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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之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向了年幼的萧昀懿。那天天气很好,萧疏宇照例来到以前和萧昀懿一起来的地方等她,只不过一直到太阳下山,萧昀懿都没有出现。萧疏宇不免有些失落,只好自己一个人又回去了。那日的萧昀懿并非是身染重病,而是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由人看管着。
芸夫人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萧昀懿和萧疏宇近日里来往较密,本就是做了亏心事的她现在就开始怀疑起萧昀懿是否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要和萧疏宇密谋。慌乱之下她叫来了自己的儿子萧煜桓,与他商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办?萧昀懿那个小贱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芸夫人现在脑子里都是丽贵嫔的样子,“果然她生的没一个是省心的东西。”
“母后想怎么办?”萧煜桓还是冷静些的,“萧昀懿现在不过只有九岁,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可不可。”芸夫人似乎有些慌乱,“她要是与萧疏宇一心反过来对付我怎么办?我可不能把一个祸害留在我身边!”说着,芸夫人就朝着萧昀懿所在的房间走过去。萧煜桓见芸夫人这样,就知道萧昀懿可能会死。他心底里虽说平日不待见萧昀懿,可是却早已经把她当自己的妹妹了。芸夫人这么突然的一个举动,着实是把萧煜桓吓到了。他赶忙追上去,无奈云夫人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正僵持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来到了萧昀懿所在的房门前。
“把门给我打开!”看守的人连忙将门打开,萧煜桓看见旁边有一根鞭子,冲过去拿起来一个箭步就进了萧昀懿的房间。此时的萧昀懿坐在床上还在想着自己失约于萧疏宇而闷闷不乐,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巨大的声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煜桓冲过来一把将她拉到地上。举起手上的鞭子,二话不说就冲着萧昀懿一顿打。芸夫人跟着在后面走进来,看见萧煜桓是下了重手的,心里莫名的也就放松了些。萧昀懿躺在地上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萧煜桓收了鞭子转身向芸夫人道:“母后,她毁了脸也就不会再到处生事了,也能安分些。您也就该能放心了,儿子会看着她的。”
“嗯。”芸夫人满意的看了看神智不清的萧昀懿笑了笑道,“以后没事最好少去见什么太子殿下,好好在你的房间待着,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说罢转身从萧昀懿的房间走了出去。萧煜桓见芸夫人已经走了,又转身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萧昀懿冲外面的婢女喊道:“来人!请个靠谱的太医过来,就说素安公主染了重病,请他们来看看。记住,是重病!谁要是敢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你们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是!”婢女太监们都吓得跪在地上应承着,萧煜桓扔下鞭子也转身走了出去。萧昀懿缩在地上意识里出现了萧疏宇的脸,她苦涩地笑了笑彻底昏死过去。婢女群当中就有年仅十岁时的奈雨湘,她看到了所发生的这一切,当是就从心底对萧煜桓和芸夫人产生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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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雨湘是当年奈府灭门之前跑出来被素安公主所救的,当年的奈雨湘只有五岁,而素安公主萧昀懿却是只有四岁。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奈雨湘便看清了萧昀懿身边的人都是怀着怎么的心情看她的。在萧昀懿脸被毁了之后,躲在面纱后的萧昀懿越发变得沉闷,而似乎也就只有乐芙公主萧楚鸢能让她真正的笑一次。奈雨湘眼中的乐芙公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又是活得那么的随性。奈雨湘明白,其实萧昀懿是羡慕着乐芙公主的,只不过在宫里这样的地方,随性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仅仅过了九年,一切都是物是人非。十八岁的萧昀懿,就只能够亲手抱着萧楚鸢冰冷的的尸体,坐在筱簌宫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变黑。也不过就是九年的时间,萧昀懿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就连奈雨湘都不太认识了。
乐芙公主萧楚鸢死后的一年的一个晚上,萧昀懿便身着红衣站在一面铜镜前将面纱摘下,用萧楚鸢死前交给自己的凤凰银质匕首,一刀一刀的划在了自己那已经遍布伤痕的脸上。铜镜前的狐狸显出了自己的模样,萧昀懿并不感到害怕,她向镜中的狐狸说出了自己的诉求,狐狸跳进了她的身体里。从那一刻开始,她脸上的伤痕尽数消失,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与这只狐狸开始共存亡。
