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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拓跋致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顾老黑依旧楞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若说拓跋致是在故意欺骗他,他相信这简直就是个玩笑,南允国发生如此动荡,即便瞒的再严实,大荣与南允接壤的边疆自然能够传来消息。
这种不过稍微打听一番便能知道的事情,拓跋致没道理为了焚化尸体,便故意去欺瞒与他。
但是,想到他将要面临的那些将士们愤怒的视线,顾老黑便有些头疼。
他虽然看人很准,更是有三分聪明,但是真正遇到这种弯弯绕绕的权谋大事,他还是会觉得有些无力。
拓跋致不再理会顾老黑,抬脚跟着秦元敏方才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秦元敏要去的地方应该便是驿馆了。
如今大荣的江山刚刚易主,无论是边疆还是其他的地方,都有些不平静,皇宫内外究竟还有没有残留的余党。
但是想来,应该是没有了。
拓跋致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这场起义,竟然就这么结束了,而他,竟然真的成功的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心思斗转,拓跋致突然想到了他幼年刚到北胡的那天,孤身一人,少年年幼的脊梁承载着整个北胡,不,是承载着他契胡一族在北胡统帅地位的期望。
若不是后来遇到了秦元敏,那么这八年在荣京城的山间居,他该如何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走过。
更何况,不仅仅是时间度过了八年那么简单,要知道,如今的他是这曾经大荣的君王,是在大荣的掌权人。
是真正的一国之君。
只不过元敏、元敏……
拓跋致突然焦急了起来,他的步子踏的飞快,有风儿迎面吹过,他都毫无所觉,大跨步的丝毫不在意街道两边的军中将士们投过来的视线。
他突然很想见到秦元敏,心情从未有过的急切。
他只知道秦元敏去的是驿馆的方向,但是究竟是哪间驿馆,拓跋致的心中也是不敢确定,他只能凭借着本能的感应,他相信她与秦元敏之间得默契。
“元敏,元敏!”
拓跋致绕过了整间驿馆,偏生他只看见了正在照顾着了渺师太的方离,秦元敏的踪影无声无息。
他甚至失去了冷静,都没有去问过方离,秦元敏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急促,带着隐隐的惊慌。
“这个长衍,这是怎么了?”
方离不过是望着拓跋致的后背轻轻低语了一句, 面上失笑,实在是第一次见到拓跋致竟然如此失了分寸。
秦元敏听到拓跋致在唤自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她分明听到那声声呼唤里的仓皇,心中有些不安,急忙走了出来。
这一下,刚好与拓跋致撞了个满怀。
“长衍,你这是怎么了?"
秦元敏的声音突然传来,拓跋致心头一跳,急忙顿住了脚步,他的目光急切的向着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眶。
“你怎么了?”
秦元敏有些不解,还以为拓跋致遇到了什么登天的难题,急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了拓跋致的面前。
她望着拓跋致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声音里更是带着些许轻愁。
“元敏。”
拓跋致哑了嗓子,将秦元敏一把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大颗的泪珠砸在秦元敏的脖颈,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只能笨拙的回抱着拓跋致,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长衍,你这是怎么了?无事的,我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声音轻柔,秦元敏一下下拍着拓跋致的后背像是在轻声的诱哄一般。
“元敏,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方才看着你从我身边急匆匆的走过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我,我便突然有些惊慌,我害怕你会厌弃我,离开我,因为不管怎样,都是我夺了你的国家。”
拓跋致越说越慌,抱着秦元敏的手臂更加的用力。
秦元敏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她勒断了气去,但是她不敢挣扎,也不忍挣扎,尤其是拓跋致此刻的神情与语气 ,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婴儿。
她无法不心软。
“好啦,没事,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怪你,毕竟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的主意与想法,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秦元敏柔声安抚,手背一下下缓慢而轻柔的拍着拓跋致的后背。
感受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拓跋致,身子已经软了不少,完全不似方才的坚硬,秦元敏这才轻轻的伸手将拓跋致推了开来。
“你啊,不用担心,我给师太熬得参药还没有好,不得不时时看顾炉火,你先去料理事情,一切结束了来接我回宫可好?”
