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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月亮还没有自天空消失,天际已有一道曙光出现,天边的云彩被朝阳镶上了金边,轮廓清晰。
原本这该是个宁静美丽的早晨,但壹青聪的心情却和这样的早晨格格不入,以至于外面传来的呼喊声在他耳朵里听起来像是成千上万的魔鬼一起从地狱中冲出来一样。
事实上,他没有听错,那的确是比魔鬼的呼喊更凄厉的叫喊声。
空地上,男女老幼站了数十百人,每个人的脸上,不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甚至是儿童和婴孩,都毫无例外地露出一种极度的恐惧。
他们是人类。
队伍前面的一个老人被一个低等的妖怪伸爪抓住头部,像抓纸一样地把老人整个抓了起来。
那老人年纪已经非常大,被提在半空中,手脚胡乱地舞动着,发出绝望的叫声。
其余的人,有的紧紧靠在一起,有的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那个妖怪爪子一用力,老人的头便整个爆了开来;妖怪随即把老人的尸体甩了出去,朝着人群吼道:「谁要是反抗,这就是结果!」
这些可怜的人们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命运,但刚才那一招杀鸡儆猴显然已经奏效。
人群被分别赶成两堆,一堆是老人、男人和孝,而十来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则挤在另一边。
「这些女人不用当祭品,给风院大人送过去。」一个小妖怪对另一个小妖怪说道。
这片空地虽然离壹青聪住的地方有些距离,但突然间闻到的人血腥味还是令他皱紧了眉头。
他叫来花冢,问外面发生什么事。
花冢告诉他今天是祭祀之日,和往常一样,风院大人抓了许多人类过来准备屠杀。
花冢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彷佛一个人类在说今天厨房刚买了几十只鸡,准备宰杀下菜一样。
也许在妖怪眼中,人类真的不算什么,所以连花冢这样温柔天真的女孩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残忍或过分的事。
可是壹青聪的反应却令花冢感到诧异,他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猛地绷直起来。
花冢忙说:「风院大人知道您很讨厌人类的味道,所以吩咐不要来惊扰您。」
壹青聪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花冢急忙跟了出去,壹青聪的步伐很急促,花冢隐隐中感到事情不妙。
那十几个被小妖带走的女人发抖着,被驱赶着向大殿深处走去。
突然,另一堆人中有一个年轻的酗子冲出队伍,喊了一声:「阿篱!」他一面叫着,一面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那十几个女人中,突然有一个人转过头来,刹那间,他们的目光相触在一起。
就在那个酗子向她冲过来的同一时间,她也向对方跑了过去;一个妖怪上前抱住她,女人用力地反抗,但她的力量和妖怪比起来实在差太多。
另一个妖怪拦住那个酗子,情急之下,酗子一口咬住那个妖怪的手臂。
一切都在突然之间就发生了。
酗子的胸口被捅出一个血洞,当妖怪的手从他体内抽出时,他的内脏也一并被拉了出来,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那个女人望去,但他没有再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也没有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最后一个片段,刚好被壹青聪看见。
花冢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人类的爱情,第一次令身为妖怪的她有了刻骨铭心的震撼。她忍不住向那个可怜的女人看去,不知道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命运。
壹青聪的出现令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静得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突然挣脱抓住她的妖怪,冲到那个酗子的尸体旁,抱起他血肉模糊的身体。
他的身体还没有僵硬,血还没有凝固,但已经没有了呼吸。
壹青聪向那个酗子望去,显然他不可能再救活。
「壹青聪大人。」一个妖怪看见壹青聪阴沉的脸色,战战兢兢地开口:「我们不是有意要惊扰您……」
那个妖怪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女人突然放下怀中的尸体,朝壹青聪冲了过来。她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她的愤怒却足以把壹青聪撕成碎片。
她爱的人已经不在,她为什么要苟延残喘?但在死之前,就算能令妖怪只受一点伤,她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只是她不明白,就算她赔上性命,也碰不到壹青聪的一根头发的。
花冢显然也是这么认为,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令花冢大吃一惊,也令在场的所有妖怪震惊。
女人扑上来,她没有任何武器,却一口咬住壹青聪的手臂,彷佛要把壹青聪手臂上的一块肉撕下来。
壹青聪皱着眉,却什么动作也没做。
花冢慌了神,几个妖怪拥上来要把女人拉开,但当壹青聪锐利的目光扫向他们时,所有妖怪都止住脚步。
花冢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场面,对女人喊道:「你快放手!」
女人猛地向后退开一步,她的嘴上淌着血,那是壹青聪的血。
壹青聪那只被她撕咬的手臂,伤口惨不忍睹。
人类发狠的时候,和野兽没有区别。
花冢掩嘴惊叫。
然后女人发疯般地笑了起来,她亲眼见过妖怪的凶残,但她此时已经忘记害怕,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无可避免的死亡,在扑向壹青聪的那一刻,她早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花冢悲伤地望着女人,她刚才那样冒犯壹青聪肯定是死罪一条。「壹青聪大人……您……原谅她吧。」
壹青聪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放她走。」
花冢几乎不相信的看着壹青聪,她从来不觉得她的劝说会这么有效。
一个人类对壹青聪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为什么壹青聪没有杀她?难道是因为人类的爱情感动了他?花冢真的不知道他的心地有那么好。
壹青聪的话令女人停止了笑声,他的话毫无疑问是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但这个时候她反倒开始感到害怕,是孤独令她感到害怕。
她可以活着了,但她的爱人呢?
