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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丁卯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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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杀婆婆此时已经呆了,她感觉自己眼前展开的,是一整个无可逃避更无可抵抗的恐怖天命。

黄金色的魂雾荡漾起来,一圈圈扩散出正圆形的涟漪,一只鬼蛙有气无力地从圆心之中跳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动作,就在忽然亮起的绿色光晕中,凝固为雕像。

名为阿瓦达索命的石化诅咒,如影随形,于不经意间扩散成致死的剧毒。青蛙凝结成金属的瞬间,天雷也来凑了热闹,一道道闪电在火光腾起之处集结,眨眼之间编织出狂雷的天牢,靠着与空气和地磁之间形成的巨大相对电磁场,硬生生举起了几乎有两个成年人体重的丁卯大师,将他困锁在半空中,忍受火焰焚身和光爆之后,还要忍受雷电的鞭笞。

“妈妈呀!——”邪淫僧目前的首领,邪佛舍利十三重境界的丁卯大师,终于在支撑了一生的邪佛的傲慢,贪婪,狂妄的淫威之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发出了一代宗师绝对不可能发出的懦弱无比的惨叫。他曾经那么强势,那么“淡定自若”,在一众正道面前威武如同不可攀越的雄伟大山,却在此时,哭爹喊娘,在那一声惨叫之后,从嘴里喷射出无穷量的求饶之语。

他的哀求并没有什么新意,因为那不过是和建州奴儿们打输了被人俘虏之后的求饶差不多的话而已,奴化文明的阴霾,自始至终盘旋在整个世界的上空,即便是丁卯这样的邪淫僧,也难以逃脱它的影响。

“切,真无聊。”远在下面一个楼层银尘,从嘴角漏出这么一句短短的评语,闭目端坐的他,双手之中忽然散发出一股股阴冷的寒气。

那寒气是真正的黑色,纯净而深沉,仿佛世间最可怕的带毒寒冰气息,但是那根本不是寒冰的力量,是黑暗的力量,是阴影的力量,是冥渊的力量,是鬼神的力量,是魔哭冥斩拳的力量。

“破灭之月·黑棺。”

黑色的立方体瞬间笼罩住丁卯大师,随着一阵寒冰凝结和机关转动的声音,邪淫僧被火烧雷劈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棺化为黑影缓缓消失,从空中落下的,只有一团细碎的肉沫。

鸠杀婆婆看看这一切,浑身上下每一个零件都在颤抖。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室温是多少,冷汗都早已已经湿了后背,甚至在长袍上氤氲出一片片后现代的形状。满地碎肉落下的瞬间,鸠杀婆婆猛然跳起来,发出一声“老天爷饶命呀!——”如同乌鸦鬼婆一样窜到了房间的最里面,夺窗而逃。

她真的如同乌鸦鬼婆一样从三楼跳下,丝毫不顾战魂的虚弱和楼层里占据小半壁江山的千里幻形部众惊愕的目光,在西斜的太阳底下,悍然展开了飞行战魂的双翅,她的飞行战魂,或者说战魂的飞行形态是那样的普通,就是一只颜色枯黄的蛾子,两平方丈的巨大薄翼在亮白色的阳光下展开来,狠狠扇动着,朝着西北方向飞掠而去,不一会儿,几支粗大的弩箭朝她飞射而来,其中一支洞穿了翅膀,她尖叫着从半空中栽下来,一头落进巡防营蓝森森的玄冰铠甲方阵之中不见了。

巡防营的士兵,将她当成了千里幻形的人了。

【傍晚时分】

一晃到了晚间,天色还没有暗下去的时候,一轮饱满的月亮已经在逐渐变深的蓝色天幕上显现出来,伏绝镇里,疲惫的居民扛着锄头或者牵着同样疲惫的马结束了一天的营生,三五成群地走在被余晖染透成棕黄色的街道上。很多人都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看到那些外乡的生面孔们纷纷扰扰地背着行囊,几乎是急行军一样朝着镇子北面奔过去。

