也已经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陈晴丝毫不怀疑自家老板消息的灵通性,简单提了一下,就问道:“老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本来正在和大家一起观看《宿醉》粗剪样片的西蒙换了一间办公室,姿态随意地倚在办公桌边缘对陈晴道:“暂时停止与韩国当局的一切接触,另外,如果被人问道,不承认,不否认,呵,你最近几天干脆还是不要被人碰到最好。”
另外一边,示意司机开车返回曼哈顿的陈晴答应着,又追问:“老板,不承认也不否认,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这太便宜他们了?”
“下周,找机会把韩国的外汇储备数据放出去,”靠在办公桌沿的西蒙说着,露出一个微笑:“这几天不要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陈晴表示明白,这才是自家老板嘛。
韩国外汇储备即将耗尽的消息一直保密,因为一旦泄露,对于韩国岌岌可危的金融系统而言,必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维斯特洛体系之所以能够知晓这项机密数据,也是这大半年来不断悄然运作渗透的结果。
而且,相关数据的知情者其实并不少,只是,对于大部分内幕人士而言,把消息放出,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此之前,泄露消息也同样不符合维斯特洛体系的利益。
现在,无论韩国那边是谁在搞鬼,维斯特洛体系都必须做出适当反应,否则就显得太好欺负了一些。更何况,西蒙本来也没想和韩国达成什么协议,那边来这么一下,他也敲趁机‘翻脸’。
当然了,媒体上刚刚出现西蒙可能与韩国当局合作的消息,明天就爆出了外储即将耗尽的新闻,只要不是太傻,都能猜出其中的猫腻。过上几天,其实,只要不是太傻,还是能大致猜出,但,肯定也就不那么确定了。
说不定是那些针对韩国的空头干的呢?
这么做,包括不承认也不否认,唯一的目的,依旧是避免维斯特洛体系成为出头椽子,乃至沦为靶标。毕竟接下来韩国发生的一切,肯定都是和西蒙没关系的。
陈晴挂掉电话,稍微梳理,又开始重新拨号吩咐。
另外,话说刚刚自家老板那句‘让子弹飞一会儿’听起来挺酷,吩咐事情的时候,立刻就开始现学现用。
我陈某女也是高材生呐。
……
韩国,首尔。
青瓦台总统府,早起之后的坏消息让金泳三再次没了任何吃早餐的兴致,直接将自己的总务秘书姜玄昊喊来臭骂了一顿,得知维斯特洛体系与这边的接触已经完全停止,又骂了一顿,随即打发对方去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韩国当局与西蒙·维斯特洛正在接触的消息泄露,看似一个利好,但,金泳三同样没那么天真。
双方什么都没谈好,就想利用西蒙·维斯特洛的影响力,哪有这种好事?
如果没有后续,这么做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赶走了自己没用的总务秘书,金泳三就让另外的助手帮自己联系华盛顿方面,他也发现了,想要与西蒙·维斯特洛接触,可比联系美国总统还要难一些。
随即想到国内那些无法无天的财阀。
都一样啊。
但又让人不得不低头。
刚刚吩咐完事情,正气闷地翻看手中登载相关消息的一些报纸,又一助手提醒,已经进入冲刺阶段的总统大选自家党派候选人李会昌赶到。
然后,隶属于同一党派大国家党的一个现任总统,一个总统候选,相对而坐在一间茶室内,面面相觑。
随着这场金融风暴的持续蔓延,刚刚过去的10月份,韩国排名前30的财团,再次有经营纺织、服装的双铃集团和主营机械、钢铁的汉拿集团先后宣告破产。
这意味着,今年以来,从年初的韩宝钢铁开始,再到后来排名第7的起亚汽车,排行第19的餐饮酒业巨头真露,第26位的机械和船舶巨头三美等等,韩国前30大财团,已经有九家陆续宣告破产,接近30大财团的三分之一。
这还不算岌岌可危的韩国第一银行、汉城银行等金融机构,这些都是国有企业,其中的高丽证券已经被韩国政府紧急接管。
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这是金泳三此时对自己国家经济的最深切感受。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闷地灌下一杯茶,金泳三对李会昌道:“这次,恐怕有些糟糕。”
李会昌对于金泳三尝试与维斯特洛体系接触的事情也是知情,而且非常支持。
因为,相比要接受各种附带条件地向imf求助,西蒙·维斯特洛那边,当然也难免给出很高的回报,但,只要操作得当,让大家觉得这是一种平等交换,并不会让官方和民众产生什么丧权辱国的感觉。
毕竟已经有香港那边的先例,维斯特洛体系也不算是国家主体。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同样沉默片刻,李会昌道:“西蒙·维斯特洛提出的条件,放开外资持股限制,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应该尽快通过。”
金泳三担忧道:“国民会反弹的,还有在野党?”
“和媒体沟通好,讲清楚就行,”李会昌道:“已经有那么多企业破产了,国民如果不想失去工作,肯定会理解。”
“问题是,就算现在我们这么做了,西蒙·维斯特洛还会给出积极回应吗?”
