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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城下,武王军阵,军帐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跪倒在地上,面前一个青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手上,宝剑出鞘。
“主公,末将无能。”秦成虎山一般宏伟的身躯却是在颤抖着,脸上交织着的,是愤怒,是不甘,是悔恨。麾下的几个副将也跪倒在他身后,却是一脸的恐惧。
“秦叔叔,你带回来多少人。”钟离业脸上的笑意,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只有极致的愤怒时,他会这般笑,就像是今日清晨之时,飞岩军溃败之时,他脸上也是这般的笑意。
“禀报武王,两万人都在。”
“好,很好。”钟离业把剑插在地上,拍了拍手,身后四个黑衣武将走出,却都是带着面具,面具上,花着巨蟒吞天。
钟离业对着秦成虎身后的几名副将说道:
“你们起来吧,带着自己的部署和麾下的士兵,之后听从这几个将军的安排就好。”
那几人却是不敢起身,头缓缓地抬起来,却是看着的秦成虎如山一般的背影。
“怎么了?哦,要问一问秦老将军的意见是吧?也是啊,你们都是秦家嫡系的军队,问一问也是对的。”钟离业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么秦叔叔,你怎么说啊。”
“罪臣……”秦成虎明白,这是钟离业不再信任自己了,但是这个仇如何能不报,抬起头却是看见了钟离业的笑脸,身上一阵寒战,咬咬牙说道:“罪臣无能,本就不该再领兵,你们几个!!跪在这里作甚!!?”
那几个副将闻言,便是叩拜行礼后,便随着那个怪异的黑衣武将走了。钟离业点点头,向着四周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人也都退下。大帐之前,便只留下他和跪着的秦成虎二人。
“秦叔叔,你还是我的秦叔叔对吧。”耳边,钟离业的话语响起。
秦成虎抬起头,却是看见面前的那个青年,脸上再无笑意,而是一片铁青。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主公,仿佛昨日还在自己的肩膀上嬉笑着。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叔叔,你教我的,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秦成虎点点头,说道:“罪臣无能,辜负了主公的信任,如今唯求一死。只是我哥哥……”
“秦伯伯也败了,你知道他为何败吗?”钟离业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秦成虎点点头,眼睛瞬间便瞪的血红,一口钢牙便是要咬碎一般。
“都是因为罪臣,末将愿意请死。”
钟离业摇摇头,却是走到大帐前,一把拉开了帐门。
“你的命,我不要,你欠他的,你和他说!!”说完,便走入军帐之中。秦成虎站起身,脚麻了,没了知觉。一条腿挪动着跟了进去。
大帐之中,钟离业的身边,一张简易搭建的床上一个老人躺在那,身上甲胄未除,双眼紧闭,胸口一道深深的刀伤上,血已经止住了,苍白的胡子上,深紫色的血迹斑斑点点。肩膀上,几处箭伤深可见骨。这边是秦成蛟,此时已是昏迷着。
“哥哥!!”秦成虎原本暗淡的颜色中瞬间变得血红,几步冲上前来轰的一声便跪了下来,齿间,一个个字像是被咬碎了吐出来。
“哥哥,老弟害了你啊!!”
“秦伯伯比不得你,他只能带回来几百人,几百人中几乎都是重伤。”钟离业说着,拔出腰间的剑,丢在了秦成虎的脚下。“他身中多处箭伤,都是他自己拔出来的,一道刀伤几乎致命,他撑着回来的时候,血染了一路。他伤口崩裂昏倒之前,不然我们给他脱下甲胄,说是还要再上战场,他一名重伤的亲兵说的,他一直等着在,以为自己几十年都引以为豪的弟弟能够准时赶到!!!”
钟离业说着,却是几步走到了秦成虎的面前,看着他扭曲的面容。
“秦叔叔,你带着那么多人回来了,做什么?这场仗,对方次次料我于先,赵叔叔,周武,都走了。秦叔叔,剑在这里,若是有您的富贵等着您,便取了侄儿的头颅去吧,若不愿,你和秦伯伯说,说怎么让他原谅你!!相信你!!,若是他愿,他信,便是我的错,我的计划太过幼稚被敌军猜透,我把命赔给你们!!!”
“主公!!!”秦成虎大吼道,一口鲜血涌上喉咙,硬是咽了下去,继续说道,齿间还带着殷红的鲜血,“罪臣无能,中了敌人的诡计,但是罪臣没有出卖兄弟,罪臣对不起兄弟,对不起将士们,对不起您,唯有以死谢罪,但是希望能够让罪臣证明自己的清白,让罪臣死在战场上,我不能给秦家,给太子军抹黑!!”
这时,一阵鼓声传来,一名黑衣将军冲入大帐之中,跪拜行礼。
“禀报武王,打南方有大军来袭,军中军旗是赤龙旗。”
钟离业的脸上笑意又起。
“叔叔,为什么王师先你一步走,却跟着你来?”