在天行武馆还紧张地训马套车的时候,千里幻形的人已经有一少半离开了镇子,奔向北面广阔的平原,和平原中能够藏人的大大小小的城镇村落。“困锁之雨”失窃的消息不胫而走,似乎就连张威武本人也没有能够封锁住消息。

当然,天行武馆中的人其实早已混迹在这些千里幻形的人中间,反向伪装成千里幻形的人,悄悄出去摸排了,这其中包括胡汉三和张九儿,更多的是那些本身也没有什么正事可干,闲汉一样的助拳党们。

“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的现象在天行武馆中也是比较严重的,这不,张九儿都已经星夜兼程赶往临近的五路寨了,张威武依然和韩凛虚一样坐在客房之中。

张威武倒是没有像传说中的伍子胥一样一夜白头,但脸上总归愁云密布的,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崩溃掉,但是绝重镖的压力也是空前的大。

韩凛虚坐在他面前,佯装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实际上他那僵硬的动作表明他根本没表面上的那么镇定。

“很显然,整个屋子里的异常情况,除了苏姑娘被说服了自愿跟着咱们外,其他的都是那个隐藏宗师搞出来的,她掌力发出的毒素就是能让人变成金属的生绝毒,修为又搞,便将一屋子明暗岗哨都变成了雕像,你我进去的时候才没人迎接呢!”韩凛虚咽下茶水,不免有些事后诸葛亮。

“那她的目的就太明确了,根本不去动苏姑娘,连拿他当人质的想法都没有,潜伏良久直奔主题,简直精明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她居然知道,‘困锁之雨’就藏在老夫身上……”张威武接口道,语气中满是挫败:“这人真不知道是何种来路……”

“咱们中间出了内鬼?”韩凛虚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否则如何能知道镖头您——”

“内鬼从来都是有的,咱们走过这么多趟子了,还不清楚其中的深浅吗?”张威武恨恨说道:“好在老夫虽然没有直接留下她,但也给她下了毒,这种毒配合上老夫的战魂兽,总也能知道个大概方位,何况如今的江湖可不比五年前啊,什么人能藏得住呢!咱们散发点英雄帖,或者再欠点人情面子,总也能让江湖上的朋友们查访出来一丝丝,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只把东西要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是啊,比这复杂凶险的关口都挺过来了,还在乎再来一次吗?”韩凛虚的口气中也慢慢涌动起一丝丝不服来:“咱们天行武馆几十年的招牌可砸不起呀!”

“这话应该老夫来说才对吧?”张威武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两人笑起来,哪怕是强装地笑起来,也让气氛缓和了些,至少不会让两人沉溺在忧愁和绝望之中不能自拔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客房中】

苏菲菲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工夫才将亚雷莉哄得不哭了。

“由此看来,她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作伪。”常年混迹于青楼之中的苏菲菲当然具备一定的识人之能,从亚雷莉伤心焦虑的哭声中能够听出来她真的十分十分担心“困锁之雨”的下落,也同时能够分析出,那个抢走“困锁之雨”的人,其实和敛月灵是一伙的,至少,敛月灵这个小妹妹对于那个人来说,是值得以身犯险,独自面对两位宗师级强者的重要盟友。