“哪怕西蒙·维斯特洛没有回应,”李会昌顿了顿,还是道:“我身边一位幕僚分析过,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向imf求助。到时候,想要获得救援,我们还是要答应这项条件。提前批准,其实就等于将来可以少和imf签署一项协议。”
金泳三明白过来,也是点头:“我上午就安排会议。”
现在的大选局面,金大中虽说领先,但优势并不算明显,以大国家党长期执政的影响力,他们这边依旧不缺胜算。
西蒙·维斯特洛就是其中一个转机。
如果能在12月19日的大选投票之前,与西蒙·维斯特洛达成合作,解决韩国面临的危机,那么,大国家党的支持率肯定会得到提升。
这是最好的预期。
然而,如果计划失败,韩国不得不向imf求助,这次大选落败就成定局。不过,到时候,能少答应一些条件,大国家党也就能少损失一些声誉。
下次选举,还是有望卷土重来。
两人讨论着事情,不停有助理告知来自各方财阀魁首的电话,本就处在烦躁状态的金泳三全部选择了拒绝。
如此过了半个多小时,姜玄昊再次返回,恭敬地和李会昌打过招呼,在茶几旁跪坐下来,说道:“我全部问过了,无论是我们的团队,还是财阀那边,他们都发誓没有把消息泄露出去。”
金泳三正要说什么,李会昌已经摆手:“别猜了,确实不会是他们,这么做对他们没有好处。泳三,你想一下,搞砸了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金泳三又不笨,反应过来,抬手就把刚刚抬起的茶杯摔了出去,拍着桌子怒声道:“金大中,这个混蛋,他……他难道不知我们现在面临什么样的严峻局面吗?”
“为了总统宝座……”李会昌反而非常冷静,慢悠悠地又从托盘里拿了一只杯子放到金泳三面前,亲自给对方倒了一杯,缓缓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这次倒是姜玄昊小心开口:“总统先生,还有总裁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有希望搞定西蒙·维斯特洛的。”
两位大佬顿时一起看向姜玄昊。
姜玄昊知道这对于他自己也是一次重要机会,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我最近几天整理资料,发现了一件事,本来正要写成报告给总统先生。”
其实是很早就已经发现,但,肯定不能让两位大佬意识到自己故意拿捏。
稍微铺垫一下,姜玄昊就继续道:“从上个季度开始,维斯特洛体系的一些电子企业,诺基亚、汀科拜尔等等,就开始有意减少针对三星、lg等公司的零部件采购订单。”
金泳三疑惑:“这和我们目前面临的局面有什么关系?”
李会昌同样露出不解表情。
两人长期从政,对于商业方面都不太了解。
姜玄昊连忙加快了一些语速,解释道:“这算我个人的判断,两位,但我相信应该和事实无差。三星、lg等财团涉及的半导体、液晶屏等产业,对于维斯特洛体系的几家核心电子企业而言,都是零部件采购大项。我猜测西蒙·维斯特洛不会放任这些零部件命脉一直被别人掌控,可能很早就开始觊觎三星电子等企业,因此才在我们面临危机的时候,故意减少订单,让这些企业陷入更严重的困境,以便适当时机,出手吞并。”
姜玄昊说完,金泳三还在思索,李会昌已经问道:“为什么不是美国,还有日本?”
李会昌问的模糊,姜玄昊却是理解,回答道:“因为成本,总裁先生,相对来说,韩国相关产业的成本更低。”
“日元最近也在贬值吧?”金泳三又道:“而且,我记得半导体是一个强周期产业,去年半导体价格大跌,让很多半导体企业因此破产,这并不算一个太好的投资领域?”
“日本东芝、索尼等企业的股权结构太复杂,西蒙·维斯特洛插不上手,日本政府也不会轻易放手,”姜玄昊依旧娴熟应答:“至于半导体产业的强周期性,总统先生,以西蒙·维斯特洛的格局,我想,他应该不缺长期的投资眼光。”
李会昌又问道:“说了这么多,玄昊,你觉得我们具体该怎么办?”
姜玄昊道:“联络三星、lg等企业,主动与西蒙·维斯特洛展开接触,只要我们能尽快让西蒙·维斯特洛达成目的,就等于坐实了今天的消息。”
金泳三又道:“三星他们会同意吗?”
姜玄昊语气笃定:“他们没有选择,总统先生。我判断,如果西蒙·维斯特洛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敲趁着这次金融风暴的机会,他会将三星电子等企业,彻底毁掉。”
金泳三与李会昌对视一眼,李会昌点头,对金泳三道:“这样的话,你还是要尽快推动解除外资持股限制的事情,”说着转向姜玄昊,表情和蔼:“玄昊,如果这次大选我能够胜出,你可以继续待在现在的位置上帮我。”
姜玄昊朝李会昌微微躬身,掩饰着内心的激动道:“总裁先生,我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