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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地马蹄声由远及近,我靠在窗边,掀开车帘,打量着四周的景致。
天色刚微微亮,远处隐隐约约地有袅袅的炊烟,四马宽的官道上有挑着担子的农夫,还有来往的商人。
清晨的空气清新而自然,我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夫人,前面的地界就是兖州了。”剑婴从车外探回头,说道。
随着他的话,我仿佛看见兖州城高高的城墙,阳光从斜角处洒落下来,带着晚夏的气息。
风从耳边穿梭而过,带来淡淡的檀香味,远远地传来悠长而绵远的钟响声。我抬头朝钟响处看去,似乎见到皇后湖面上的水光粼粼。
“剑婴,我们先上远谷寺。”
这几年来,我遍游大江南北,想寻一个桃源之地落脚终老,却寻来寻去都不满意。最后偶然在街角见到有挑着卖桂花糖的小贩,我才突然忆起故乡兖州。离开兖州二十来年,这一刻闻着桂花糖的香味,满腹的乡思如海水般涌进心里。
马车在山下停下,我在剑婴的搀扶下朝山上走去。一路之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的求香之人。是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贪恋,无论是善还是恶总归都是贪恋,若是得不到这个贪恋,有能力的人会费尽心思,没有能力的人会求神拜佛。这一段话是我离宫的前一晚,夏欣婉对我所说的。
她似乎真的信佛了,说出来的话也无一不透着禅意。也许看破了生死,不再眷念红尘的人才能真正领悟。
远谷寺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我望着殿中威严的佛祖,双手合什,默默地在心中许下心愿。但愿我佛大慈大悲,即便我今生作恶太多,也许我来世与鈭斋再结连理,携手白头。
山间的风似乎都被佛寺所净化,我站在殿外,眺望着不远处的兖州。
从前发生的事一件一件从眼前经过,我微笑着与记忆中的鈭斋对望,就这般静静地望着。
“不是说兖州会出两后吗?先有德睿皇后,如今还有一后,必定是我!”
身后传来女子极为傲气自负地话语声,她的这一出声,随即打断鈭斋的身影。我有些烦郁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是个妙龄的女子,也确实有几分姿色。
她身着华丽,就连身边的丫头身上穿着也非一般货色,看来是个大家女子,难怪会有这般的心高气傲。
“可寿太后当初深得先帝宠爱也不曾封后……”
“你懂什么!”大家小姐恶狠狠地瞪向身边泼她冷水的丫头,自顾自地说道:“就是因为她不曾封后,我才会是这个预言的实践者。”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小小井底之蛙竟然想与日月争辉。莫不谈其他,就是这般的傲气就不是泓儿所喜欢,更何况泓儿的心底早就住了一个人。那个位置有什么好,那个冷冰冰的宫里又什么值得要去争夺的?
不如这般闲情自若,游山玩水。
“施主好兴致。”不知何时,我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和尚,细看之下他竟然是从前的那位主持。
“红尘俗世,幻象而已,世人太执着,必定会被执着所累。施主,你说是吗?”
我淡淡地笑了,对他点点头。
“两后的传说早已实现。”
“早已实现?”这我倒不解了,好奇地望向主持。
他若莲花般的洁净地笑着:“皇后为后,太后亦为后。”
“皇后为后,太后亦为后。”我念叨着他的话,他却唱了一声佛号,悠然远去。
兖州出两后,一为皇后,一为……太后?我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佛殿之中。当年的那位高僧预言的两后是指德睿皇后和我吗?我拼命想要挣扎地命运是早已被预定好了的吗?
“夫人。”剑婴见我久久没有动静,担忧地上前。
看清他眼里的担忧,我朝他轻轻地摇头,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如今的我还是我,何必执着于预言一事。
兖州城里似乎比往昔还要繁华许多,马车经过刘府门口时,意外地瞧见有许多的人在破旧的大门拜祭。
我微微皱眉,我还没有死,这些人就开始将我来供奉了。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
“走吧。”我朝剑婴说道,马车随之缓缓地动起来。
一街一道,都带着往昔的记忆,那些曾被刻意遗忘的回忆随着熟悉的街道而慢慢复苏。
“在这里停下。”
我抬头望着茶楼上面的招牌“天香茶楼”,我早前已让不归将茶楼买了回来,还给了清秀。如今是招牌依旧,不知从前被我气得要跳下台的说书先生是否还在。
这般想着,我不由得浮出笑容,在剑婴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进茶楼。
寻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又叫了些小吃。小二不是原来的小二,桌子也不是从前的桌子,只有这吃食还是从前的味道。
剑婴见我一直挂着笑容,轻声问道:“夫人何事开心?”
我随手挑起一块杏仁酥,附在他的耳边解释道:“从前这里的说书先生是很出名的,结果我非说他说错了,还不肯给三钱的银子,逼得他差点从台上跳下来找我理论。”
“原来是这般。”剑婴听我说话,也淡淡地笑了起来。大抵他也没见过这般混的女子吧。
我们来的时候尚早,说书先生还未出现,只听周围的人说着,那位说书先生确实还在。我心里突然想捉弄那人一番,今次依旧挑出他的错来,不给他茶钱。
一阵喧哗之后,说书人一袭淡蓝色的衣衫上台,倒是风度翩翩。
身影有些熟悉,我欲抬头看向他,还和从前一般,带着一张面具。莫非是长得太丑,这么些年了都还是带着面具。
不过我本就是来听他说书的,也不必管他长得是什么模样。
说书人先是打量了一下台下的众人,目光晃过我时无由来地一震,让我跟着心慌起来。这目光太过熟悉,在我的梦里亦出现过太多次。
台下一片安静,台上说书人摆出架势,开始说起书来。
我听不见他说的话,只盯着他的目光,在众人的错愕中起身,朝台上走去。
他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继续说起书来。话语声轻轻柔柔,似春风拂面,我听得清楚,他说的不再是德睿皇后,而是静贤太后。
早该认出来的,只这般的身影,我就应该瞧出来的。
手放在他的面具上,台下众人被这一幕震惊,没人出声打扰,都屏佐吸等待着。
他没有拒绝,带着笑容瞧着我,等待着我的动作。
近乡情怯,明明一翻手就能掀开他的面具,我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面具之下就是我想知道的答案,却又夹杂着无尽的惧意。
泪珠从脸上滑落,从鈭斋离开后,我有多久没有让自己落过泪。
“你还是笑着的时候最美。”
我看着他,听得这话时,脸上随之浮现出笑容,却是又哭又笑,甚为难看。面具在我手下慢慢滑落,最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地上,惊醒台下看戏的众人。
也许明日之后这里会有一个新的说书先生,会再说一出发生在这里的相逢的故事,但我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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