“那个人,不对,应该说那个小女孩,出现的时机也太那啥了。我和亚雷莉妹妹费尽心机掩护敛月灵,结果被韩先生发现了动手的痕迹,按道理说,韩先生会将我俩请出去,安置在别处,然后搜查这里,这样一来敛月灵也藏不住了……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个女孩不好好藏着,却来挑衅两位宗师,虽然技巧上惊才绝艳,甚至还会敛月灵妹妹的剑法,可是……她的功力毕竟不足,被张先生几次打退,这才想出了偷取张先生身上东西的办法,结果一下子就偷到了那要命的光器……从她在门口停下的样子来看,她未必知道也未必在乎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为了引开张先生而已……呀!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危险了?天行武馆可不是好惹的呀!而且她多半只是为了引开他们,说必定情急之下将那东西随手扔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是叶赫维琳一族的救命之物呀!可怎么办?去找敛月灵?不成!这样一来我也差不多是共犯了,怎么去面对亚雷莉妹妹呀!”聪明的苏菲菲趁着亚雷莉哭累了安歇下来的空当,一边整理着自己和亚雷莉加起来都所剩不多的行囊,一边很快就分析出来了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她的分析是正确的,至少十分接近事实,可是这里没有一个林绚尘或者银尘来告诉她这是正确的,以至于她自己也不能肯定这样的草测成色几何。她分析着,越想越乱,越乱越想要想出个明白来,手底下的动作不禁慢下来。

【与此同时,银尘所在的房间】

在“困锁之雨”失窃的消息传递出去很久之后,甚至敛月灵都回来了好一阵之后,林绚尘才从圆圈状的光阵中显出身形。

她身上并没有任何毒素,或者说张威武不可能知道他的那手毒功在九天玄女眼里根本排不上号的,林绚尘跑到野外随便弄了些草药,加上自身浑厚的修为,就轻松解决了毒的问题,当然,事实上她是故意让张威武击中的,否则的话,张威武可能就真的绝望了。

她和银尘不需要近距离就能交流,因此回来的时候银尘很反常地没有问她伤到了没有,只是忽然抬起手,指尖冒出无穷黑暗。

黑韩变成一座黑色的立方体房子,将他和林绚尘遮蔽起来,敛月灵和敛空痕二人看着这一幕,除了脸上诡异的表情外没有过多的表示,当然守卫房间的千里幻形的壮汉也眼中精光一闪。

林绚尘回来的时候,天选礼装已经变化成另外一件粉红色的衣服,银尘打造的和终结火狱一样等级的珍品圣器,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玩具,伪装功能自然选择顶配,只是他没有想到曾经顺手加上的一个设置,如今居然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黑色的房间并非破灭之月·黑棺,而是一种很普通的奥术,魔邓肯密室。密室之中,原本可以做那羞人的事情的,不过银尘和林绚尘两人都没有心情,只是一边换装,一边商量着下面的行动。

“我不是故意要偷这种东西的。”林绚尘拿出了那件光器:“困锁之雨?原来是个破杯子啊!”

“所以说拥有它的暴雨派整个就是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银尘笑着拿起了那件造型极其简单,但里面蕴含的手法十分复杂精巧,银尘启动捕魂之眼,观察了半天才勉强看出门道。

千年锻造,高人辈出,银尘纵然被誉为锻造之神,也绝非能小觑这个世界上一切锻造前辈的,他的成就源自于他独特的理论和手法,却并不能说明他就可以无视其他人的理论和手法了。

“看来复制这个东西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银尘手中紫光一闪,困锁之雨就被转移到了虚数空间里面,这一下,张威武就算进化成上帝,也别想找到这件要命的宝物了。

对于叶赫维琳一族和天行武馆几十年的信誉来说,这个东西真的可以称得上“要命的宝物”了。

“你要复制它?做什么用?”林绚尘轻声问道。

“诓骗两边和解呗!暴雨派虽然是个魔道,但也算是魔道中比较正直的里,这种神功门派能拉一把是一把,没准能洗心革面呢?如今魔道昌隆,正道衰微,其实就是大多数没有看到时代变革的契机,等到大势已趋,大部分人自然会响应心灵的号召吧……现在也只有往这些好的方向想了……至于叶赫维琳部族,他们既然有了脱离八旗自力更生的想法,就应该鼓励他们,何况秦本雅思克草原的恢复,根本就不只是他们叶赫维琳一族的责任。”

“那是谁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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