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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永告别若筠后,便携随从来到乔府。此刻,乔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由于是纳妾,中间醒目的大喜字被做成了绯红色。看到这个大喜字,敬永有些恼怒,但不动声色地欲进去,但被看门的给拦了下来:“这位爷,今日可是来喝喜酒的?”
敬永冷笑一声,道:“难道只有喝喜酒的才能进去吗?今日不才倒要会会,那个不可一世的县令大人和三番五次替儿子纳妾的乔亭长!”
看门人脸色微变,道:“这位爷,小心你的措词!”说着朝里作了个揖,继续道,“今日是我们少爷纳妾的大喜之日,此乃整个东城的幸事,怎的这位爷如此有眼无珠,敢公然诋毁于县令大人和乔亭长!”
“你是说我有眼无珠?”敬永有些恼怒,指着看门人的脑门道,“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如今我江南大旱已久,你一介县令和亭长不仅袖手旁观,拿着朝廷下拨的银两兴风作浪,居然还明目张胆地在此行纳妾之举!”
敬永怒不可遏地嚷嚷着,引得在里面接受阿谀奉承的县令和亭长二人有些不悦。县令率先开腔道:“你去看看,外面何人!胆敢坏我侄儿的好事!”
乔亭长只好出门,见到以敬永为首的几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不悦地道:“你等可是何人?胆敢在我乔府门前叫嚣?要是惊动了县令大人,有你们好受的!”
“喔唷!”敬永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同凡响,一介奴才胆敢如此嚣张。你说此乃乔府,是你的府上?”
乔亭长自豪地道:“你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吧?想我乔家好歹也是东城一带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岂是你一介蛮夷人所能比拟?!”
敬永一惊,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强压住怒气,道:“好个名门望族!凭你是名门望族,便可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吗?!”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乔亭长忍不住用手指戳戳敬永,“我怎么欺压百姓了?名门纳妾乃是最寻常不过之事,怎的就草菅人命了?!”
“你拿着朝廷下拨给百姓的银两中饱私囊,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如此还不算十恶不赦?!”敬永步步紧逼。
乔亭长很不服气,正欲开口,县令走了出来,埋怨道:“我说弟弟呀!这么个地痞流氓你都搞不定,还当什么亭长啊!”
敬永随声望去,见那人趾高气扬,心里便也猜出了其身份,仔细观察着此人的气惩派头,看得县令有些发毛。
县令与他表弟一样,压根就没想到皇帝会亲派皇子前来巡视,故而见到敬永极为狂妄。县令鄙夷地道:“看什么看!一看便知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人子弟9敢大言不惭地在此叫嚣,来人哪!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给我抓起来!听候处决!”
敬永身边的侍卫见状立即护住敬永,又有侍卫欲拔刀相向,被敬永无声地拦下了,道:“原来县令大人对于不爽之人不多口舌,而是以武力解决!怎的如今江南大旱许久,县令大人不仅不闻不问,拿着朝廷下拨的用于赈灾的银两肆意挥霍,难道这是身为百姓父母官的职责吗!”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以下犯上,还愣着干嘛?把他拿下呀!”县令气急败坏地道,但敬永身边的侍卫岂是好惹的,紧紧护着敬永,不让其手下靠近半步。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以下犯上!”敬永右手一挥,身边侍从会意。取出行前皇帝御赐的令牌,恭敬呈上。
敬永接过,县令嗤之以鼻:”如此卑贱之物,敢配拿出来在这里显摆!”
敬永手举令牌,高声道:“圣上有令,派遣我等南下平复江南旱灾,若有奸佞之徒胆敢造次,休怪我先斩后奏!”
敬永的举动,让县令吓了一跳,分明看到了令牌上皇帝御印,不禁不寒而栗。而乔亭长,还是不相信敬永是朝廷派来的,失笑道:“好你个冒牌货!胆敢在此冒充圣上指令!”忽然他看到了县令的表情,不解地道,“哥哥呀,你不会被这小子的虚张声势给吓坏了吧?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没等亭长把话说完,敬永就从怀中掏出一块象征皇子的玉佩,上面刻着敬永的名字,他举起玉佩威风凛凛地道:“吾乃当今圣上之八皇子,岂容你一介小小亭长诬蔑?!”说着他转向侍从,“来人哪!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给我抓起来!务必押往京师,奏请父皇亲自审问!如此,也算证实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主儿!”
“是!”众侍卫异口同声地道,说时迟那时快,侍卫早已以迅雷不及及掩耳之势将亭长五花八绑,按倒在地。
一旁的县令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哀求道:“奴才有眼无珠,还望八皇子恕罪。”
“恕罪?”敬永俯视着浑身哆嗦的县令,不屑地道,“你不是不可一世、不多口舌、以武力解决争端的吗?怎的就此焉了?!”