秦元敏牵了牵唇角,扯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望着拓跋致的目光的柔和的如一汪清泉。
拓跋致的却是紧紧的跟进了一步,有些不安。
“元敏,你方才在做什么没有理会我?”
声音委屈,倒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我在驿馆的厨房里为师太熬参药,一时没有想到你会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秦元敏不知道一向成熟稳重的拓跋致为什么突然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依旧很有耐心的解释着。
“好吧,你跟我过来,”
眼看着拓跋致的神情依旧有些委屈,秦元敏轻轻的叹了口气,主动的拉过了拓跋致的手,将他带进了厨房。
“你看,这是我给师太熬得参药,师太如今很是虚弱,我不敢下猛药,即便是人参,也是细细的用了其他的草药中和一番它的药性,因为这药比较费工夫,我不得不仔细盯着,方离说是要帮忙,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担心他做不来。“
秦元敏细细的指着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参药细细的解释了一番,拓跋致的神色缓和。
其实即便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突然的躁意究竟是从何而来,若说是因为方离在秦元敏的身边他才也如此想法,那也不太可能,毕竟,方离与安佳明珠,如今可以说说是两情相悦,就差中间的那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罢了。
拓跋致心中有些烦躁,望着专注盯着炉火的秦元敏柔美的侧脸,心中痒痒,恨不得就这么将秦元敏挂在腰上打包带走。
“那,元敏,你便现在这驿馆里待着,待我一切处理好,一定过来接你。”
外面由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拓跋致终是强自按捺了自己心头的那点奇怪的想法,对着秦元敏说道:”你等着我,我一定很快。“
声音郑重,面色认真。
秦元敏也跟着不由的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拓跋致。
二人静静相拥不过片刻,秦元敏便松了开来。
“你且去吧,我定会在这里好好等你的。”
秦元敏笑的柔和,眉眼弯弯,难得的露出了一番娇俏的小儿女姿态,拓跋致看的心底柔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不敢回头,唯恐自己会忍不住丢了外面的一切,就这么待在秦元敏的身边牢牢的盯着她。
直到拓跋致的身影已经完全的消失,秦元敏面上的笑意才逐渐的隐了去。
“长衍这是怎么了?他平日里从未如此失常过。
面上思索,秦元敏微微垂了眉眼,眉头微皱,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的拓跋致在从驿馆内出来之后,便直奔顾老黑的方向而去。
“如今怎么样,收拾安抚的如何了?一应事务整理成册弄好了没有,还有严清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下来,让顾老黑有些懵圈,不过看到拓跋致紧皱的眉头时,他快速的回了神,嘴巴如连珠炮一般。
“抚恤将士家属的册子已经做了出来,另外这些原本荣京城的守城将士以及禁卫军的人数已经全数的清点了,现在全部关押在广场。”
顾老黑快速仔细的回答并没有让拓跋致的眉头有松开的迹象,他冷冷的瞥了顾老黑一眼,什么都没说,却让顾老黑的心脏忍不住跟着抖了一抖。
“严清那边传来了消息,一切顺利,有部分胡太后宫中的余党在正宁宫聚众作乱,已经被拿了下来。”
顾老黑此刻无比的庆幸不过片刻之前严清给他传来了消息,虽说这清扫皇宫是严清的事情,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是他严清的问题。
但是即便是这样,面对面站在拓跋致面前的可是他顾老黑,不是严清。
“嗯,辛苦你们了,可知道这群余党都是些什么人,是男是女?”
顾老黑似是没有想到拓跋致会问的那么仔细,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阵,在小心翼翼的回答。
“看严清消息里的意思,是说为首的是几个丫鬟,其他的倒是没有注意到。”
“丫鬟?”
拓跋致的声音里有些诧异,倒时有些没有想到。
“罢了,先不管这事,等我去了宫中自有定夺,你可有追踪到胡灵玉的踪迹,他虽是被我射中了肩头,但是现在应该还能剩余几口气,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公公,可有消息?”
拓跋致皱着眉头,若不是秦元敏不让他一箭射向胡灵玉的心脏,他也不会让那个妖妇到现在还留有一口气。
说到胡灵玉,顾老黑也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没有,这说来也是奇怪,咱们冲入荣京之后便迅速的封锁了城门,这女人和那个什么公公,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插翅难飞啊,如今竟然连一点踪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