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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之后,两个母亲立刻围了上去,冰冷的话语宣告两人事实成真的时候,张巧慧更是一个闭气晕了过去,唬的楚逸尘又赶忙叫医生把母亲安顿下来。
“楚逸尘,你这个……畜生。”宋婉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就算你不喜欢我的女儿,你要这样把她唯一的念头也给毁掉吗?那不止是她的孩子,那还是你的孩子,你这个畜生怎么狠得下心来。”
听了这话,楚逸尘心里蓦然一痛,那血洒了一路,他也害怕的要命,可是自己是个男人,即便是生生的受了宋婉玉一巴掌他也认了。但是时光不能倒退,他也不是有意要推到她,真的不是有意。
“我告诉你,不管这件事情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必须做个了断,我不能看着我的女儿为了你一次次的受苦受难。”宋婉玉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那离去的背影甚是狼狈。
楚逸尘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病房里的两人,一个花白了头发昏睡不醒,另一个却是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轻声推门进去,楚逸尘来到宋倩莲的病chuáng边,看着那苍白的同枕头被褥一个颜色的她,目光中带着歉意。轻轻坐了下来,楚逸尘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想要贴在脸颊边,却在下一刻被无情的抽了出来,宋倩莲身体不能动,只把头转向了他不能企及的地方。
于是两人一卧一坐,就这样过了一下午的时间,张巧慧是年龄大了,急火攻心,醒来之后看着儿媳妇不复笑颜的脸,于是说什么也不肯躺在病chuáng上,去给儿媳妇熬煮鸡汤补身体。
“对不起,倩莲,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直到天色昏暗下来,室内灯光和外面的亮光交织成一片昏暗的时候,楚逸尘突然的开口。
宋倩莲身子一抖,似乎是被他的话语惊醒,只有楚逸尘看到了她眼角一闪而逝的泪水。
“你就那么讨厌我,要把我唯一的支柱也给毁了。”过了半响,宋倩莲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听了这话,楚逸尘也是一个激灵,这话,几个小时前宋婉玉也说过,如今再听一遍竟让他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不,我不是讨厌你。”他却是不讨厌宋倩莲,相比于童欢颜的青涩,宋倩莲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果实,有时候楚逸尘也会想,如果不是先认识了童欢颜,那他一定会选择宋倩莲这个女人。
只是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都脱离了轨道,接连不断的失利让他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只是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却好似将这一辈子的事情都集中到了一起。
不断跳脱的事情,到头来细细的想一想,他还觉得自己跟童欢颜要结婚的事情还是在昨天,只是如今躺在这里的女人却告诉他残忍的真相,那就是他这一辈子忘不掉童欢颜,却也不可能再去把她找回来,兜兜转转一遍,到头来却是发现他自己还是爱着童欢颜的。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的事情,这是楚逸尘现在唯一的念头。
“我只是没有爱上你。”
泪瞬间决堤,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宋倩莲咬着手指不想让泪留下来,却怎么也止不住,本是柔软明亮的灯光此时却刺眼的好似能把人的眼睛刺瞎。
“别哭了,好吗?”柔柔的声音落在耳中,楚逸尘第一次没有任何情念欲念的将宋倩莲搂紧怀里,好似对待一个珍贵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
这曾经日思夜想的轻柔的声音这个时候却扎人的疼的厉害,宋倩莲泪眼模糊的想着,哭着哭着就这样睡着了。