“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八皇子恕罪。”县令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开脱。
“恕罪?”敬永鄙夷地道,“你何罪之有?!”
“这……”县令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
敬永眼见如此,蹲下道:“你说不出来是吗?让我来告诉你。你身为本县县令,此地遭受如此严重旱灾,不想着为百姓解决困难,广开粮仓,居然还有兴致在此钦酒作乐,置百姓性命安危于不顾,何以忝居县令之位?!”他站了起来,继续道,“如今我江南大旱已持续一月有余,你身为一县之令竟袖手旁观,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再者,朝廷早已下拨了大量银两,用于赈灾,这用于赈灾的银两,如今可在何处?你作为县令,不会不知道吧?如若你不能给个明白交待,怕是父皇也保不了你了!”敬永说着,县令的脸越来越惨白,一脸错愕地跪在那儿,一言不发,敬永不依不饶,忽然大声道,“你说,你该当何罪?!”
县令自知逃不过,忽然灵机一动,道:“回八皇子,今日小的本欲开仓挤贫,可亭长说今日乃他儿子纳妾之日,故而……”
“亭长儿子纳妾,你就可以关闭衙门置百姓于不顾吗?!亏你说得出口!再者,不说之前,大旱以后,你何曾开过衙门?!每日里寻欢作乐,别以为天高皇帝远,便可胡作非为。姓乔的如此胆大包天,难道不是你纵容的吗?!”
敬永说完,转身对乔亭长道:“还有你,强抢民女,胆大妄为,如此十恶不赦,着实不必移交给父皇处置。本皇子今日便可处决了你!”
“请八皇子饶命!县令大人说了,在东城,只要有县令在,不碍事。”他早已跪于地上,拉着县令道:“表哥,你救救我呀!你说过会保我无虞的!”
县令此刻哪肯承认,道:“谁说要保你的,是你不知悔改,还连累了我……”
“好了,都给我住口!”敬永大声喝道,忽然他想到了方才巧遇的女子说的话,便试探性地问道,“本皇子听闻,乔亭长受了的委屈,去往人家家里欲替儿子提亲而被拒,可有此事?”
敬永此问激起了乔亭长的愤慨,但他不敢在敬永面前发作,只是道:“小的是想,给小的儿子纳个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这教书匠的女儿,竟不知羞耻地给拒绝了……”
“哈哈哈……好一个拒绝,是一个有见识的丫头!我倒要会会这个丫头。“他说着又转身对县令道:“正因此女拒绝了你表弟,故而你带人抓走了此女的父亲,可有此事?”
县令吓得面无人色,道:”冤枉啊,八皇子,小的是冤枉的!小的再如何糊涂,断不会乱抓好人!这其中,定有误会啊!”
“误会与否,自有公论。那你告诉我,你既说冤枉,那有何其他站得住脚的理由,非要抓此人不可?!”
“小的……”县令自理亏词穷,欲语还休。
“如此说来,你抓此人确实是因此人的女儿拒绝了你表弟的提亲之故C你个县令,看来你还要罪加一等,如此无中生有、滥用职权之罪,你是逃脱不掉了。”
敬永说着,顿了顿,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道:“我谨以父皇亲派钦差大臣、皇子的名义,在此正式下诏,李县令、乔亭长,此二人狼狈为奸,强抢民女,恶霸一方,十恶不赦,罪不容殊,当押往刑部大牢,听候圣上发落!”
说罢,他扬扬脸,故意低下头道:“县令大人,乔亭长,在下此番处罚,是否妥当?”
二人早已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垂着头,不敢言语。
“这么说便是默许了!”敬永自豪地道,“那好,给看紧此二人,若有任何差池,我唯你们拭问!”
“是!”众侍卫齐声答。
敬永不敢耽搁,立即指派县令开门放出了若筠的父亲,又令以县令为首的当地官员,即刻统计本辖区内的人数户数,广开粮仓,指派专人按每户人数发放粮食;又命官员将多余房间打扫出来,供难民暂住,并以随身携带银两,支付给各客栈给难民居住,如此,整个东安县才逐渐趋于稳定。在忙完这一切后,敬永的脑海里,始终放不下那个在县衙门外邂逅的女子,或许此女便是乔亭长上门的提亲的那位,敬永想着,究竟何时能见上此女一面,莫非,冥冥之中,她,便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他不敢多想,只求上苍能怜悯他,让他能见见她,哪怕是一面也好,至少让他知道她姓甚名谁,可是,真的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