在每个月月圆的那一天,也是阴气最重的那一天。这只狐狸就需要吸食一些阴气重的东西来补充自己体内所需要的阴气,而那一天萧昀懿也就会将自己的身体控制交给狐狸。随着吸食阴气,狐狸体内的阴气积攒到了一定的量,这只狐狸也就会变得越强。但相应的,萧昀懿作为人的意识也就会越来越弱。这是一场交易,交易的另一方就是北魂苑的孤尊。孤尊本体便是狐狸,送给萧昀懿做依靠的也不过是自己鬼狐分身的一部分。所以对于凤血玉所谓的认主也好,又或者是玄公子的感觉,都不过是鬼狐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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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尘再次替代了鬼狐的身影出现在了羽慈赫的眼前。几年前的那一场见面,不曾想竟然就是最后一面。南尘一直都知道羽慈赫的身份,所以他才会叫她赤羽。羽慈赫在记忆中看到了自己当日与南尘聊天的场景,她还看到了萧楚鸢与南尘在一起时的一切。那把萧楚鸢死前交到她手上的父皇送出去的匕首,也出现在她眼前。她竟然看到了那把匕首最后出现时的场面,就在奈雨湘死于瑾慈宫的当日,她用来杀死萧煜桓的那把匕首。羽慈赫的眼眶再次聚满了泪水,奈雨湘心里一直都记着羽慈赫想用乐芙公主的匕首杀了萧煜桓为她报仇这件事,所以她就去做了,亲手拿着那把匕首,杀死了萧煜桓。
羽慈赫皱了皱眉,太多的记忆涌了上来使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萧楚鸢的话似乎再次在她耳边响起:素安?你知道么?我们改了名字!你以后呢就叫我乐正苏芙,或者叫我苏芙就行,那晋霖呢他就叫南尘!怎么样?你说好不好听?哦对了!我和你说,南尘他特别厉害!有一个老道长说他很有天赋,教了他一些道法的东西。他竟然一下子就全学会了,刚刚他和我说他想做出来一种阵法能够困住所有的妖邪!你说他会成功么?
萧楚鸢的话将羽慈赫唤醒,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大殿里,沈樊仍旧坐在上面那张龙椅上。她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法阵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姐姐,他成功了。现在就困着一只很大的妖邪呢。”说着,她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的地上。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扎自己,她伸手拿出那个东西放到眼前看。那是一枚银质的凤凰指环,是乐芙公主在死前一并交给她的。此前她想要交给南尘,可是南尘却不收。她就一直放在心尖处,不敢让它离开自己哪怕一瞬。这枚指环上现在印了些羽慈赫的血,羽慈赫抬手将血擦掉。但被法阵困缚的她,此时内在的鬼狐的灵力也在一点点消散,现在就是连指环也拿不稳。一个不小心,她便将指环掉落在了地上,滚到了法阵的边缘,沾到了南尘的血。一瞬间,指环便发出耀眼的光芒。羽慈赫用手去遮眼睛。抬手的瞬间却好像看见了当年已经离开宫里去过小日子的百里晋霖和萧楚鸢。两个人的目光似乎是在看自己,她笑了笑脱口而出:“姐姐?”她抬手去碰,却发现面前的法阵已经消失了。再去看那枚指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羽慈赫的周围在此聚集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人,但又像动物,张牙舞爪的四处扭动着。羽慈赫身体里的禁制也被完全解除掉,她站起身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的沈樊。此时的沈樊也注意到了羽慈赫的变化,他先是心里一惊,但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沈樊还是有些疑惑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南尘他的阵法不是无人能破么?”
“确实是无人能破,可是你忘了萧楚鸢。南尘在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为萧楚鸢所做。”
“原来是这样。”沈樊自顾自地笑了笑,“那看来,原来是我输了。”
“再见。”说着,羽慈赫手上攥着一团狐火,手掌向下一推,火势从羽慈赫的脚边开始向四周蔓延。这些火像是有生命一样,冲着沈樊就直接滑了过去。沈樊也没什么别的动作,站在上面,浑身上下围绕着狐火整个烧了起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整个大殿都被火势包围。羽慈赫就站在火的正中央静静的看着站在上面的沈樊自言自语着。突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开始仔细听着沈樊在说些什么。
“戏童时,乐逍遥,游川林,心欢畅。
听啼语,触清凉,品百味,生无穷。
自得其乐赏孤光,登界游方忆年华。
刑天不悔只求战一场,神荼郁垒镇乱世之恶。
微风凉,曳烛光,访山河,月色凉。
唱兴亡,撰忧忘,记心港,独思量。
满目长情记月高,生死无悔荡心漾。
庄周望蝶只为梦一场,鲛人泪珠幻梦月无光。”说着,沈樊自顾自地狂笑了起来,羽慈赫脸色一变,想将狐火收回来,却发现沈樊突然看向自己嘴角一咧冲自己扯出一个诡异异常的笑容。
“等等!”羽慈赫一个箭步冲上去,周围的狐火已经被她收了回去。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沈樊,他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的消散了,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羽慈赫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也已经退了下去。羽慈赫的表情似乎还停留在震惊中,她突然想起了殿外的商灵,转身就要跑出去,却已经全身酸软无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一口浓血随着摔倒直接吐了出来,她双手撑起身体一步一顿的走出了殿门。她走到商灵的尸体旁,想要背起他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在她快要晕过去时,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拽着她,一手拖着商灵的尸体。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是寒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