在医院里养了两日,宋倩莲就由母亲宋婉玉接回了家,她知道母亲明里暗里不知道当了楚逸尘多少次,原因是每一次看到楚逸尘的脸,她都会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最后一晚,就连宋倩莲都诧异为何母亲会这么好说话的把楚逸尘让道她的房间里来,当看到了楚逸尘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一叠纸张的时候,她才真的明白过来,一切都已经完了。尽管自己拼命的夺回了离婚协议书,楚逸尘还是很快的拿来了第二份。
“这张卡里的钱是给你,也是我唯一能做出的补偿了。”一张绿色的薄薄的卡片放到了手里,却重的好似怎么都拿不起来。
这是她终于签了协议书之后,楚逸尘给予她的所谓的‘补偿’,她记得曾经这一幕,在童家也上演过,而自己就是那幕后的推手,将童欢颜送进了她自以为的地狱里,原来这不过是到后来用来讽刺自己的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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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正韬正坐在书房里看电脑,插进电脑里的是一张记忆芯片,是从手下黑子手里拿过来的,也是让那个女人离开的最为有利的证据。画面很昏暗,却并不妨碍这镜头所要拍着的主人,一个女人浓妆艳抹的脸,哭花了好像鬼一样的脸。
他之所以平静,是因为不爱这个女人,而那平静下的愤怒则是因为毕竟这个女人挂牌的还是他的老婆,不过听了黑子那简短的报告时,他心里的气也就不自觉的消了。
“阉割、断手脚筋,已成废人。”这是一项惜字如金的黑子说的话,附和那好似冰块一样的人的风格,尽管过程还不是很详细,不过也就凑活着听吧。
这个记忆芯片只经过了黑子的手,裴正韬不想让他参与,于是自己将那整整录了三个小时的录像给看完了。揉了揉眼眉,他这才抬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照片来。
和记忆芯片里的内容一样,却是照片的形式,画面上的女人表情似哭似笑,带着一点享受。
摇了摇头,裴正韬柔软的侧脸偏过去一旁,拿起桌上的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黑子,来我书房。”
黑子来的很快,好似就在门外一样,一分钟敲响了裴正韬书房的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这才恭敬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点黑,不过他只适应了两秒的时间,就迅速的摆正了姿势冲着老板椅上的男人。
“黑子,晴儿和浩浩呢?”裴正韬看着这个依旧恭敬的手下,心下很是满意,这样吃的少,干活多的手下这个念头真的不好找,而且这个人对他的衷心绝对是别人无法割裂的。
“闻晴小姐陪着夫人在绣花,浩浩由老爷带着在玩。”尽管黑子已经尽量的简短了说话的字数,却依旧听到了头顶少爷在数数字,嘴角抽了抽,黑子将头埋低了一些。
“哇,黑子,你说了二十个字啊!我有种想要给你颁奖的冲动啊!”果然,头地下去的瞬间,黑子听到了自家少爷这句让人很想揍人的话。
黑子不说话,而且是绝对的闭口不言,而裴正韬则开始从颁奖的画面、布置的开始说起,说着说着自觉无趣就停了下来。
“好了,不闹了。苏晚晴回来了。”正经问话的裴正韬全然没有刚才,那恶作剧想要看着自己手下越来越黑脸的模样。
“是!”正经的少爷是任何人都无法来媲美的,这是黑子内心的话,而且是很少有的内心话。
裴正韬点了点头,嘴角牵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这张脸绝对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绝对利器,也更是少女心中的梦幻王子,老少通吃的类型。其实,他那眼中的波光琉璃并不是在放电,而是在思考一个坏念头。
“看来我要去把这个闹脾气的‘老婆’给接回来了,不然的话,老爹恐怕就要杀进来了。不过接回来要怎么办呢?”伸出股指分明的食指来轻敲桌面,发出好似疑问的声音,“怎么才能让老爹同意离婚呢?还是直接把照片给他看,算了,老头子身体不好,有个好歹怕是大哥和二姐就要从国外杀回来了,黑子你说怎么办啊!”
黑子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少爷会把问题丢给他,于是很淡定的回道:“不知道!”
