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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拿到长短兵器后,陈雨说:“刚开始也不用讲究什么阵列战法,大家拿锄头、镰刀习惯了,先适应适应再说其他。盐贩子对抗官府,不会有什么排兵布阵,靠得就是一个勇字,不怕死、敢拼命,那些官兵怕死,自然打不过。咱们要做的,就是比盐贩子更加敢拼命!现在,拿刀的兄弟一起冲过去砍,拿矛的兄弟就地抵抗,你们都把对方当做盐贩子,被木刀砍中或者被矛戳到的都算‘死伤’,退出战斗,最后由我来判定输赢。”
张富贵带着二十多个拿木刀的军户,邓范领着其余军户举起长矛——为了安全起见,枪头都包了几层布。
陈雨手往下一劈,大喝一声:“开始!”
张富贵大声呼叫着,带着人往长矛阵冲了过去,很快就混战成一团。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长矛的长度是木刀的几倍,优势非常明显,但是几乎从没有实战经验的军户们不知道怎样发挥长矛的优势,各自为战,混乱不堪,被对方冲进阵中,形成了乱战。近身之后,长矛挥动不够灵活,木刀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张富贵一方虽然人少,但是逐渐占据了上风,很快就有不少手持长矛的军户“因伤”相继退出战斗。
一盏茶的功夫,战斗就形成了一边倒的局面,被陈雨叫停了。张富贵这边“损失”过半,但是邓范那边足足“死伤”了三十多人,输赢一目了然。
陈雨首先表扬了张富贵:“猴子好样的,你们把那股拼命的狠劲打出来了,才能以少胜多。”
邓范有些惭愧:“雨子兄弟,咱们这样的表……表现,是不是碰到了盐枭只能死路一条?”
“邓大哥不用急,你们输在两个方面:第一,使用长矛不够熟练,毕竟使刀比使矛更简单。都说‘白日练刀、千日练枪’,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二,你们各自为战,轻易就被近了身,弃长扬短,这在实战中是大忌。”
陈雨耐心解释:“我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在顾府仔细研读了戚将军的《纪效新书》,里面提到了专用来对付倭人的鸳鸯阵。这种阵法依靠长矛兵、藤牌兵互相配合,取长补短,再加上狼筅手掩护,对付倭人时所向披靡。这种阵法还能变化成两才阵和三才阵,但是最重要的东西不会变,就是军纪严明加上所有人的配合协作。咱们没有必要完全照搬戚家军的鸳鸯阵,但是可以学习其中的精华。只要配合严密,共同进退,没有藤牌和狼筅,单一的长矛阵照样也能对付敌人。咱们要对付的是盐枭,盐枭靠得就是不怕死、敢拼命,而到了战场上,个人的武勇是不值一提的。”
邓范赞道:“雨子兄弟果真是天降大才,我也曾熟读《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可是不能像你一样切中要害,想得过于复杂。”
陈雨有些意外,除了他自己,军户里居然还有人接触这类兵书,而且是熟读?这话的信息量很大,说明邓范不仅识字,而且是个有想法的人,绝不甘于在卫所里沉沦。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这些只会摆弄庄稼的军户练成一支颇具战斗力的队伍。陈雨顿了顿,继续说:“原来邓大哥熟读兵书,我倒是班门弄斧了,如果讲的不对,你要多多指正。我是这么认为的,长矛手要紧靠在一起,保持阵型的严密,以整齐的攒刺,逼得对手无法近身,只要有足够的距离,不管刀还是剑,都奈何不了长矛阵。万一被对手逼近,长矛可以变刺为砸,当做棍子直接拍下来,也能有效防止对方的突击。如果这样还不能阻止对手,有了伤亡,其余人不能慌乱,阵型不能散,后排的人直接补上空缺,坚持下去,获胜只是迟早的事情。”
经过陈雨临阵磨枪式的“培训”,第二次的演练有了很大的改变。邓范一方紧紧靠在一起,列成两排,在邓范的吆喝下整齐地出枪,逼的张富贵一方狗咬刺猬无从下手,只能绕来绕去寻找机会。虽然最后因为几个长矛手的疏忽被对方找到漏洞近身攻击,但最终的“伤亡交换比”完全颠倒过来了。
陈雨满意地说:“这次长矛手的表现非常好,基本上体现了长矛阵的优势。虽然后期有些疏漏,但是这不是大问题,可以通过日后的训练加以弥补。”
军户们虽然满头大汗,精疲力竭,但是个个兴高采烈。他们身为大明的现役军人,却几乎从没有摸过武器,成了一群种地的农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作战的感觉,一下子就有了信心,似乎凶悍的盐枭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一想到打败了盐枭就能得到数目可观的进账,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甚至改变命运,每人心中都燃起了希望。
因为被顾大锤免除了劳役,接下来的几天,军户们可以持续进行训练。陈雨把训练分成两部分,上午专练刺杀动作,务必做到“稳准狠”,保证刺出长矛时心无旁骛,不被任何战场因素干扰;下午则进行实战演练,使刀和使长矛的互相轮换,通过扮演对立的角色,来熟练掌握长矛阵的战斗技巧。几天的练习下来,军户们的精气神都有了明显的改观,以往那种颓废和麻木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自信,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
这一天,陈雨正准备向往常一样带着军户们去训练,章管事却找上门来了,他带来了几样很有用的东西——任命陈雨为总旗的告身和腰牌。前者就是古代的委任状,后者则是证明身份的凭证。
“老爷这次为了陈兄弟的事情,颇费了一番力气,疏通了卫城的指挥使大人,特事特办,这次任命才会如此迅速。”
陈雨高兴地接过告身文书和腰牌,对章管事说:“千户大人悉心栽培,属下没齿难忘,到时自会到府上叩谢。章管事也辛苦了,等我办的差使有了眉目,一定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