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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爷一走,聚在岳都最繁华之路明安大街上的围观群众们便也纷纷散了。.
白若蔓与沫小婉沿途走马观花,见前方一位江湖异士摆了个简陋的担子高谈阔论天下妙事,竟引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原来唾沫横飞、夸夸其谈的不是别个,正是方才与凤影公子“缠绵悱恻”的太子爷令狐珏。
他倒是挺会做生意,懂得抓住群众的猎奇心理,在太子爷未来之前,他说的乃是落魄书生与富家小姐的痴缠佳话,太子爷一来,他立马摇身一变,义薄云天地拍案而起,咆哮起了睥睨天下的边疆战事:“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兄弟在边疆当兵,那边的情况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呀!太子爷虽是岳军元帅,说到行军打仗真的是一点经验一点策略都没有呀,他能连战皆捷,靠的都是凤影公子和白蔓君的从旁协助!”
“凤影公子我们都是耳熟能详,这白蔓君又是何人?”围观的一位少年求知若渴道,“你该不会是瞎诌来唬我们的吧?”
“我岂会唬你们呢?”说书者面对一帮子人的质疑目光,心下是非常之义愤填膺,“那个白蔓君呀,据说是相当的神秘呀,一身白衣、面蒙白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知道是老是少,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但是他提供的军谋策略,逢战必胜M凤影公子不相上下,成为了太子爷身边非常给力的左右臂,让岳军如虎添翼啊!”
“当真有这号人物?虽说太子爷已经提前入城回府了,但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才是浩浩荡荡的岳军凯旋吉时,想必那个白蔓君也在其中的吧?到时号角吹响,我们有幸一睹其真颜,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呀!”另一位瘸脚的老人貌似是位退伍军人,听得这等消息,心下也是为之一振。
但是说书者很快就灭了他的希望:“不过可惜呀!据说白蔓君在看着岳军即将战胜的半个月前,就突然离开了边营,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忽如天上来,又回天上去,让太子痛心疾首了好一阵子呢!可是远在边疆、近在中原寻了好久,仍是没有他的踪迹,我想所谓‘闲云野鹤’,想来说的就是这等神秘人吧!”
如是一说,却让在场诸人都啧啧悲叹了,有人为不能一睹白蔓君真颜而扼腕叹息,有人开始怀疑说书所言的真假而认为他是在瞎口胡诌,只有扎在角落里的白若蔓,唇角轻扯,荡起一抹诡黠的低笑,引起了身旁沫小婉的注意:“蔓蔓你笑什么?”
“闲人吹嘘,我听这故事多半是假的,不听也罢,我们回去吧?”言毕便撤离人群,穿过小巷子往太子府回。.
然而小婉却无比认真,蹙着眉头困惑喃喃:“不会呀……我反倒觉得那人说得就跟真的一般,不像是随口胡诌的!蔓蔓你说,那白蔓君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白若蔓浅笑,真是“君在天涯吾识君、君在眼前无人识”呀!如果到底也没有揭穿的一日,那沫小婉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想通:其实白蔓君就在她身边,就是她视为姊妹一口一个“蔓蔓”叫得无比亲切的白若蔓!
白蔓蔓,是白若蔓混入太子府当了丫鬟之后改的名字,人人都唤她白蔓蔓,却不知她真名白若蔓,一字之差,曾是岳国缉拿了十多年仍旧未果的通缉犯。
成为通缉犯绝不是她的错!
她乃是三代为军武将世家的独女,爷爷白辰将军与父亲白毅将军一生戎马功劳效忠的都是岳国先皇,所以非常不受诡异登基的新帝令狐昭远宠信,到了白若蔓这一代,因为膝下无子,更是家道没落,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惨遭灭门。
只有年幼的她受父亲庇佑逃了出来,投奔早已隐居世外的爷爷。
那一年,她成了岳国年纪最小的通缉犯,七岁……
十年磨一剑,风雨剔寒骨,到了十七岁,她便凭借一身不凡的武艺,混入岳国军队做了身为大军元帅的太子身边那运筹帷幄的军师,自称“白蔓君”!
只是从高高在上、指点千军万马的军师堕落成了太子府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改了名字、隐瞒身份、变幻角色,究竟是何原因,却又是另一番“说来话长”了。
眼下,白若蔓无心顾及其它,因为沫小婉仍旧挣扎在无法自拔的漩涡里纠结万分:“蔓蔓……你说那白蔓君究竟是男是女呢?”