这三个字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将裴正韬活生生的劈回了地狱,甚至于惊的他一个弹跳就站了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黑子,你下次再说这三个字,我就……”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完美的手下好似全无缺点,“我就……对了,扣你的工资。”
大大的三条黑线出现在了黑子的脸庞,相对于现在面对这个幼稚的少爷,他还是期望那个一本正经的少爷能回来。
“是!”黑子很是淡定的回道。
裴正韬恨不得一口血吐到他的脸上去,表情也接近于抓狂,下一瞬间,他就安定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口处打开门,冲着门外的小不点咧嘴一笑。
裴家主面色沉郁的看着他,目光转到浩浩身上的时候,隐约可见一丝的宠溺。裴正韬凑近儿子的脸边亲了一口,余光看到了自家老爹眼里的宠溺,脸上笑容更是得意。
“韬儿……”尽管看着浩浩的目光宠溺了些,裴家主还是不忘自己过来的目的。
“好了,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明天就会把她接回来,但是……”打断自家老爹的话,裴正韬顺着他的意思接了下去,然后来了一个大转折,“这件事由我来跟晴儿说,还有不能把晴儿母子赶出去。”
“你是想把裴家的脸都给丢光吗?是要让别人知道外面的小三也住进裴家了吗?”听完了儿子的但是,裴家主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语气也甚是凌厉。
“爸,我都已经说了很多次,晴儿不是小三,你也不许这么说她们母子,你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就没有了亲情是吗?你是想让我跟四弟一样你才甘心吗?”听着自己老爸还是称呼自己的爱人为小三,裴正韬立刻口不择言的说道。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本凌厉的裴家主脸色瞬间苍白,高大的身躯也跟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黑子已经将书房收拾好了,出来之后赶忙扶住了老爷子。
浩浩年龄虽然小,却也瞪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他,好似在问他有没有事。
“爸,对不起,是我不好。”示意黑子将人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裴正韬也跟在后面赔不是,将怀里的浩浩放到了地上。
刚刚会走路的浩浩一落地,就跌跌撞撞的扑进了今天跟了一天的人怀里,而且很是乖巧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拍了拍裴家主的心口,好似在让他不要生气一样,“爷,爷……呼。”
那两个字音发的虽然不准,可沙发上的两人还是突然愣住了,裴正韬脸上突然露出笑意来,“爸,你听到没有,浩浩在喊你爷爷,他刚才真的喊了。”
裴家主点了点头,那刚硬的脸庞也是第一次露出了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来,扯了扯浩浩的小手,用堪比刚才温柔了一百倍的声音道:“乖!”
“爸,在我的印象里,你从来都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是不是我三岁以前,你就说完了啊!”三岁之后的裴正韬见到的父亲永远是一张脸孔,所以他是从小怕到大,大到十五岁的时候。
裴家主不说话,而是抬起头来给了儿子一个凌厉的眼神,也不管儿子的表情有多么的哀怨。
阳光一片大好的花园里,两个女人正乐此不疲的在绣着花。
“伯母,红色的线从这里拿上来,绿色的从这里拿上来。”年轻一些的女人正指着绣布上一处花朵对着身旁的人说道。
“好吧,是我错了,不应该执意用两种颜色的线来绣,不过,晴儿你说这是什么……十,十字绣,哦,这些你们年轻人的绣法我是学不会了,头都给绕晕了。”裴夫人拉完了两根线将针放在了一旁,对着身边的闻晴说道。
“伯母累了吧,我来帮你拿拿肩膀。”闻晴听了她的话,很是自然的把手里的绣布放在了石桌上,来到裴夫人的身后帮她拿捏肩膀,“其实,我也是刚学会的,这种绣法其实也不难,就是您看着线比较多就晕了,而且也不能坐的时间长,对身体的腰椎、颈椎都不太好的。”
“嗯,好多了。”裴夫人听闻她的话,脸上却溢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来,说着伸手拍了拍闻晴的手,把她拉了过来。
“伯母,怎么了?”看着裴夫人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闻晴颇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韬儿找了你是他的福气,不要怪当年伯父伯母心狠,要怪,只怪韬儿生在了这样的一个家庭。”裴夫人越是看着面前这个温顺的女子越是喜欢,苏晚晴进了裴家门的一年之久,除了每天陪着她去逛一逛大的商场,基本上没有做过别的事,到后来知道儿子的身体状况之后,就一直闹着要离婚,裴夫人对她也就渐渐没有了耐心。
“晴儿啊!伯母知道韬儿是怎么想的,不过伯母不反对,苏家有权有势,难道裴家就没有了吗?可惜老头子却不这么想,你放心,你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这一听闻裴夫人这么说,闻晴还是一脸的不信,待到她看着裴夫人愣了半响之后,才终于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这种被承认感觉瞬间让她泪盈满眶。
“谢谢你,伯母,谢谢您能这么说!”闻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只能不停的拼命抹眼泪。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裴夫人掏出怀里的手帕,像是母亲在安慰着哭泣的孩子一般给她擦了擦眼泪。