秦成虎却是站起身,一脸的愤怒就像是一头疯虎一般,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
“主公,让我去,我要报仇,只要是我不死,绝对不会让他们前进一步。”
“叔叔,我的头给你可以,但是这些兄弟的性命,不能给你。”钟离业却是一步步走上前,看着秦成虎的眼睛,半响,叹了口气:“好吧,我让你去,但是不给你一兵一卒,秦伯伯的伤,是钟离弘和钟离风父子做的,你不是要报仇吗,带他们任何一人的头颅回来,便信你!!”
“末将得令。”秦如虎站起身,一步步走出了大帐,钟离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是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便如同飘入一般进了大帐之中。
“把他,送到北边吧。”
“是!”黑衣人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原本躺在那昏迷不醒的秦成蛟。
数万的大军一步一步向着武王军的军寨推进,原本因为几日前的那次埋伏受损的士气却是全部回来了,钟离弘这一番运筹帷幄,料敌于先,确实是一招招打在了对手的要害之处,军队中,一身赤铁铠甲的钟离弘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目光中,自己的三皇子钟离风此时却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风儿。”钟离弘喊道。
钟离风正在端详着自己手中的宝刀,却是听到父王的呼唤,连忙调转马头回到中军王驾之侧,拱手行礼。
“父王。”
“恩,这刀用得顺手吗?”钟离弘说着,仔细端详着他手中的长刀,原本的青色的嘲风如今却是泛着诡异的紫色,刀刃上,仿佛有什么在流动着。
“恩,这把刀好生邪门,就像是有灵魂一样,我感觉到他似乎和我一样,都渴望着战场立功。”钟离风说着,再次看向了手中的刀,就像是回应一般,那刀刃又泛过一丝猩红的光泽。
钟离弘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渴望立功吗?这刀,渴望的应该是杀戮。邢刃铸造之术一直秘而不宣,但是一把没有见过血的新刀怎么有这样凛冽的杀气,这刀太邪了,用得久了怕是要噬主啊。想罢,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好生用他便是,这几年你的武艺和军功皆是不俗,我看着也是欣喜,不过战场对敌切记要遵从军令,今日你却是立下大功,但是孤军深入敌军腹地,险些遭了暗箭所伤,虽说最后有惊无险,但是也不可不防啊。”
“风儿知道了。”钟离风闻言也是一阵寒意,那老贼的箭真真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姓赵的舍身救我,之后又有父王的神箭解围,怕是此刻已没有性命了。
“恩,知道便好,记得不能再轻敌冒进了,今日你便伴我身旁吧。”
“孩儿得令。”
眼前,便已经到了敌军营门外一箭之地,大军停下来,却见到眼前的营门,吱的一声开了,一骑一将冲了出来,门,又关上了。
眼前这名将军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一头须发皆是花白,眼中血灌瞳仁,如山一半伟岸的身躯不知蕴含着多少力量,胯下一匹万里烟云兽,手中一杆长刀刀锋含血,却是好一员虎将,比肩冯唐,不让李广。
他停下了胯下的坐骑,却是一声巨吼:
“钟离弘钟离风父子,前来老夫刀下受死!!!”话音起,便是一阵狂风向着敌阵袭去,片刻间飞沙走石,风中,老将军好似地狱的魔神降世一般。
不远处,紧靠着林子是一个不知何时被立起来的石柱,柱子上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路蔓延着,一行铭文却是刻着古语,不知所言何物。
欧阳燚看在这个石柱,却是一脸的不解,这石柱埋在地下不知多深,却是十分的稳固,却是今日一早,他出来寻找钟离羽下落之时发现的。
石柱的另一侧,叶清涟看着石柱的铭文若有所思。
“叶家侄女,这文字是何意啊?”
叶清涟摇了摇头,手指却是不断地拨动着,旁边,两个孩子一脸好奇,却不知危险却已是深深埋下。
“这些文字都是符号,只是看这里的没有意义。”
“若是实在不行我就毁了他,本来就是叛军立在这里的,总归不是好事。
“没有用,这是魂石。只是为了把符号埋入地脉之中,如今已经埋下了,毁是毁不去的。”叶清涟脸色却是不大好看,“师叔,你还看到别处有吗?”
“恩。往东七百步,往西七百步,都有,我只看到这几处,想来不止这些。”欧阳燚说道,“你要去别处看看吗?”
“不用了。”叶清涟的脸色渐渐苍白,但愿自己是猜错了。她颤抖着把自己的手缓缓得放在石柱上。
手上闪现青色的光芒,渐渐笼罩整个石柱之上。读心观物!
叶清涟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许久,她猛然睁开眼,却是摔倒在了地上。眼神中具是恐惧,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叶家侄女,你都看到了什么?”欧阳燚问道,这一次的事情怕是很麻烦。
“冤魂,鲜血,长蛇入地,血雨。”叶清涟喃喃道,“我也是在古书中读到过,没想到真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欧阳燚猛地抓住了叶清涟的肩膀,她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
“潜蛟囚龙阵!!是潜蛟囚龙阵!!!要快些告诉国君,王城去不得!!”