“不男不女吧……”白若蔓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之多作纠缠,不惜自辱人格调侃道,同时迅速转移话题,“太子府快到了,不过我们还是照旧走后门吧,若是被余管家知道我们闯了祸又逃出去,非挨打不可。”
果然,提及出门之前的“闯祸”事件,沫小婉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是呀!我……我竟然差点忘了这人命关天的事儿!”
“还不至于人命关天。”白若蔓低笑,素来知道这丫头心思单纯,每次灾难过后,只需带她暂避外头搓一顿好吃的,她必然能被转移注意力忘却伤痛。
沫小婉啊沫小婉,果然就是吃饱了就心满意足的小碗呀!
“可这不是小事唉!蔓蔓,终归是你胆子太大,竟然把珊姬的红枣茶换成了辣椒水……”小婉想起这事儿,就作缩头缩脑状,俨然被灌了辣椒水的人是她一般,“虽说你是凤影公子介绍进府做事的人,不用跟我们一样服侍西苑那几位难伺候的主子,但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有后台,就为所欲为呀?”
沫小婉甚至府里其他人,仅知道的就是白蔓蔓是凤影公子从街上捡来的乞讨者,得公子可怜才推荐她进府做事,余管家多多少少顾及凤影这一层关系,不曾为难了她,但小婉觉得仅是同情与被同情关系的话,这个后台终究不够牢固!
诚然,她并不知白若蔓与凤影公子另一层“扯不断、理还乱”的真实关系。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嘛?”白若蔓扁了扁嘴,对于小婉的杞人忧天表示无可奈何,“谁让珊姬欺负了你,那次给她泡滚烫茶水的明明是翠屏,她却推到你头上,打得你半死!我早就想为你报仇了,今天那碗辣椒水熬了我两个时辰呢!我还特地尝了一口,真的够辣!天没亮的时候,我就端了它悄悄换了它每日起早必喝的红枣茶,至日上三竿她起床,你在隔壁可曾听到她惨烈尖叫?”
沫小婉颔首,一瞬间的神采飞扬,得到好姐妹为自己报仇,显然是扬眉吐气的,却很快又陷入痛苦挣扎:“可是她很快就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所以幸亏我们逃得快,雨一停就出府了,管她呢?如今太子爷回来了,珊姬和翠屏哪还有心思折腾我们,早巴巴地往太子爷身上贴过去了!”
“山鸡是谁?脆饼又是谁?”白若蔓正泄愤泄得唾沫横飞,突然一旁的树丛里窜出一个人影来,彼时已近黄昏,二人一路“谈笑风生”将将回到寥无人迹的太子府后门,此处静谧阴森,那人又来得突然,把两位姑娘都吓得不轻,抱作一团尖叫之:“鬼啊……!”
来人听之,无比汗颜又愤怒:“鬼你们个大头鬼呢!依本太子看来,你们两个才是鬼!方才冲撞了爷的马儿,现在又偷偷摸摸地准备潜入我太子府……说!是偷是窃,哪个道上的人?报上名来!”
听这语气……白若蔓和沫小婉同时一愣,借着夕阳余晖定睛一看,大惊,来人竟是太子爷!
彼时他依旧披着一身银甲战袍,未曾卸去一身负重,显然是尚未进府,只是貌似他方才是从树丛内钻出来的,因为他家小乌龟还埋没其中尽情吃草,不得不令白若蔓感到困惑:堂堂太子爷放着府邸大门不走,来这偏僻后门作甚?难道……这厮临门三急,折了个弯来此处拉粑粑?
念及此,白若蔓没有一丝意外的感触,反而豁然开朗得很,因为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以白蔓君的身份跟随在他身边的时候,每当大战在即,身为岳军元帅的他,临阵脱逃的理由都是要拉粑粑,于是每次都被三位将军拎到草丛里解决三急,却蹲守长久不肯起来,直至战争结束,其无赖的理由竟是没带草纸……
白若蔓对于他这等无耻举止早已司空见惯了,眼下也唯有摇头苦叹,表示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喂!本太子问你们话呢!”因为白若蔓和沫小婉长久没有反应,令狐珏感觉自己的威严遭遇了挑衅,“都给我正视本太子,回本太子的话!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贼?”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沫小婉因为紧张而不敢开口,一开口就是一味否认,怎么都抓不住重点,幸而白若蔓从汗颜中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太子爷误会了,奴婢两个是您府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