“妈,你怎么把晴儿欺负哭了。”这厢闻晴正哭的痛快,冷不丁的就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晴儿不哭,你别哭了,是不是我妈欺负你,我们走,带着浩浩走好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闻晴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裴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更甚者闻晴觉得敲在裴正韬头上的爆栗子顺便也传了一丝的劲过来。
“臭小子,你刚才说谁欺负晴儿了啊!居然敢这么跟老妈说话,你皮痒痒了是不是。”裴夫人一个爆栗子敲在裴正韬的脑袋上,根本不顾形象的开口大骂道。
“妈,当心手疼,我媳妇看着呢?妈。”裴正韬不迭声的叫道,手却紧紧的搂着闻晴不放。
透过泪眼看着母子两人闹的开心,闻晴也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帮着把搅在一起的两人拉开来。她从来不知道一向很是高贵的裴夫人竟然也会又这样……失控时候。
裴正韬把苏晚晴接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书房,吃晚饭的时候才下来,闻晴并没有出现在饭厅,和浩浩一起在楼上客房里吃的。可是这并不妨碍苏晚晴知道了她存在的事实,只是现在的她却是脸色惨白的瞪着面前的美味佳肴,一口也没有动筷子。
裴夫人不知儿子和儿媳妇到底谈了什么事情?知道劝说无益,也就没有说些什么?
吃完了饭,还称得上的一家人围坐在了客厅,裴正韬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先是送到了两位老人的手里,又给了苏晚晴一份。
“爸妈,先听我说完!”裴正韬将手里的文件送出手之后,就看到了裴家主和裴夫人两人同时变色的脸庞,于是敢在两人话前说道:“不管之前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答应我们的离婚,这一次我都不会再有任何的话说,可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和裴家苏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这么说爸妈你们明白吗?”
“什么叫没有关系?你们离婚就是苏家和裴家的事,不管如何我不会答应你们离婚。”裴家主‘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文件摔在了桌上,扭过头去根本不看儿子。
“韬儿,晚晴刚回来,说这些有些不妥当,让晚晴先休息一下。”裴夫人看了看老伴,又扫过了儿子和儿媳妇的脸。
“爸!妈!”颤抖的声音来自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晚晴,那原本明媚的脸抬了起来,竟消瘦的极为厉害,而且很是狼狈,“之前是晚晴的错,不过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次离婚是真的。”
听了她的话,裴夫人和裴家主都是一愣,最后还是裴夫人开口问道:“晚晴,你说这次离婚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裴正韬的事之后,我闹着要离婚,也是知道你们和苏家的长辈不会答应,才故意的闹的。”平板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和起伏,“可这一次不一样,我会说服苏家的长辈的们,也请你们答应让我们……离婚吧。”
“晚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不是这小子让你这么说的。”听了这话,裴家主立刻不愿意了,语气凌厉却是不再分人。
“不是,爸,你应该了解我,如果我不想说什么没有人能逼我的。”一年的时间,也足够一个磨砺半辈子的老人看清一个人,听了这话,裴家主也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裴正韬被污蔑了半响,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却是不再打算沉默,“我们离婚的原因,爸妈你们都清楚,我们也就不做解释,我只说除了当年苏家的陪嫁,裴家不会给予一分的赔偿。”
“韬儿,这……”听了裴正韬的话,裴夫人却是先有了异议,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晚晴打断了。
“我知道了。”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条件,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一样。裴家主和裴夫人两人也没有了反驳的话语,只能看着那两人分别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字时,裴正韬才真的放心下来,兴高采烈的跑到二楼客房去找闻晴,根本没有理会一脸惨白的,走出门去的苏晚晴。
“晴儿,看到了吧!她签字了,我也签了,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裴正韬抱起开门的闻晴就开始不停的转着,知道闻晴不断的在他耳边发出嘘的声音,他才忍不住的停了下来。
两人来到浩浩的小chuáng边,看着儿子睡着安静的可爱笑脸,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其实,她也蛮可怜的。”苏晚晴走的很慢,慢到闻晴和裴正韬又站在窗台处看了五分钟她才走出了裴家大门,闻晴看着黑暗中消失的背影,感慨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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