在壹青聪说完那句话之后,只过了短短的时间,女人便一头向一根石柱撞去,接着,一朵很大的血花在她的眉心绽放开来。
石柱上留下了夺目的鲜红色,她的身体顺着石柱缓缓倒下,但她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
花冢吃惊之余向壹青聪看去,发现他已闭上双眼。
「全部放了,以后都不要再让我闻到人血的味道!」壹青聪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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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的事,令壹青聪的心境变得更加混乱。
如果他能够和绿罗在一起,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比刚才那对恋人好多少。
难道真正的爱情,一定要经过生死别离这一关吗?
他坐在大厅内的椅子上,手无力地垂放在扶手上。
花冢正用一块白色的纱布轻轻地擦拭他的伤口。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现在如果出现任何一种他不喜欢的声音,都有可能令他做出骇人的事情来。
比起刚才那对恋人所带给她的震撼,花冢更关心的是壹青聪被咒缚缠身的事,但经过昨天晚上,她哪里还敢再问。
壹青聪站起身,朝大厅外走去,他去的方向是温泉,花冢忙跟了上去。
花冢站在铺满卵石的岸边,看见壹青聪整个人都浸在水底,好半天都没有上来,很是担心。
这时,壹青聪突然从水底冒了上来,他的动作很急,彷佛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咬了他似的。
水底当然不会有东西咬他,那是因为他感觉到除了花冢,还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岸上。
是月光舞!
他的感觉是对的,岸上的人的确是月光舞,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连花冢都没有感觉到。
花冢惊骇地看着月光舞,「你……」
壹青聪说:「花冢,你出去。」
花冢闭了嘴,退了出去。
「冰瞳一族的雪妖精?壹,你还真懂享受。」
壹青聪冷冷地看着她,「找我干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死啊!」月光舞笑着说。
壹青聪把手搭在岸边,仰起头,微微闭起眼睛。
「不要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月光舞说:「好歹我已经是你的人,这里我也算得上是半个女主人了。」
任由她爱怎么说,壹青聪只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好像心事重重嘛,不过泡温泉还真是很好的放松方法。」月光舞在他后面蹲了下来,拿了毛巾温柔地帮他擦洗。
「把手拿开。」
月光舞愣了一愣,彷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你怎么啦?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在生气吧?我有那么讨厌吗?」
「你的确很让人讨厌,甚至你只要碰到我的发端,都会惹起我抽搐性的厌恶。」
壹青聪的话令月光舞的手顿时僵住。
以前壹青聪虽然对她不好,也会表示出对她的厌恶,甚至一度把她封印落个眼不见为净,但这么恶毒过分的话却从来没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过。
就算月光舞的性格再大剌剌、脸皮再厚,听到这么粗暴的话之后也会吃不消。
月光舞猛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毛巾重重地抛向水面,她骂壹青聪的话更恶毒,以至于壹青聪紧紧地皱起眉头。
他没想到那么粗俗的话语竟能从月光舞的嘴里骂出来,而自己则是被骂的那个。
月光舞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较大声,连站在外面的花冢也听得真切。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担心再这样下去会血溅温泉池──壹青聪会忍受不了的对月光舞出手。
花冢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已经感觉到月光舞是月光宗家的人,也猜测到她很有可能就是令壹青聪身受樱花契约咒缚的女人。
「绿罗现在已经跟了哥哥,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你死了那条心吧!你忘不了她更好,反正你对她也顶多只是单相思,你这么想死就去死吧!」月光舞气恼的大吼。
哗的一阵水声,壹青聪迅速起身,披了一件浴袍走了出去。
他看也没看站在一旁的花冢,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花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奇地探头进去看,发现月光舞气呼呼地坐在岸边的休息椅上。
花冢当然不敢让月光舞发现自己。以她现在的气愤程度,随时可能杀了自己来出气,而杀死一个女仆是没有人会过问的。
花冢缩回头正想悄悄离开,却被月光舞叫住,她顿时觉得全身都灌进了一股寒气。
自己无色无味,月光舞是怎么发现她的?她心里虽然喊着「完蛋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花冢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原来你叫花冢。」月光舞瞪了她一眼,「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听到月光舞的话,花冢长长地吐了口气。
月光舞问:「你和壹很亲密吗?」
花冢把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双手乱摆,「没有、没有!」
月光舞孩子气地将眼皮向上一翻,吐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是不是一直都是贴身伺候他?」
花冢点点头,「是。」
「他回来之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比如说身体突然间不舒服什么的。」
花冢一阵犹豫,不知该撒谎还是说实话。
她忽然记起壹青聪曾嘱咐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所以当月光舞正想再追问时,花冢连忙说:「没有。」
「真的没有?」月光舞淡绿色的眸子显得咄咄逼人。
「真的没有,花冢不敢撒谎。」
月光舞笑道:「谅你也不敢!行了,你可以走了。」
月光舞话音一落,花冢便急急退了出去。
温泉池里只留下月光舞一个人,但她忍不住的笑了,笑得很开心,全然已经忘记她刚刚还跟壹青聪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