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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回 半世浮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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鈭谦突然重病不起,在朝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以夏重华为首的左相党自然是不相信鈭谦是自愿地留在龙乾殿,幸而昱泓提早劝服了马寅徽,于是勉强将这场风波表面上按了下去。

春天快要结束时,太子终于上书,自请去灾情最严重的豫州赈灾。事情看似糟糕,实际上还算顺利地按照我所预想的路在走着。

得知太子离开时,寄柔闹了几回,我这次没有软下心,让喜乐将她看得更紧。夏欣婉也没闲着,用了不少的法子想见到鈭谦探听虚实,我付出这么多,敢冒这样的险怎么也得小心翼翼,必定不会让她得逞。

在这样的反复折腾中,时光悄然流逝过了夏季。鈭谦的病在御医的调理下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日渐加剧。初时他只是昏睡的时候多,到秋天快来的时候已有些神智不清。对于我的做法,我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以他的聪慧应该也不会全然不知,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与我抗衡。

秋天到来时,凌家军已悄然在京畿外驻扎起来,因为并非奉诏而回,自然也不能招摇过市,我只好让不归从文府中拨出日常的供给。如今在宫里,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只有凌初雪,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杜氏本还蠢蠢欲动,闻得凌家军回京的风声亦不敢轻举妄动,夏氏也暂时安分下来。

早前太子出京赈灾时,昱泓代为监国,后太子回京,昱泓自然将大权重新交了回去。我示意他此刻并非夺权的时候,此刻是静待的结果。有了昱泓的金玉在前,太子一来年幼,二来没有辅佐之人,处理起事情来不仅吃力还不断地出错,惹来臣工们的纷纷摇头。

当西山上的枫树纷纷扬扬地飘落着枯叶时,我正在龙乾殿内亲手喂着鈭谦所喝的药汁,前朝突然传来一件大事。

春天里受灾最重的豫州有人造反,不过短短数日就发展到上千人,并攻占了豫州州府,此刻整旗欲朝京畿而来。

面对这样的强势,太子显然没有能力处理,他只得求救帝师夏重华。

“如今要如何做?”昱泓站在下方,负手而立。

“他为你创造出这个条件,你就等着用吧。”我将药碗放到一边,不再看过鈭谦一眼,径自走下床,与昱泓说起来。“就怕寻不了夏重华的错,造反此事他安抚了就是纵容贱民,他要是赞成镇压就是草菅人命。”

“儿臣谨记母妃教诲。”昱泓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后,前朝再次传来消息,夏重华上书辞官跪故里。他还真是个老狐狸,没想到能看出我的意图,干脆来个置身事外,不趟这个浑水。在众人惊愕中,我示意昱泓收下他的辞呈。

春天里由太子带去赈灾的种子都是被不归煮过,秋天里根本就不会有收获,豫州开始,各地都纷纷出现了起兵的局面,一时间战乱纷纷,民不聊生,每日里朝上接到的战报都是哪里又失陷了。

太子孤立无援,又年纪轻轻,完全掌控不了现在的这种局面。况且在不归的操作下,民间传出了一种说法,说太子是国家的克星,上天就是不愿意见他登位才会降下蝗灾,并且让种子发不出芽来,全部都死在了土里,这是上天的惩罚。

“看来你的计划很快就能达成了。”凌初雪坐在我对面,手上放下一粒白子。

我夹着黑子,左看看右思索,最终放在白子的正中,看似是自寻死路却是死了一大片的白子。

难得空闲的一日,外面可谓是秋高气爽,我在外间里摆好棋盘,特地请了凌初雪过来。

“据说今日上朝,太子在位置上都急哭了。”

她状似不经意地一提,我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我的计划达成,你的目的也能实现,不是也合了你的意吗?”

“你变了。”她放下手里的白子,郑重地看着我。“我从未想过你会这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惜一切。”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更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当一个人绝望到了尽头,还有什么是不能去做的。”我也望向她:“其实我没有变,只不过我曾经愿意为了去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好,所以将自己的劣性都隐藏起来,都抛弃掉。”

“你……”她略显迟疑,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陛下是真心对你的?”

“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与昱泓都如同黑夜里潜伏着的猎手,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孤立无援的太子在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后,终于在殿上崩溃。

他将自己关在东宫里一天一夜,最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脸色憔悴不堪,双眼通红,本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却这般模样。我不由得让清云送上些糕点,爱怜地为他梳着蓬乱的头发。

“姨娘。”他突然叫了一声,我手上一软,差点将梳子掉落。

“姨娘,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布置的吧。”

我对着铜镜中年轻的脸庞,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有了回应。

“我本来想,即便是你再怎么逼我,江山是父皇留给我的,我必须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好好地守护住江山。但是,”他垂下头,复而抬起头的目光坚定:“但是我没有雍王的能力,不能守住江山,不能给天下百姓带来福祉。所以姨娘,我明日会下告罪书,并且禅位给雍王。”

“我只有一个要求,姨娘,请将我母妃还给我,我会带着她走得远远的。”

我将他的发挽成髻,并为他插上一支玉簪固定。这样一收拾,他终于有了精神。

“景儿,你也叫本宫姨娘,你母妃也是本宫的妹妹,如果不碍本宫的事,本宫必定不会亏了你们。”

“谢谢姨娘。”

我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孤单无助,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无奈。

天聪十八年秋,太子昱景下告罪书,并禅位给雍王昱泓。帝病重不起,太子监国,主持政事,随即下了一连串的皇令,及时地安抚了受灾的百姓,各地的起义也渐渐平息。

延冬,国宴首次被取消,而随之而来的是帝下传位诏。

这一年的冬天又下了茫茫大雪,我身着朝服,顶着代表着无上地位的凤冠,在昱泓的搀扶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的泓儿终于登上了九五之尊,改年号“泰安”。鈭谦被奉为太上皇,暂时仍留龙乾殿静养,而我以皇帝生母的身份被奉为太后,封号“静贤”,太上皇的夏皇后也同时被奉为太后,封号“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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